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有感于北周之亡
隋炀帝,杨姓,名广,又名英,小名叫阿
,是隋文帝之次子。杨广的容貌仪表英俊,眉毛上端一对骨头高高突起,一派富贵面相。从小就机敏聪慧,在诸王子中他特别得到隋文帝及皇后的宠爱,在北周时,凭借隋文帝的功勋,被封为雁门郡公。开皇元年,杨广才十三岁,就被立为晋王,授予柱国、并州总管职务。不久,又被授予武卫大将军职位,随后又晋升为上柱国、河北道行台尚书令。

唐太宗像
隋文帝为什么把年仅十三岁的杨广封为并州总管呢?这还得从隋文帝夺取皇位的过程来寻找答案。隋文帝又是怎样取得皇位的呢?唐太宗在贞观四年(公元630年)曾说过,隋文帝杨坚是“欺孤儿寡妇以得天下”(《贞观政要·政体》)。清人赵翼说得更明白:“古来得天下易,未有如隋文帝者,以妇翁之亲,值周宣帝早殂,结郑译等,矫诏入辅政,遂安坐而攘帝位。”(《廿二史札记》卷一五)把以隋代周看成“欺孤儿寡妇”和“安坐而得天下”那样不费吹灰之力。虽然此话失之偏颇,但多少也反映了某些事实。周隋鼎革之际,周静帝年仅八岁,尚属幼冲,作为周宣帝嫡妻天元皇后之父的杨坚(即所谓“妇翁之亲”)就轻而易举地从幼主手中夺取了政权。
隋文帝对此过程的回忆所表现出来的情感往往是既欣喜又惊奇。那些顺利地以隋代周的种种过往,在隋文帝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不时地勾起他的回忆。

《隋书》书影

《隋书·高祖帝纪上》书影
隋文帝的父亲杨忠,是北周的功臣,被封为隋国公。隋文帝的小名叫做那罗延。他继承了父亲隋国公的爵位。妻子独孤氏,是鲜卑大贵族独孤信的女儿。在周武帝建德三年(公元574年),周太子宇文赟纳杨坚的女儿为妃,杨坚成了外戚重臣,地位更为显赫,来和持着《相经》为杨坚看相后,朝中有些皇亲大臣对杨坚产生了疑心。所谓骨相云云,看似迷信,实际上是很有道理的。相貌、面部表情,是人的内心世界的反映,来和相杨坚,认为可疑,实为杨坚的帝王之心时有表露。秦王宇文宪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一天,他对周武帝说:“普六茹坚相貌非常,臣每见之,不觉自失。恐非人下,请早除之。”(《隋书·高祖纪上》)认为杨坚是并非久居“人下”之人,留着会成后患,不如早日除掉为好。内史王轨也对周武帝说:“皇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同上)杨坚听到风声后,心里很害怕,言行十分谨慎小心,《隋书》谓其“深自晦匿”。“晦匿”之举,更足见其有谋周自帝之心。周武帝病死后,太子宇文赟继位,为周宣帝。周宣帝是个荒淫而又狂暴的人。他诬杀威望很高的皇叔秦王宇文宪,不久,又大摆鱼龙百戏,还令臣子四处广搜美女,大造宫殿,百姓被迫服徭役的往往有四万人。他喜怒无常,时常无缘无故地鞭打臣子和宫嫔妃子,还规定每次得打120板,弄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很是不安。有几个刚正的臣子直言进谏,不是被杀便是责罚。周宣帝还令人制订《刑经圣制》,用刑十分严酷,杨坚向周宣帝进谏,请他宽刑,但周宣帝不予理睬。如果前面人们疑杨坚本有篡位之心,那么,这里的进谏不过是一种策略试探。杨坚悄悄地对大将军宇文庆说:“天元实无积德,视其相貌,寿亦不长。