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派杨素率骑征讨

隋炀帝先是任命右武卫将军丘和当蒲州州长，镇守蒲津关，后退京都后，隋炀帝又遣派杨素率骑兵五千人，袭击王聃、纥单贵据守的蒲州。夜晚，杨素率军抵达黄河西岸，集结商用船只，约数百艘，船内铺上许多草，人马踏在上面，不会发出声音。为了防止喧哗，杨素让士兵口中衔枚。于是，静悄悄地渡过黄河，在东岸登陆，天快亮时，进攻杨谅的军队。纥单贵战败逃走，王聃大为恐惧，献出城池投降。隋炀帝下诏命杨素班师。最初，杨素将动身出发时，预算某日击破叛军，结果如杨素估计的一样。于是，隋炀帝就任命杨素当并州道行军总管，兼河北道安抚大使，率军队数万人讨伐杨谅。

杨谅公开起兵之初，其王妃之兄豆卢毓正担任汉王府主簿。豆卢毓苦苦劝谏杨谅不要造反，杨谅拒不接受。豆卢毓私下对弟弟豆卢懿说：“吾匹马归朝，自得免祸。此乃身计，非为国也。今且伪从，以思后计。”（《隋书·豆卢绩传》）其意是说，我如果单人匹马逃回朝廷，自己当然可以免除祸害，但这只是为自身考虑，而不是为国家打算。不如暂且假装服从，慢慢地再见机行事。豆卢毓之兄豆卢贤系显州刺史，他去报告隋炀帝说：“臣弟毓素怀志节，必不从乱，但逼凶威，不能克遂。臣请从军，与毓为表里，谅不足图也。”（同上）认为弟弟豆卢毓平素就有抱负有气节，绝不会参加叛军。只是在叛逆的凶威逼迫之下，不能自主。我请求率军出征，跟豆卢毓里应外合，杨谅就无法图谋作乱了。隋炀帝当即批准。豆卢贤秘密派家人把皇帝的诏书送到豆卢毓的住处，暗中商议大事。

杨谅离开晋阳，打算前往介州，他命令豆卢毓跟总管属朱涛留守总部。豆卢毓告诉朱涛说：“汉王构逆，败不旋踵，吾岂坐受夷灭，孤负家国邪！当与卿出兵拒之。”（《隋书·豆卢绩传》）认为汉王杨谅此举已构成叛逆罪，很快就会失败。我们怎么可以坐在这里等待满门抄斩，同时又辜负朝廷！我应当跟你一起出军抗拒杨谅。朱涛听了此话，大为吃惊，说：“王以大事相付，何得有是语！”（同上）说完便站起来拂袖而去，豆卢毓追赶上去，把朱涛杀掉，并从狱中释放了皇甫诞，共同商议，连同开府、盘石侯宿勤武，开府宇文永昌，仪同成端、长孙恺，车骑、安成侯元世雅，原武令皇甫文颢等，紧闭城门，拒绝杨谅回城。可是他们还没有全部布置好，有人把此事报告杨谅了，杨谅率军返回袭击豆卢毓。豆卢毓发现杨谅率军返回，即向城中守军哄骗道：“此贼军也！”（同上）杨谅进攻南门，豆卢毓派稽胡人守卫南城门，他们不识杨谅，用弓箭射击抵抗，箭如雨下。杨谅就转移阵地，攻击西门，西门守军认识杨谅，就大开城门欢迎。结果，豆卢毓、皇甫诞都被诛杀。虽然豆卢毓的里应外合计没有成功，但使杨谅乱了阵脚，加速了其以后的失败。后来隋炀帝下诏说：“褒显名节，有国通规，加等饰终，抑推令典。毓深识大义，不顾姻亲，出于万死，首建奇策。去逆归顺，殉义亡身，追加荣命，宜优恒礼。”（《隋书·豆卢绩传》）这是对豆卢毓的最高褒奖了。

叛军大将军綦良，进攻慈州刺史上官政，未能攻克，遂回军进攻相州行州事薛胄部众，又未能攻克。于是就自滏口进攻黎州，切断白马渡口；另一大将军余公理穿过大行陉，攻击河内。隋炀帝任命右卫将军史祥当行军总管，在河阴驻军。史祥告诉军官们说：“余公理轻而无谋，才用素不足称。又新得志，谓其众可恃。恃众必骄。且河北人先不习兵，所谓拥市人而战。以吾筹之，不足图也。”（《隋书·史祥传》）认为余公理轻佻，又没有智谋，仗恃他马多兵众，心意骄傲，破他没有困难。当余公理挺进到河阳，史祥沿黄河南岸准备好船只，余公理在北岸也集结部队抵挡。史祥挑选精锐士卒在稍东下游地方，准备暗中北渡黄河，余公理听到这个消息就率军抵抗，两军在须水交战。余公理的军队还没有布置好阵势，史祥已率军奋勇进攻，大败余公理。史祥急行军指向黎阳，綦良军还没有接战，即四散逃跑。史祥乘胜追击，杀叛军万余人。后来，他又率兵出征吐谷浑，旗开得胜。史祥得到隋炀帝的赏赐。隋炀帝还专门作诗彰表其功：“伯煚朝寄重，夏侯亲遇深。贵耳唯闻古，贱目讵知今！早摽劲草质，久有背淮心。扫逆黎山外，振旅河之阴。功已书王府，留情太仆箴。”（《隋书·史祥传》）

