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好读书
隋炀帝自少好读,也颇属文。无论在晋王时,或是立为皇太子,或是登上皇位,都是手不释卷。

王通(文中子)像
隋炀帝即位之初,他读的书很广泛,爱读古籍,也爱读当世之作。据载,隋炀帝特别爱读进献“太平十二策”的王通之著。王通其人,在《隋书》、《新唐书》、《旧唐书》皆无立传,附见在新、旧唐书的王绩、王勃传和王质传中。王通弃官归乡后,潜心钻研孔子的“六经”,并模仿孔子,作《王氏六经》,聚徒讲学,听者甚众。据王通门人杜淹所撰的《文中子世家》载云:“炀帝喜读王通著述。”可见,隋炀帝是把读书与治国、平天下的伟业联系在一起的。时在隋文帝开皇四年,仅二十岁的王通见隋文帝,进献“太平十二策”,未获采用,于是返回故乡,从事研究,远来受教的人络绎不绝于途,人数多至千余,其中较著名的有杜淹、李靖、窦威、薛收、房玄龄、魏征、温大雅、陈叔达等,这些人多成为贞观年间的名臣。死后,门弟子私谥为“文中子”。薛收所撰《文中子碑铭》、司马光撰《文中子补传》等尽管没有隋炀帝喜读王通书的记载,但王通之书影响如此之大,不能不吸引好读的隋炀帝,再说王通所著多为儒家著述,如《礼论》二十五篇、《乐论》二十篇、《续书》一百五十篇、《续诗》三百六十篇、《元经》五十篇、《赞易》七十篇,这些著述都已散佚,另有《中说》一书,《旧唐书·经籍志》和《新唐书·艺文志》都题王通撰,但后人多有怀疑,认为系其弟子所记,甚至认为是王通的后人伪造而假托王通之名。不过,纵使《中说》一书可能出自王通后人之手,但书中一定保留了许多王通论道讲学的意见,朱熹说:“《中说》一书,如子弟记他言行,也煞有好处。虽云其书是后人假托,不会假得许多。须真有个人坯模,如此方装点得成。”朱熹的看法不是没有道理的。可以这样说,《中说》一书大体代表了王通的思想,从中也可以了解到,失传的《元经》、《礼论》、《乐论》、《续书》、《续诗》、《赞易》的主要内容是对孔子思想的阐述。王通说:“千载而下,有申周公之事者,吾不得而见;千载而下,有绍宣尼之业者,吾不得让也。”但王通对道、佛的容忍和有限度的采纳,也可以看出王通思想受到了时代思潮的影响相当之大。王通在政治思想上,主张修德治民和民贵君轻,完全符合儒家的观念;在伦理思想上,王通认为人格是“圣人”,“圣人”与天地合德,于人无所不和,于事无所不通。圣人之下便是君子,成为君子的方法,王通认为是修养自己的品行,这也合于孔孟的主张。王通还主张当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程序而维系三纲五常于不坠。由此看来,王通是一个儒家学者,其著也是儒学之作。从中也可以看出隋炀帝喜读王通之书的动机在于用儒家的观念、权术来驾驭国家和社会。

《中说》书影
隋炀帝爱读像《大学》、《中庸》等儒家之书,对著书立说的学者也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师从刘焯的盖文达与族弟盖文懿皆为名儒,人称“二盖”,盖文达博涉经史,尤精于《春秋三传》(《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唐代成了“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这同隋炀帝的好儒政策是分不开的。与其他帝王相比,隋炀帝对于这些学者更能体谅。时有“二刘”之称的学者也受到隋炀帝不同程度的宽容和器重。

盖文达像
刘焯,字士元,信都人,开皇中举秀才,对策甲科,隋炀帝时为太学博士,著有《五经述议》、《稽极》十卷、《历书》十卷等。刘炫,字光伯,河间人,开皇时为殿内将军,后为太学博士,与诸儒修订《五经》,著有《论语述议》十卷、《春秋攻昧》十卷、《五经正名》十二卷、《孝经述议》五卷、《春秋述议》四十卷、《尚书述议》二十卷、《毛诗述议》四十卷、《注诗序》一卷、《算术》一卷。《北史·儒林传》称刘焯、刘炫二人“学通南北,博极今古,后生瞻仰,所制诸经议疏,缙绅咸师宗之”。时人称之为“二刘”,是隋代经学的出类拔萃的人物。天下名儒后进,质疑授业,不远千里而至者,不可胜数。