加以法令繁苛,耽恣声色,以吾观之,殆将不久。又复诸侯微弱,各令就国,曾无深根固本之计,羽翮既剪,何能及远哉!尉迥贵戚,早著声望,国家有衅,必为乱阶。然智量庸浅,子弟轻佻,贪而少惠,终致亡灭。司马消难反复之虏,亦非池内之物,变成俄顷,但轻薄无谋,未能为害,不过自窜江南耳。庸、蜀险隘,易生艰阻,王谦愚蠢,素无筹略,但恐为人所误,不足为虞。”(《隋书·宇文庆传》)杨坚认为周宣帝实在没有德性,看其脸相,就知道他的帝位不会长久,加上法令苛严,整天沉湎于声色之中,而且那些诸侯亲王也很微弱,又都住在各自的封地里,没有什么长远的根本打算,看来朝廷的寿命不长。杨坚敢于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正说明其心存异端。于是,在他的周围团结一批汉族的臣僚和鲜卑族的官员,他的威望一天比一天高。周宣帝也渐渐地觉察出杨坚的位高望重,深孚众望,对北周宇文氏王朝有所威胁,便对他有所顾忌,并且由顾忌而生怨恨。一次,周宣帝对杨皇后发怒时说:“必族灭尔家!”于是传令召杨坚进宫,吩咐左右侍卫说:“若色动,即杀之。”意谓只要杨坚(“若”,指杨坚)的脸色跟平常不一样,就立刻把他杀掉。杨坚也猜出了其中的蹊跷,他来到以后,镇定自若,脸色一丝不变,周宣帝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只好放他走。
杨坚的日子极不好过,心中老是忐忑不安,生怕被周宣帝找到什么差错,灭他全家,便想离开京城以避祸。一天,他在宫中碰到了周宣帝宠信的大臣郑译。便和他商量。郑译少年时曾和杨坚同学,且“倾心相结”,宇文赟当太子时,他便是太子的亲信,是个极善于窥测风向的人。他知杨坚“相表有奇”,又颇得人心,和杨坚的关系也密切起来。杨坚对他说:“久愿出藩,公所悉也。敢布心腹,少留意焉。”(《隋书·郑译传》)其意谓,我早就想离开京城到外地去镇守一方,这一点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希望你能够费心帮助我一下。郑译说:“以公德望,下天归心,欲求多福,岂敢忘也。谨即言之。”(同上)意思是说,杨坚的位高望重,人心所向,并表示对杨坚托付的事儿定会遵嘱照办。不久,周宣帝命令郑译带兵去攻打南陈,郑译乘机请求朝廷任命一位元帅,周宣帝问:“卿意如何?”郑译回答说:“若定江东,自非懿戚重臣无以镇抚。可令隋公行,且为寿阳总管以督军事。”(《隋书·郑译传》)其意谓,如果要平定南陈,不用朝廷懿戚重臣做统帅,难以镇抚,请命令隋公杨坚随军前往,担任寿阳总管,负责前线军事。周宣帝觉得言之有理,便同意郑译的请求。于是,任命杨坚当扬州总管,并命郑译征调各路兵马,与杨坚到寿阳会师。

《资治通鉴》书影
正要出发之时,杨坚忽然说自己得了脚病,走不动,不能成行。这显然本身是一出戏。杨坚看出周宣帝不久会离开人世,留在京都可以见机行事。这一点,尽管史书上没有明文记载,但如此推论也在情理之中。没几天,周宣帝得了重病,很快就死了。此时,接帝位的太子宇文阐(原名宇文衍)还只有八岁,什么事都不懂,几个皇室宗族的亲王又都在各自的封地里,眼下只有皇后的父亲杨坚威望最高,虽说是个外戚,但势力不小,只有他掌权最为合适,所以,就把杨坚引进宫廷,要他当辅政大臣。杨坚一再辞让,小御正刘昉说:“公若为,当速为之,如不为,昉自为也。”