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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大传
1.5.5 第五节 押解降帝到京城

第五节 押解降帝到京城

晋王杨广元帅长史高颎,比杨广领先一步进入建康,当时高颎的儿子高德弘是晋王府的记室参军,杨广就派高德弘飞奔到高颎那里,传令留下他久已心仪的美女张丽华,高颎说:“昔太公蒙面以斩妲己,今岂可留丽华!”(《资治通鉴》卷一七七)其意谓,古代姜太公吕尚蒙面诛杀了殷纣王祸国殃民的宠姬妲己,张丽华同妲己一样可恶,岂可留下!说罢便把张丽华押到青溪斩首。高德弘回去报告,杨广大为恼火,气呼呼地说:“昔人云,‘无德不报’,我必有以报高公矣!”(《资治通鉴》卷一七七)其意谓,前人没有一种德行是没有报应的,高颎的这回德行,我是一定要报的。从此,杨广深恨高颎,高颎来后被处死。从这里,晋王杨广的局限性已经透出信息了。

开皇九年(公元589年)正月二十二日,晋王杨广进入建康。一进城,就来个下马威。

第一件事,杀了五个罪大恶极的南陈官员。谓南陈监军施文庆,受政府信任却不忠心国事,反而百般谄媚,以蒙蔽君王耳目;沈客卿用沉重赋税,盘剥民众,以博取天子的欢心;太市令阳慧朗、刑法监徐析、尚书都令史暨慧景都是祸国害民的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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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尚像

宣布以上五人的罪行之后,立即把他们一起押赴宫城之外斩首,向三吴民众赎罪。这是大得民心的事,也表明了晋王处事的决断。

第二件事,命高颎跟元帅府记室参军裴矩一道收缴南陈地图和户籍,查封南陈王府的仓库,对储存的金银财宝,一件都不妄取。此项禁令也是大得人心,军民一致称赞杨广的贤能。

第三件事,对投案自首的旧官员给予赦免。如开府仪同三司王颁是王僧辩的儿子,深夜,挖掘南陈开国皇帝陈霸先的坟墓,挖出骨骸,用火焚化成灰,并将骨灰溶在水中,然后喝下,以此报复陈霸先的杀父之仇。然后把自己捆绑起来,向晋王杨广投案自首,对这类投案自首的人,杨广给予赦免,这对于争取南陈官员起了作用。赏罚分明,才能服人心,晋王杨广是这样做了。

第四件事,以下诏令的形式,给陈高祖、陈世祖、陈高宗安排五户守陵人,分别负责守护陵墓。这对团结南陈宗室,也起了一个安抚作用。

然后,杨广命元帅府司马王韶留下来镇守石头城,善后各事,全权负责。

三月初六,南陈皇帝陈后主和他所属的亲王、公爵、文武百官,从建康起程,前往京都长安,大人小孩陆续上路,连绵不断达五百里。隋文帝下命暂时调拨京都长安的私人住宅,并将院舍内外整修一新,并派使节安慰迎接。南陈投降的人来到长安之后,一个个有宾至如归之感,他们都乐不可支。四月十八日,隋文帝前往骊山,亲自慰劳凯旋大军。四月二十二日,平陈各路大军奏唱凯歌进入长安,先到太庙举行献俘仪式,陈后主为首,其次是南陈各亲王、公爵、侯爵、将领、宰相,全穿原来在南陈时所穿的官服,分别乘坐车轿,后面跟着南陈的档案书籍、天文图画等,依照次序,排成行列。隋王朝另派铁甲骑兵,四面围住,以防突变。俘虏行列之后,跟着是平陈元帅杨广、秦王杨俊,鱼贯而入,分别在金銮宝殿排列。

隋文帝任命平陈元帅杨广当太尉,赏赐给他辂车、马匹、衮袍、冠帽,以及黑色圭玉、白色璧玉。四月二十三日,隋文帝登广阳门城楼,礼宾人员把陈后主带到面前,另外还有太子陈深、各亲王等二十八人以及司空司马消难、尚书令江总、仆射袁宪、骠骑萧摩诃、护军樊毅、中领军鲁广达、镇军将军任忠、吏部尚书姚察、侍中中书令蔡徵、左卫将军樊猛等,自尚书郎以上二百余人。隋文帝派纳言宣读诏书,对这批南陈降者加以安抚慰问,接着又让内史令宣读诏书,责备他们君臣不能同心同德,以至于王朝灭亡。陈后主及其文武百官一个个都羞愧恐惧,匍伏地上,屏息静听,无言以对。接着,隋文帝宣布全部赦免他们。这种赦免,无疑是从统一的大局出发的,也是有利于巩固统一大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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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书影

