三、当代中国的公共政策学

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历朝历代都曾有过丰富的政策思想和实践，例如统治者提出的“无为而治”、“重农抑商”、“惠民养民”等思想。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出版了为数众多的介绍特定政策领域的著作，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包括商务印书馆万有文库的几种：《工业政策》（丁振一著）、《殖民政策》（刘光华著）、《失业人及贫民救济政策》（马君武著）、《社会政策》（朱亦松著）、《国际商业政策史》（唐庆增著），等等，但从总体上看其内容偏向于经济政策的描述，视域不广且理论深度不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党和政府对政策制定给予了高度重视，还通过长期的实践而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但在公共政策的理论构建、系统研究、分析方法及学科发展方面始终未能有大的突破。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党和政府的工作重心从阶级斗争转向经济建设，并实行了改革开放。面对新形势的要求，各级政府越来越认识到政策咨询的不可或缺。从1979年开始，党中央、国务院各部委及一些省市先后成立了政策研究室或经济研究中心等政策研究机构，为党和政府的决策提供专业咨询。伴随着实践的需要，国内开始有一些来自政治学、法学、经济学等相邻学科的学者投身于公共政策学的研究之中。1983年，《理论探讨》杂志刊登了孟繁森的《需要建立一门研究党和国家生命的科学——政策学》，这是国内较早倡议建立政策科学的文章。到1986年，万里同志又在全国软科学工作座谈会上作了题为《决策民主化、科学化是政治体制改革的一个重要课题》的讲话，明确提出要从事政策研究。

进入20世纪90年代之后，中国的公共政策学有了较为迅速的发展，并在如下几个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就：

第一，翻译和介绍了许多国外著名的公共政策学名著，例如克鲁斯克和杰克逊的《公共政策词典》、安德森的《公共决策》、药师寺泰藏的《公共政策》、那格尔的《政策研究百科全书》、萨巴蒂尔的《政策过程理论》、黑尧的《现代国家的政策过程》、金登的《议程、备选方案与公共政策》，等等。

第二，出版了一系列开创性的、致力于建构适合中国国情的公共政策学的专著和教材，其中影响较大的包括张金马的《政策科学导论》、陈振明的《政策科学》、陈庆云的《公共政策分析》、桑玉成和刘百鸣的《公共政策学导论》、张国庆的《现代公共政策导论》、宁骚的《公共政策学》等。

第三，高校陆续开设与公共政策相关的课程，并着手培养该专业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北京大学、厦门大学、中山大学等高校很早就有教师从事专门的政策研究，90年代中期这些学校率先在行政学硕士点内设立了政策分析方向。尽管目前公共政策未被列入国家学科专业目录，但教育部直属高校大多已开设公共政策的相关课程，并在政治学或行政学专业范围内招收了公共政策方向的硕士生和博士生。

第四，召开了一系列有关政策研究的学术研讨会，并成立了全国性的学术团体。90年代中国的政策研究人员分别在长春、曲阜、哈尔滨、临安及苏州召开了五次全国性的政策科学研讨会，全国性的学术团体则主要有两个，即中国行政管理学会下属的全国政策科学研究会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等机构发起的中国政策科学研究会，⁽⁴⁰⁾这些学术团体及活动很好地促进了政策学者思想的交流及碰撞。

当然，在看到上述成就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够忽视，由于中国公共政策学的研究和教学起步时间不长，因而很多地方还需要进一步加强。例如从总体上看，目前已经问世的不少公共政策学论著理论化水平不高，缺乏对前沿问题的掌握和了解，未能充分吸收西方先进的政策研究成果，同时在将政策科学体系本土化方面亦有不足；另一方面，目前国内公共政策的研究力量仍然较为薄弱，研究队伍需要大力发展，研究人员也亟待提高政策分析的技巧和方法。此外，尽管某些政治学、行政学和管理学的期刊都设有政策研究专栏，但目前仍没有全国性的学术期刊来专门刊登政策科学方面的相关成果，这与国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幸的是，进入新世纪以来，伴随着公共管理学科的兴盛，中国的公共政策研究有了更为坚实的基础，但要真正建立起具有中国特色的公共政策学理论框架，研究人员还应付出艰辛的努力。