(《隋书·刘昉传》)“深自晦匿”的杨坚正好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这样,杨坚就掌握了天下兵马大权。杨坚是外戚,掌握如此大权,朝廷大臣难免有不同意见。刘昉等人起草好诏书并分别署上自己的名字后,就逼御正中大夫颜之仪也签上名字。颜之仪厉声说:“主上升遐,嗣子冲幼,阿衡之任,宜在宗英。方今赵王最长,以亲以德,合膺重寄。公等备受朝恩,当思尽忠报国,奈何一旦欲以神器假人!之仪有死而已,不能诬罔先帝。”(《资治通鉴》卷一七四)其意谓,周宣帝已经升天离世,太子还年幼,辅佐大臣应该由宗室中有才能的精英来担任,而今赵王(宇文招)年纪最长,他既是宗室至亲,又有德行和才干,完全可以承担这项重托。你们诸位备受朝廷恩惠,应当尽忠报国,为什么突然之间,把天下的权柄授予他姓之人呢!我颜之仪宁愿一死,也不愿做出违背先帝遗愿的事。刘昉等人知道无法使颜之仪屈从,于是就代替颜子仪签上名字,然后颁行下去。这样一来,京师和皇宫的禁卫军各部队都接到了周宣帝的诏命,于是就都接受了杨坚的指挥。
杨坚掌握了军权,就等于操纵了朝廷的一切。这一点,对于深谋远虑的杨坚来说,既在意料之中,但进展得如此顺利,又似觉出乎意料。后来,他深为感慨地说,朝廷大权交给了外戚,才导致北周的灭亡。所以隋文帝吸取了北周任用外戚而失天下的教训,从不把大权要职授予外戚,独孤皇后的兄弟任职不超过将军、刺史。隋文帝外家吕氏是济南人,一向贫寒微贱,北齐灭亡以来,隋文帝曾派人多方寻找,始终不知道在哪里,直到即位称帝后,才找到舅父的儿子吕永吉,于是追赠外祖父吕双周为太尉,追封“齐郡公”,让吕永吉承袭爵位。吕永吉的叔父吕道贵性情特别愚钝,言谈话语卑陋庸俗,隋文帝虽然给他以优厚的待遇,但不许他与朝士大臣结交往来。吸取任用外戚而丧天下的教训,正如司马光所指出:“帝惩周氏之失,不以权任假借外戚。”(《资治通鉴》卷一七五)此为其一。
其二,吸取打击皇室而失藩卫的教训。正如《隋书》所言:“每惩周代诸侯微弱,以致灭亡,由是分王诸子,权侔王室,以为磐石之固。”(《隋书·元岩传》)周宣帝病死时,宫中对外秘而不宣,上文已述,刘昉、郑译仍以周宣帝宇文赟名义下达诏书,让杨坚总管天下兵马大事。当颜之仪等人知道不是周宣帝的命令,就拒绝服从诏命。刘昉等人起草好诏书并分别署上自己的名字后,就逼颜之仪签署,颜之仪坚决拒绝,并指责他们不合制度,刘、郑两人便代替颜之仪签署,然后将诏书颁行下去,朝中的大臣沸沸扬扬,不知何去何从。宫中卫队将官郑贲当了杨坚的侍卫长,暗中整顿兵仗,对公卿大臣进行利诱,说想要富贵的,就跟着走。然后派出卫兵,强迫众官去见杨坚,此时,朝廷才稳定下来。
杨坚生怕宗室诸王在外地起兵反抗,借口护送千金公主远嫁突厥汗国,征召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等五位亲王进京朝见。有的论著说,杨坚以八岁的周静帝宇文阐的名义下了道圣旨,令各亲王来京城奔葬(见《中国历代帝王故事》),其实不然。《隋书·高祖纪上》有载:“高祖悉恐其生变,称赵王招将嫁女于突厥为词以征之。”杨坚向颜之仪索取皇帝符节玉玺,颜之仪严肃地说:“此天子之物,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资治通鉴》卷一七四)其意谓,此为天子使用的东西,自然应有主持机构掌管,宰相有什么理由索取它?杨坚听了勃然大怒,命将颜之仪拉出去斩首,但因颜之仪的声望很高,改为把他放逐到西部边疆去做郡守。