《大学》书影

《中庸》书影
对于这样的学者,隋炀帝给予重用。尽管“二刘”的私德颇有问题。史称刘焯“怀抱不旷,又啬于财,不行束修者,未尝有所教诲,时人以此少之”。刘炫更伪造古书,“时牛弘奏请购求天下遗逸之书,炫遂伪造书百余卷,题为《连山易》、《鲁史记》等,录上送官,取赏而去。后有人讼之”。尽管如此,隋炀帝还是尽量保护他们。对于刘焯,隋炀帝即位后,迁为太学博士,不久因有病去职,数年之后,隋炀帝又把他征为顾问。对于刘炫,隋炀帝接受其“诸郡置学官”的建议,并诏他修大业律令。这就进一步说明,隋炀帝对儒学及儒学学者都是很讲究实用的。“二刘”虽然私德不行,但广有影响,而且“缙绅咸师宗之”,因此还是很器重他们,为的是借重其名声为治国所用。

《隋唐嘉话》书影
学界有一种说法:隋炀帝喜怒无常,在他身边的文人学士都死在他的刀下。此言依据不足。其实,隋炀帝虽然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杀过一些文人,但从总体上看,他与相当部分文人学士交往密切,关系都较好,他所作的诗都教他们唱和,也请他们修改。由于他晚年的猜忌心太重,当时确实害死了一些在他身边的文人学士,但并非在他身边的文人学士都死在他刀下。唐人撰《隋唐嘉话》中有两处是讲隋炀帝的。一处说:“炀帝善属文,而不欲人出其右。司隶薛道衡由是得罪,后因事诛之。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又一处说:“炀帝为《燕歌行》,文士皆和。著作郎王胄独不下帝,帝每衔之,胄竟坐此见害。而诵其警句曰‘庭草无人随意缘’,复能作此语否。”因一句诗而杀人,真可谓为暴君。但《隋书·王胄传》所论却并非如此。所载是:“帝尝自东都还京师,赐天下大酺,因为五言诗,诏胄和之。……帝览而善之,因谓侍臣曰:‘气高致远,归之于胄,词清体润,其在世基;意密理新,推庾自直。过此者,未可以言诗也。’帝所有篇什,多令继和。与虞绰齐名,同志友善,于时后进之士,咸以二人为准。”但王胄终被诛死。据《隋书》所记,王胄之死与诗无关。王胄其人性疎率不伦,自恃才大,郁郁于薄宦,每负气陵傲,忽略时人,为诸葛颍所嫉,屡谮之于帝,帝爱其才而不罪。隋炀帝征辽时,礼部尚书杨玄感乘机叛乱。王胄素与杨玄感友善,杨玄感常至王胄家,后杨玄感兵败时,王胄生怕被牵连而亡匿,潜还江左之时为吏所捕,坐诛。显然,王胄之死与作诗无关。再说薛道衡之死,也与作诗无关。《隋书·薛道衡传》作这样的记载:隋炀帝继位后,薛道衡上《高祖文皇帝颂》,隋炀帝看后很不高兴,他对苏威说:“道衡致美先朝,此鱼藻之义也。”鱼藻为《诗·小雅》篇名。《诗序》以为刺幽王,“言万物失其性”,“故君子思古之武王焉”。这里很清楚地点明:隋炀帝不高兴的是因为薛道衡在对隋文帝的颂词中有讽刺的意味,即以极力赞美隋文帝的办法来贬低隋炀帝。隋炀帝任命薛道衡为司隶大夫,将他放置在容易犯罪过的职位上。司隶刺史房彦谦和薛道衡素来相善,知必及祸,劝之杜绝宾客,卑辞下气,而薛道衡不听。恰好正值议定新的律令,议论多时仍不能决定下来,薛道衡对朝士说:“向使高颎不死,令决当久行。”(《隋书·薛道衡传》)其意谓,假使当初高颎不死,新律令早就会决定下来,而且颁布实行了。有人将此言报告了隋炀帝,隋炀帝听后大怒:“汝忆高颎邪?”其意谓薛道衡还思念着高颎啊?就令其自尽,并将其妻子徙且末。对于薛道衡之死,有的学者认为这是炀帝“忌才”所致,说薛道衡写出了“晴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之诗句,隋炀帝佩服得不得了,觉得自己怎么也写不出这样的好句子来,怎么办?隋炀帝干脆就找了这个由头,把薛道衡给杀了。薛道衡之死,看来也是一个冤案。

