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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大传
1.6.4 第四节 兴大狱

第四节 兴大狱

过了几天,司法部门秉承杨素的旨意,弹劾左卫元旻常常曲意逢迎杨勇,有阿谀结交之事。隋文帝回想起在仁寿宫时见到的怪事:杨勇派他亲信裴弘送一封信给元旻,在信封上批注:“勿令人见。”隋文帝说:“朕在仁寿宫,有纤小事,东宫必知,疾于驿马。怪之甚久,岂非此徒耶?”(《隋书·文四子传》)隋文帝断定是左卫元旻这批人干的,他认为自己在仁寿宫,无论什么细致之事,东宫都会知道,消息灵通得比驿马奔跑还要快,我对此事感到奇怪已经很久了,岂不就是这个恶棍泄漏的缘故吗!于是派武士就在左卫禁军行列中,逮捕元旻。右卫大将军元胄,当时正要下班,却不肯离去,遂奏报说:“臣向不下直者,为防元旻耳。”(《资治通鉴》卷一七九)意谓,我刚才没有立刻就走的原因,就是为了防备元旻。隋文帝下令把元旻及裴弘,一齐投入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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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乐俑

在清查中发现仓库有大量的“火燧”(即“火石”)和艾草。最初,杨勇看到一棵枯老槐树,问道:“此堪何用?”侍从回答说:“古槐尤宜取火。”即谓枯槐木最适合取火。当时,杨勇的卫士都带着火燧,于是,杨勇命令工匠制造了数千枚火燧,打算分别赏赐给身边的人,现在,不料在仓库中全被查出收缴了。同时,在药藏局储藏着好几斛的艾草,也被杨素“搜得之”,隋文帝大为奇怪,盘问姬威,姬威说:“太子此意别有所在。此令长宁王已下,诣仁寿宫还,每尝急行,一宿便至,恒饲马千匹,云径往捉城门,自然饿死。”姬威的意思是,太子杨勇这样做,别有居心。皇上住仁寿宫,太子经常饲养马一千匹,曾经说:要是直接控制城门,自然就会将皇上他们饿死。杨素把姬威的证词盘问杨勇,杨勇不服气,他反驳说:“窃闻公家马数万匹,勇忝备位太子,有马千匹,乃是反乎?”(《隋书·文四子传》)杨勇的辩解是说,我听说你杨素家的马有好几万匹,我身为太子,养一千匹马,怎么能说是谋反!杨素没有办法制服杨勇,只好继续查罪证。杨素又把杨勇所有衣服器具、首饰珍宝,凡是看起来织绣雕刻加过工的,全部陈列大庭,展览给文武百官观看,作为杨勇犯罪的证据,隋文帝及独孤皇后屡次派使者责问杨勇,杨勇都不服气。

十月初九,隋文帝派人传见杨勇。杨勇看到使节,非常吃惊地问:“得无杀我邪?”(《资治通鉴》卷一七九)意谓:是不是真的要杀我呀!隋文帝身着戎装,集结禁军,来到武德殿,命文武百官站在大殿东侧,皇室宗亲列位在西侧,有人带领杨勇和他的所有儿子,站立在武德殿的庭院里。隋文帝命令内史侍郎薛道衡宣读诏书:

太子之位,实为国本,苟非其人,不可虚立。自古储副,或有不才,长恶不悛,仍令守器,皆由情溺宠爱,失于至理,致使宗社倾亡,苍生涂地。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乎上嗣,大业传世,岂不重哉!皇太子勇,地则居长,情所钟爱,初登大位,即建春宫,冀德业日新,隆兹负荷。而性识庸,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后愆衅,难以具纪。但百姓者,天之百姓,朕恭天命,属当安育,虽欲爱子,实畏上灵,岂敢以不肖之子,而乱天下。勇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并可废为庶人。顾惟兆庶,事不获己,兴言及此,良深愧叹!(《隋书·文四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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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诗文瑞兽镜(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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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诗文瑞兽镜

诏书明确免除了杨勇“太子”和儿子“亲王”、女儿“公主”的封号,都废为庶人。诏书宣读完毕,隋文帝又令薛道衡对杨勇说:“尔之罪恶,人神所弃,欲求不废,其可得耶?”于是杨勇再三跪伏在地,说:“臣合尸之都市,为将来鉴诫,幸蒙哀怜,得全性命。”(《隋书·文四子传》)其意是说,我的罪恶这样深重,理应横尸于法场,那样可以使将来的人警惕!而今,幸而得到陛下的哀怜,我才得以保全性命。说罢,杨勇眼泪满面,染湿了衣襟,人像似喝醉酒一样摇摇摆摆地退出而去,见此情景,隋文帝身边的人莫不沉默哀伤。此刻,长宁王杨俨(杨勇之长子)上书请求留在京都长安担任禁军卫士,辞情哀切,隋文帝看后,心里感到很难受。杨素见此又提醒说:“伏愿圣心同于螫手,不宜复留意。”(《隋书·文四子传》)杨素是在警告,希望圣上的心灵,像被毒蛇咬过的手臂一样,挥刀永断,不应再有温情。如果说杨素在废立上有些功劳的话,他的推波助澜,兴大狱,大肆清查,应当说是大伤了这个刚建立起来的王朝的元气。

杨素坚持清查,十月十三日,隋文帝又下诏:

自古以来,朝危国乱,皆邪臣佞媚,凶党扇惑,致使祸及宗社,毒流兆庶。若不标明典宪,何以肃清天下!左卫大将军、五原郡公元旻,任掌兵卫,委以心膂,陪侍左右,恩宠隆渥;乃包藏奸伏,离间君亲,崇长厉阶,最为魁首。太子左庶子唐令则,策名储贰,位长宫僚,谄曲取容,音技自进,躬执乐器,亲教内人,赞成骄侈,导引非法。太子家令邹文腾,专行左道,偏被亲昵,心腹委付,巨细关知,占问国家,希觊灾祸。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内事谄谀,外作威势,凌侮上下,亵濁宫闱。典膳监元淹,谬陈爱憎,开示怨隙,妄起讪谤,潜行离阻,进引妖巫,营事厌祷。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往居省阁,旧非宫臣,禀性浮躁,用怀轻险,进画奸谋,要射荣利,经营间构,开造祸端。前主玺下士何竦,假托玄象,妄说妖怪,志图祸乱,心在速发,兼制奇器异服,皆竦规摹,增长骄奢,糜费百姓。凡此七人,为害乃甚,并处斩,妻妾子孙皆悉没官。

车骑将军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州民章仇太翼等四人,所为之事,皆是悖恶,论其状迹,罪合极刑。但朕情存好生,未能尽戮,可并特免死,各决杖一百,身及妻子资财田宅,悉可没官。副将作大匠高龙义,豫追番丁,辄配东宫使役,营造亭舍,进入春坊。率更令晋文建,通直散骑侍郎、判司农少卿事元衡,料度之外,私自出给,虚破丁功,擅割园地。并处尽。(《隋书·文四子传》)

这是一份判决书,就是宣判左卫大将军元旻、太子左庶子唐令则、太子家令邹文腾、左卫率司马夏侯福、曲膳监元淹、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前主玺下士何竦,凡此七人,一并斩首处死,他们的妻妾子孙都没入官府当奴。

同时宣布车骑将军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洲法术师章仇太翼等四人特赦免死,各打一百军棍,本人以及妻子儿女和所有家产田宅都没入官府。宣判副将作大匠高龙义、太子宫率更令晋文建、通直散骑侍郎元衡等,都被判罪令其自杀。宣判之后,把处死刑者统统集合在广阳门外,一并斩首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