当时汉王宇文赞住在皇宫,每天都与小皇帝宇文阐同帐而坐,刘昉就特别挑选美艳舞女歌女,进献给宇文赞,宇文赞大为高兴,把刘昉当作好友。刘昉故意挑逗道:“大王,先帝之弟,时望所归。孺子幼冲,岂堪大事!今先帝初崩,群情尚扰,王且归第。待事宁之后,入为天子,此万全之计也。”(《隋书·刘昉传》)其意谓,大王是先帝的弟弟,为众望所归。小皇帝年龄还小,怎能担负起治理天下的重任!只是现在先帝刚刚去世,人心还不稳定,请你暂时先回王府,等到事情安定,再迎你进宫当天子,这才是万全的谋略。宇文赞年纪还轻,没有见识,对刘昉的话,信以为真,于是就搬出皇宫回汉王府第去了。

隋文帝杨坚像
不多时,五大亲王来到京城后,很快便发现杨坚名义上是丞相,实际上却独揽大权,别有图谋,都想寻找机会除掉他。一天赵王宇文招设宴招待杨坚,杨坚自备佳肴美酒前去赴宴。到赵王府前,杨坚身边的卫兵被阻挡在外,不让随从进入,只准杨坚的从祖堂弟开府大将军杨弘与大将军元胄坐在门口。在宴席上,杨坚坐在赵王宇文招的身边,杨弘和元胄被安排在门边的席上。宇文招在席间和杨坚有说有笑,态度自若,杨坚的疑心也逐渐消失,酒喝到一半时,宇文招令人献上瓜果,从身上拔出佩刀亲自切瓜,并不断地刺瓜送到杨坚的席前,佩刀就在宇文招的手上,只要往前一刺,杨坚的性命就难保了。大将军元胄见宇文招的脸色不对,透出一丝丝杀气,知道情势不妙,连忙起身上前护着杨坚,对宇文招说:“相府有事,不可久留。”宇文招大喝道:“我与丞相言,汝何当者!”喝令元胄退下,元胄双目圆睁,怒气冲冲,手握刀柄,站在杨坚身旁。此时宇文招装出笑脸说:“吾岂有不善之意邪?卿何猜警如是!”(《隋书·元胄传》)其意谓,我难道会对宰相有恶意邪念吗?你为何如此多疑,而加以戒备?宇文招装出喝醉的样子,起身要呕吐,打算到后堂去。元胄生怕他一离开宴席就会发生事变,于是多次扶他重新坐好。宇文招脱身不了,便假装口干舌燥,命元胄到厨房取饮料,元胄不理。正巧外面传报,滕王宇文逌前来赴宴。杨坚下阶去迎接,元胄趁机走近杨坚的身旁,附耳密语说:“事势大异,可速去。”(同上)其意谓,情况十分异常,请赶快离开这里!杨坚半信半疑,说道:“彼无兵马,复何能为?”意谓他不掌握军队,又能有什么作为!元胄说:“兵马悉他家物,一先下手,大事便去。胄不辞死,死何益耶?”(同上)其意谓军队本来就是朝廷的,他们如果先发制人,到那时一切就全完了。我元胄并不怕死,只是怕死得不值得。对于元胄的劝说,杨坚仍抱无所谓态度,依然入席。此时,元胄隐隐约约听到后堂有士兵披甲胄的响声,赶紧走到杨坚的面前说:“相府事殷,公何得如此?”(同上)意谓,丞相府里有急事等着办,公怎么能在这里畅饮不停,流连不回,应马上离开。元胄说着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扶着杨坚离席快步往外走。宇文招急了,也离席追上前去阻拦,元胄回转身来挡着他,连叫杨弘保护杨坚走出赵王府。宇文招被元胄挡住出去不得,元胄估计杨坚已走出门外时,才随后赶去保护杨坚。杨坚终于逃出赵王府,宇文招懊恨自己行动不及时,气得大拍桌子,手指头都拍出血来。杨坚在赵王府如此从容,正说明他有着雄才大略。至于他迟迟不走,是料定赵王不敢轻易下手。
杨坚回到相府后,告赵王宇文招和越王宇文盛谋反。看,他多有谋略。杨坚在赵王府徘徊,正是为了造成宇文氏谋反的假象。然后,派兵包围他们的王府,将他们全家杀死。随后重赏大将元胄。杨坚大有赴“鸿门宴”之勇,刀光剑影,险些被杀。他乘机除掉了对他威胁最大的两个亲王,从而巩固了他在京城的地位。杨坚坐上皇帝宝座之后,很得意地说:“保护朕躬,成此基业,元胄功也。”(《隋书·元胄传》)