杜如晦像
应该说,隋炀帝对于学者还是重视的。杜如晦出身于世宦之家,少年好学。隋炀帝大业年间,吏部侍郎高孝基器重他机敏善变,有才学,遂将他补为滏阳县(今河北磁县)尉。后见隋朝政治腐败,又认为县尉之职卑微,因而弃官归家。李世民闻知杜如晦足智多谋,便召进府中任兵曹参军。杜如晦竭力协助李世民筹谋,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首,与房玄龄共掌朝政。除了重用学者外,隋炀帝还不断鼓励学者发奋著述。他自己还经常组织文人学士进行著述活动。《资治通鉴·隋大业十一年》条说:“帝好读书著述,自为扬州总管,置王府学士至百人,常令修撰,以至为帝,前后近二十载,修撰未尝暂停。自经术、文章、兵、农、地理、医、卜、释、道,乃至蒱博、鹰狗,皆为新书,无不精洽,共成三十一部,万七千余卷。”这里是说,隋炀帝喜爱读书写作,他任扬州总管时设置了王府学士达百人。他经常令这批学者进行修撰工作,直到他登上帝位,前后近二十年,修撰工作从未停止过。从经术、文章、兵、农、地理、医、卜、释、道以致赌博、鹰狗等都编撰有新书,无不精深广博,总编成书三十一部,一万七千余卷。这是了不起的事。这正是隋炀帝鼓励的结果。陆德明是儒家学者、经学家,著有《经典释文》,广为流传,炀帝对其极为敬重,让其在京城著述。入唐后,官至国子博士。
隋炀帝不是停留在一般的号召上,而是直接参与具体指导。吴郡人潘徽,性聪敏,善属文,能持论,尤精三史。晋王杨广引他为扬州博士时,就令他与诸儒合撰《江都集礼》。凡有十二帙,一百二十卷,洋洋大观,展现面前之后,晋王又令他作序,阐述其编纂意图,序言曰:“上柱国、太尉、扬州总管、晋王握珪璋之宝,履神明之德,隆化
杰,藏用显仁。地居周、邵,业冠河、楚,允文允武,多才多艺。戎衣而笼关塞,朝服而扫江湖,收杞梓之才、康庄之馆。加以佃渔六学,网罗百氏,继稷下之绝轨,弘泗上文沦风,赜无隐而不探,事有难而必综。至于采标绿错,华垂丹篆,刑名长短,儒、墨是非,书圃翰林之域,理窟谈丛之内,谒者所求之余,侍医所校之逸,莫不澄泾辨渭,拾珠弃蚌。以为质文递改,损益不同,《明堂》、《曲台》之记,《南宫》、《东观》之说,郑、王、徐、贺之答,崔、谯、何、庾之论,简牒虽盈,菁华盖鲜。乃以宣条暇日,听讼余晨,娱情窥宝之乡,凝相观涛之岸,总括油素,躬披缃缥,芟芜刈楚,振领提纲,去其繁什,撮其指要,勒成一家。”(《隋书·潘徽传》)