思考题：

1．托马斯·戴伊把政府选择不去做的任何事也看作公共政策，这是为什么呢？

2．请从最近的时事新闻中找出各种不同表现形式的公共政策。

3．政策制定与行政决策有什么样的区别和联系？

4．公共政策为什么既具有阶级性又具有社会性，既具有强制性又具有合法性？

5．试举例说明象征性政策对实际社会生活发挥的重要影响。

6．就个人而言，学习公共政策学有哪些方面的积极作用？

7．西方的公共政策学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形成的？

8．当代中国公共政策的研究取得了哪些成就，又存在哪些方面的不足？

【注释】

(1)［英］H．K．科尔巴奇：《政策》，吉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89页。

(2)转引自伍启元《公共政策》，香港商务印书馆1989年版，第4页。

(3)H．D．Lasswell and A．Kaplan，Power and Society，Yale University Press，1970．p．71．

(4)［美］托马斯·R．戴伊：《自上而下的政策制定》，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3页。

(5)R．Eyestone，The Threads of Public Policy：A Study in Policy Leadership，Bobbs－Merril，1971，p．18．

(6)Richard Rose（ed．），Policy Making in Great Britain，Macmillan，1969，p．X．

(7)［美］E．R．克鲁斯克、B．M．杰克逊：《公共政策词典》，上海远东出版社1992年版，第31页。

(8)伍启元：《公共政策》，香港商务印书馆1989年版，第4页。

(9)林水波、张世贤：《公共政策》，台北五南图书出版公司1982年版，第9页。

(10)孙光：《政策科学》，浙江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14页。

(11)张金马主编：《政策科学导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19～20页。

(12)宁骚：《公共政策学》，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3页。

(13)陈振明主编：《公共政策分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43页。

(14)Stella Z．The odoulou　＆Matthew A．Cahn，Public Policy：the Essential Readings，Prentice Hall，1995，p．2．

(15)［英］米切尔·黑尧：《现代国家的政策过程》，中国青年出版社2004年版，第6页。

(16)参见彭和平编著《公共行政管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221～222页。

(17)《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98页。

(18)［美］保罗·A．萨巴蒂尔：《政策过程理论》，三联书店2004年版，第5页。

(19)《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15页。

(20)［美］雷蒙德·塔塔洛维奇、拜伦·W．戴恩斯：《美国政治中的道德争论》前言第1页，重庆出版社2001年版。

(21)［美］E．R．克鲁斯克、B．M．杰克逊：《公共政策词典》，上海远东出版社1992年版，第23页。

(22)Theodore J．Lowi，“American Business，Public Policy Case Studies and Political Theory，”World Politics，xvi（July　1964），pp．677－715．

(23)Murray Edelman，The Symbolic Uses of Politics，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64，chapter　2．

(24)［美］詹姆斯·E．安德森：《公共决策》，华夏出版社1990年版，第154页。

(25)张金马主编：《政策科学导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9～32页。

(26)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编：《社会科学与公共政策》，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版，第299页。

(27)［美］迈克尔·豪利特、M．拉米什：《公共政策研究：政策循环与政策子系统》，三联书店2006年版，第5页。

(28)Thomas R．Dye，Understanding Public Policy，Prentice Hall，2001，p．4．［美］詹姆斯·E．安德森：《公共决策》，华夏出版社1990年版，第9～10页。

(29)［美］詹姆斯·E．安德森：《公共决策》，华夏出版社1990年版，第27页。

(30)［英］亚当·库珀、杰西卡·库珀主编：《社会科学百科全书》，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版，第561页。

(31)［日］药师寺泰藏：《公共政策》，经济日报出版社1991年版，第44页。

(32)［美］斯图亚特·S．那格尔：《政策研究百科全书》，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90年版，第5～6页。

(33)陈振明主编：《政策科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12页。

(34)［日］药师寺泰藏：《公共政策》，经济日报出版社1991年版，第2页。

(35)陈振明主编：《政策科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8页。

(36)丁煌：《西方行政学说史》，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284页。

(37)Paul B．Thompson，etal．，Ethics，Public Policy and Agriculture，Macmillan Publishing Company，1994，p．75．

(38)［美］B．盖伊·彼得斯等编：《公共政策工具：对公共管理工具的评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3页。

(39)Arnold J．Heidenheimer，etal．，Comparative Public Policy，St．Martin，1990，p．351．

(40)陈振明主编：《公共政策分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