《北史》书影
当时代表北周势力的武装力量眼看杨坚即将夺取北周的帝位,便起兵反对。首先发动的是北周相州总管尉迟迥,当时关东北周势力的代表者都来响应他,接着郧州总管司马消难、益州总管王谦相继起兵。杨坚派韦孝宽攻打尉迟迥,王谊攻打司马消难,梁睿攻打王谦,三处的反抗武装,都很快被击破,尉迟迥被迫自杀,王谦被杀,司马消难逃往陈朝,想挽救北周于垂亡的武装力量都被消灭了。杨坚在夺取北周政权的进程中虽然遇上了来自宗室诸王的反抗,但是这种势力相当脆弱,几乎处于“孤单无援”的困境。为何如此?这也是隋文帝杨坚亲眼所见的。当时,周宣帝即位后大肆地打击宇文氏宗族,对皇族“芟刈先其本枝,削黜遍于公族”。“虽地惟叔父,亲则同生,假文能辅主,武能威敌,莫不谢卿士于当年,从侯服于郡国。……谋士因其隙,迁龟鼎速于俯拾,歼王侯烈于燎原”。故史臣论道:“岂非摧枯振朽,易为力乎?”(《北史·周室诸王传》)这样一来,产生了皇室无藩卫之固的后果,这也是隋文帝代周的一个方便条件。所以,隋文帝即位后分王诸子。唐初魏征亦说:“高祖始迁周鼎,众心未附,利建同姓,维城宗社。”(《隋书·观德王雄传》末史臣曰)
若干年后,奉车都尉于宣敏,奉命出使巴蜀视察,返回京都长安后向隋文帝上疏中的一段话说出了隋文帝的心声,疏中是这样说的:
臣闻开磐石之宗,汉室于是惟永,建维城之固,周祚所以灵长。若秦皇置牧守而罢诸侯,魏后匿谄邪而疏骨肉,遂使宗社移于他族,神器传于异姓。此事之明,甚于观火。然山川设险,非亲勿居。且蜀土沃饶,人物殷阜,西通邛、僰,南属荆、巫。周德之衰,兹土遂成戎首,炎政失御,此地便为祸先。是以明者防于无形,治者制其未乱,方可庆隆万世,年逾七百。
伏惟陛下日角龙颜,膺乐推之运,参天贰地,居揖让之期。亿兆宅心,百神受职,理须树建藩屏,封植子孙,继周、汉之宏图,改秦、魏之覆轨,抑近习之权势,崇公族之本枝。但三蜀、三齐,古称天险,分王戚属,今正其时。若使利建合宜,封树得所,巨猾息其非望,奸臣杜其邪谋。盛业洪基,同天地之长久,英声茂实,齐日月之照临。臣虽学谢多闻,然情深体国,辄申管见,战灼惟深。(《隋书·于义传》)
其意认为巴蜀土地肥沃,人才辈出,物产丰富,北周末年,朝廷控制衰退,于是王谦得以在那里起兵作乱。现在应该分封子孙,为皇家建立藩篱屏障。隋文帝对这项建议十分欣赏。于是很快作出如下决定:
一、置河北道行台尚书省于并州,以晋王杨广为尚书令。
二、置河南道行台尚书省于洛州,以秦王杨俊为尚书令。
三、置西南道行台尚书省于益州,以蜀王杨秀为尚书令。
按隋代“天下唯置荆、并、扬、益四大总管,并、扬、益三州并亲王临统”(《北史·世康传》)。在家天下的时代,隋文帝跟历代皇帝一样,总觉得血统关系最巩固,认为只有自己的子侄与兄弟才是最可靠的力量。这也得正确地看待。宗室势力对于巩固王朝也起了不少的作用,不少王朝的建立、巩固和发展是依仗于宗室势力的,但是,如果处置失妥,也会走向反面。宫廷斗争导致子弑其父、兄弟仇杀的事例屡见不鲜,诸如“吴楚七国之乱”、“八王之乱”等无不如此。隋文帝想依靠血缘关系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也是一厢情愿的事。在隋炀帝即位之初不就发生汉王杨谅的叛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