陆德明像

《隋书·潘徽传》书影

欧阳询像
隋炀帝即位后,又诏潘徽与欧阳询等协助杨素撰《魏书》。后又授京兆郡博士,也是因为与杨玄感兄弟“数相来往”,为隋炀帝所“不悦”。
这不仅仅是编纂几部书的事,它的意义在于影响和带动大批文人学士进行著述活动。
隋炀帝爱书,不仅表现在勤奋读书,鼓励著书,还体现在对古籍的征集和整理。对于古籍的征集早在开皇初年就开始了。开皇三年,隋文帝采纳了秘书监牛弘的建议,颁发征集图籍诏令,明文规定:“每书一卷,赏绢一匹,校写既定,本即归主。”(《隋书·经籍志》)并遣派人员到各地去搜访异本。没有多时,“民间异书,往往间出”,至平陈之后,“经籍渐备”,收集到大批散佚的经典。其中《易》类六十九部,五百五十一卷;《尚书》类三十二部,二百四十七卷;《诗》类三十九部,四百四十二卷;《礼》类一百三十六部,一千六百二十二卷;《乐》类四十二部,一百四十二卷;《春秋》类九十七部,九百八十三卷;《孝经》类十八部,六十三卷;《论语》类七十三部,七百八十一卷。加上其他方面的经籍达三万八千余卷,超过了隋以前国家存书的一倍多。所集图籍中有些“纸墨不精,书亦拙恶”,于是“总集编次,存为古本”,还“召天下工书之士”,补续残缺,为正副二本,藏于宫中,其余以实秘书内外之阁。隋炀帝即位后,对图书又作了进一步的整理和保管。“初,西京(长安)嘉则殿有书三十七万卷。帝(隋炀帝)命秘书监柳顾言等诠次,除其复重猥杂,得正御本三万七千余卷,纳于东都(洛阳)修文殿。又写五十副本,简为三品,分置西京(长安)、东都宫省官府。其正御书皆装翦华净,宝轴锦褾。于观文殿(洛阳)前为书室十四间,窗户床褥厨幔,咸极珍丽,每三间开方户,垂锦幔,上有二飞仙,户外地中施机发。帝幸书室,有宫人执香炉,前行践机,则飞仙下,收幔而上,户扉及厨扉皆自启。帝出,则垂闭复故”(《资治通鉴》卷一八二)。这里是说,当初,西京嘉则殿藏有三十七万卷图书,隋炀帝命令秘书监柳顾言等人对这些书进行选择和编次,剔除其中重复以及琐碎繁杂和鄙贱污秽的书籍,整理出正御本三万七千余卷,收藏在东都的修文殿。又抄写了五十部副本,选为三等,分别存放在西京、东都的宫内、省署和官府中。正本书都装帧精美豪华,玉石为轴,锦缎为端。隋炀帝还在观文殿前设十四间书室,书室的窗户、床褥、厨幔,都极为珍贵华丽。每三间书室开一个双扇门,垂下锦质的幔帐,上面有两个飞翔的仙人,室外的地面上设置机关。隋炀帝驾临书室时,有宫人手捧香炉,走在前面踏踩机关时,飞仙就会下来将幔帐缓缓地卷上去,窗扉和厨扉都随之自动打开,隋炀帝离开书室,则窗扉厨扉及幔帐又自动地垂下关闭起来。《隋书·经籍志》所载也详,说隋炀帝把每种藏书写成五十副本,分为三品,上品用红琉璃轴,中品用绀琉璃轴,下品用漆轴。在东都观文殿东西厢构屋以贮之,东屋藏甲乙,西屋藏丙丁。又把魏晋以来的古迹名画藏于观文殿后的二台,东为妙楷台,收藏古籍,西为宝台,收藏古画。