随后,隋文帝对陈后主又加以赏赐,而且赏赐相当丰厚。又多次召见,让陈后主和三品以上公卿大臣同班站立。每当陈后主参加宴会时,恐怕他触景生情,心生伤感,特地禁止演奏吴地音乐。后来,负责看守陈后主的官员上奏说:“叔宝云,‘既无秩位,每预朝集,愿得一官号。’”(《南史·陈本纪下》)其意谓,陈叔宝说: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官秩品位,却得每次参加朝见宴请,那样怕不好吧,希望能得到一个官品。隋文帝听此要求,很不高兴地说:“叔宝全无心肝。”监护官吏又上奏说:“陈叔宝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很少有清醒的时候。”隋文帝又问道:“他每次饮酒多少?”监护官吏回答说:“陈叔宝跟他的子弟们,每天能饮一石酒。”隋文帝大吃一惊,下令对陈后主的狂饮滥喝加以限制,不久又说:“任其性;不尔,何以过日!”(《资治通鉴》卷一七七)其意谓,随他去吧,不用管他。他如果不如此酗酒,又怎么能打发日子呢!这对陈后主的心理揣摩达到了十分透彻的地步,作为一个亡国之君,除了醉生梦死之外,还能干些什么呢?陈氏宗室子弟很多,隋文帝生怕他们在京都长安惹是生非,于是下令把他们分别遣送到边远的郡县,分配给他们农田,使他们自力更生,并且每逢过年过节都派人去赏赐他们一些衣裳,以使他们安然度日。

晋王杨广在建康就地诛杀了南陈施文庆、沈客卿、阳慧朗、徐析、暨慧景五个罪大恶极的官员,当时还不知道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王仪,御史中丞沈瓘等人的罪行,所以这四个奸臣都免于一死了,等俘虏们押解到京都长安,他们的罪行才逐步被揭发出来。在庆功的同时,隋王朝公布了他们的罪状:王瑳为人刻薄,贪赃枉法,嫉妒贤能,对有才干的人,百般谋害;王仪狡诈阴险,精于谄媚拍马,把亲生的两个女儿进献给陈后主玩弄,以求陈后主对自己的恩宠;沈瓘手掌审判大权,阴险残忍,对囚犯施用酷刑,言论邪恶,只知对上讨好。所以,下令将他们四人一同定罪,流放到边疆地区,用以向吴越民众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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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令君集》书影

对于平陈有功以及投案自首的南陈官员不仅给予赦免,而且还委以官职。如任命原南陈尚书令江总(世称“江令”,存有《江令君集》)为上开府仪同三司,任命仆射袁宪、骠骑将军萧摩诃、镇东大将军任忠,为开府仪同三司,任命吏部尚书姚察为秘书丞。隋文帝还嘉许袁宪高尚正直的品德操行,于是下诏说他是江东地区士大夫的表率,任命他当昌州州长。隋文帝又听说原南陈散骑常侍袁元友曾经多次直言规谏陈后主,于是提拔任命他为吏部主爵侍郎。这些,都表现出一个有才干有胸怀的开国之君。隋文帝的任命是掌握分寸的。乐安公爵元谐进言说:“陛下威德远被,臣前请以突厥可汗为候正,陈叔宝为令史,今可用臣言矣。”(《资治通鉴》卷一七七)其意谓,陛下的威望和恩德,流播远方,我以前曾请求命突厥可汗当负责监督警方诸官的候正,陈叔宝当掌文书案牍的令史,今天看来,可以采用我的建议了。隋文帝说:“朕平陈国,本以除逆,非欲夸诞,公之所奏,殊非朕心。突厥不知山川,何能警候;叔宝昏醉,宁堪驱使!”(《资治通鉴》卷一七七)其意谓,突厥可汗连中华山川地区都不了解,怎么去警示地方官僚?陈叔宝天天皆醉如泥,怎能当文书管理人员?我率军平定南陈,本是为了铲除叛逆无道,并非为了好大喜功。你的建议,不符合我的本意。突厥可汗连山川方位都弄不清楚,怎么能够担任警戒?陈叔宝天天醉得不省人事,怎么能够接受驱使?元谐只好沉默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