隋炀帝打算征调幽州的军队参加讨伐，可是担心幽州总管窦抗拒绝接受命令，要杨素推荐取代窦抗的人选，杨素推荐了前江州刺史李子雄。隋炀帝任命李子雄为上大将军，当廉州刺史；又任命左领军将军长孙晟当相州刺史，征发山东的兵力，会合李子雄共同筹划处理此事。长孙晟因儿子长孙行布正是杨谅部属，请求辞职说：“有男行布，今在逆地，忽蒙此任，情所不安。”（《隋书·长孙览传》）隋炀帝安抚说：“公著勤诚，朕之所悉。今相州之地，本是齐都，人俗浇浮，易可骚扰。倘生变动，贼势即张，思所以镇之，非公莫可。公体国之深，终不可以儿害义，故用相委，公其勿辞。”（同上）其意是，你能够体谅朝廷的困难，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儿子的缘故而损害大义，如今我把大事委托于你，你千万不可推辞。隋炀帝苦口婆心的一番话，总算说服了长孙晟去相州上任。李子雄乘驿马抵达幽州，住进宾馆，招兵买马，集结了一千余人。窦抗到宾馆拜访李子雄，李子雄发动埋伏，将窦抗逮捕。

《隋书·吐谷浑传》书影

李子雄率领幽州步骑兵联合兵团三万人，从井陉关西进，进攻杨谅。当时，叛军大将军刘建，围攻驻军戍将张祥据守的井陉，李子雄在抱犊山下击破刘建，刘建逃跑。代州总管李景被叛军将领乔钟葵包围了一个多月。隋炀帝下诏命朔州刺史杨义臣救援李景。杨义臣率步骑兵联合兵团二万人，于夜晚南下，穿过西陉向东南推进。乔钟葵集结所有军队迎战。杨义臣知道自己的兵力薄弱，就集中军中所有的牛、驴，约有数千头，再命令士卒数百人，每人携带一只战鼓，暗地里驱赶牛、驴隐蔽在山谷间。傍晚，杨义臣再跟乔钟葵交战，双方刚刚接触，杨义臣就命令把牛、驴逐出山谷，奔驰前进，霎时间，战鼓如雷，尘土蔽天，乔钟葵的军队不知怎么回事，以为中了埋伏，立即奔逃溃散，杨义臣纵兵追击，大破乔钟葵。

此时，晋州、绛州、吕州，仍然是杨谅军防守。杨素向每城各派两千人，作象征性包围，防止他们出动骚扰，而杨素自己亲率主力部队北上进攻杨谅的基地并州。杨谅派他的大将赵子开率十余万人大军，用栅栏切断并州四周所有小径小路，在高壁岭上屯兵据守，军队布阵足有五十里。杨素命令各将领率军挺进，自己率领一支奇袭部队，暗中进入霍山，沿着悬崖绝壁前进。杨素出谷口之后，立即扎营，自己坐守在营帐外，命军司入营挑选三百人留守，士卒们恐惧杨谅叛军的强悍，不想出战，都争着留守，拖拖拉拉，使部队不能准时出发。杨素诘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军司据实报告，严于治军的杨素当即下令争着留下的三百名留守士卒集合，全体斩首。他重新下令征召志愿留营的人员，人们都不愿意留下。于是，杨素遂率军驰马急进，绕到叛军背后，直接攻击对方大营，擂鼓放火，杨谅叛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相践踏，死伤数万人。叛军将领、介州刺史梁修罗，驻守介休，一听到杨素大军已到，立即放弃城池逃走。

《隋书·高祖帝纪上》书影

杨谅得到赵子开失败的消息，大为恐惧，亲自率军将近十万人，在蒿泽布阵抵抗。不料大雨倾盆，杨谅打算率军撤退，王劝阻说：“杨素悬军，士马疲弊，王以锐卒亲戎击之，其势必举。今见敌而还，示人以怯，阻战士之心，益西军之气，愿王必勿还也。”（《隋书·文四子传》）认为杨素一支孤军，深入作战，现在人马疲惫，只要大王率领精锐部队，亲自出击，一定能取得胜利。如果今天刚看到敌军，就转身撤走，显示出自己的胆怯，使军心沮丧，更增加了杨素军队的气焰，大王万万不可撤军。杨谅对王的话不予理睬，退守清源。杨素追击不放，杀死杨谅叛军一万八千人。杨谅节节败退，最后死守并州。王对他儿子说：“气候殊不佳，兵必败。汝可随从我。”（《隋书·王传》）杨素率军进攻，大败杨谅，捉住了萧摩诃。杨素率军四面包围叛军，杨谅束手无策，请求投降。王打算投奔突厥汗国，逃进深山，而道路被断绝，知道无法逃生，就对其儿子说：“吾之计数，不减杨素，但坐言不见从，遂至于此。不能坐受擒执，以成竖子名也。吾死之后，汝慎勿过亲故。”（《隋书·高祖帝纪上》）其意是说，我的谋略不亚于杨素，只因所有建议都不被采纳，以致到了今天这种地步。我不能坐在这里等他们来捉拿，让那些无赖小丑成名。我死之后，你继续逃命，无论如何，不可投奔于亲友！说罢，王自杀了，尸体被埋葬在石洞里。他的儿子，几天没有饭吃，无奈之下只好投奔亲戚朋友，最后终被生擒。王的尸体也被找到，送到晋阳，一齐受枭首之刑。至此，杨谅所有在外地的叛军，已都被消灭。

杨谅之叛，基本上属于分裂活动。如果杨谅起兵成功，刚一统的天下又将大乱，从民心、军心来看，都是不允许的。因此，他的失败也是势所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