《隋书·经籍志(二)》书影
在古代帝王中,像隋炀帝那样如此喜爱图书字画,如此保护古籍名画是少有的。正由于隋文帝、隋炀帝采取了一套搜集和保管图书的措施,尽管隋代时间不长,但《隋书·经籍志》中所记录的图书相当完整。这也是隋炀帝在中国历史上留下的一个不可磨灭的功绩。
隋炀帝如此喜爱又如此保护图书,也大大促进了印刷术的发明和发展。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中说:“在一千三百年前,已经发明了刻板印刷。”(《毛泽东选集》横排合订本第585页)此言甚是。一千三百年前,当为开皇和大业年间。由此看来,隋炀帝的爱好与印刷术的发明与发展不是没有关系的。所以,关于印刷术的创始时间在此多说几句。
雕板印刷,当由印章、石经发展而来的。明代胡应麟曾引陆深的话说:“隋文帝开皇十三年(公元593年)十二月八日,敕废像遗经,悉令雕板,此印书之始。据斯说则印书实自隋朝始。……雕本肇自隋时,行于唐世,扩于五代,精于宋人。此余参酌诸家,确然可信者也。”(《少室山房笔丛》卷四)由此可见,隋朝已经发明了雕板印刷。不过,有些论著不同意此说,认为“雕板”实为“雕撰”之误,遗经可以雕板,废像如何雕板?况且,隋代既已发明了雕板,为什么唐初书籍还是抄写而没有雕印呢?于是,提出雕板的发明当在唐中叶,并举唐朝诗人元稹、白居易的诗,被时人“缮写模勒,衒卖于市井”为例,认定“模勒”就是雕印。然而,也有人反对这种说法,认为“模勒”只是模写。因而有的人认为雕板印刷的发明,当在晚唐。唐文宗大和九年(公元835年)十二月丁丑敕:“诸道府不得私置历日板。”(《旧唐书·文宗纪上》)唐人范摅说:“作《刘弘传》,雕印数千本,以寄中朝及四海精心烧炼之者。”(《云溪友议》卷下)唐人司空图《为东都敬爱寺讲律僧惠确化莫雕刻律疏》文中说:“自洛城罔遇,时交乃焚,印本渐虞散失,欲更雕馊。”题下还注曰:“通印本共八百纸”。(《司空表圣文集》卷九)根据这些材料,肯定晚唐时已经发明了雕板印刷,这是没有错的。当时能够如此大批量地雕印书籍,印书数千本,或是印本八百纸,据此印量应该是雕板印刷技术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所出现的情况,而不是初发明时的情况。所以,把雕板印刷推迟到晚唐时才发明的说法,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

《司空表圣文集》书影

《弘简录》书影
于是,有人把雕板印刷的发明时间往前拉。张秀民认为唐贞观十年(公元636年)或者稍后,确实有了雕板印刷的记载,他引明代邵经邦的《弘简录》说:“太宗后长孙氏,洛阳人。……遂崩,年三十六。上为之恸。及宫司上其所撰《女则》十篇,采古妇人善事,……帝览而嘉叹。以后此书足垂后代,令梓行之。”(《中国印刷术的发明及其影响》第59页)唐人冯贽《云仙杂记》转引《僧园逸录》的话:“玄奘以回锋纸印普贤像,施于四众,每岁五驮无余。”(《云仙杂记》卷五《印普贤像》)据此,玄奘印施普贤像,当在贞观晚年至麟德以前这段时间内。这时既能雕印大量佛像,那么,雕印文字亦就没困难了。所以,唐代贞观年间已经有了雕板印刷,该是信而有证的记载。凡事先有事物的存在,然后才会反映到文字记载上来。由此可知,雕印的实际发明时间当在贞观以前。因而隋朝时发明雕印是完全可能的。《毛泽东选集》编委会也评注说:“中国的印刷术创始于隋朝,公元六○○年左右。”(《毛泽东选集》横排合订本第615页注)自从隋朝发明了雕板印刷后,唐朝时就逐渐用来雕印历书、佛像、佛经和诗文等。到了五代,冯道建议在洛阳雕印《九经》,母昭裔在成都印行《九经》和诸史,于是雕印书籍的事,广泛流行开来。到了宋代,雕印进一步发展了,并且,还由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作为一个帝王,隋炀帝的好读书,绝不可能是个人行为。由于隋炀帝的好读书,带头整理经典,使中国的文化在隋代这个不太长的朝代又大大地前进了一步,尤其印刷技术等方面的进步,就更足以著之竹帛了。

《云仙杂记》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