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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坛女杰 : 吕后传
1.10.1 清洗后宫

清洗后宫

处置了戚夫人母子之后,吕后开始对后宫进行大规模的清洗。凡是刘邦在世时特别得宠的妃子,或是与戚氏关系密切的女人,一个也不放过,把她们统统幽闭起来,不让她们走出宫门半步。

没有被清洗的只有一个薄姬。这位薄夫人,前面交代过,她是刘邦平定魏王豹时,所得到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薄氏的父亲是吴地人,秦朝统一以后,魏国宗室的部分成员逃到吴地避难,薄氏父亲和魏国宗室的一个女人魏媪私通,生薄氏。后来,薄氏父亲死在山阴(今浙江山阴),留下魏媪带领薄氏孤儿寡母艰难度日。陈胜、吴广起兵以后,诸侯纷纷割据,魏豹自立为魏王,收留魏媪母女。

此时的薄氏在江南青山秀水的滋润之下,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动人,在众多北国女子中,别具魅力。魏媪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同寻常,将来一定大富大贵,就请当时著名相士许负为女儿算上一卦,许负直言不讳地说薄氏当生天子。在魏媪眼里,只有天子的妻妾才能生天子,平常人家的妻妾是生不出天子来的,看看身边的英雄,只有魏豹才有可能当天子,就把女儿送进魏豹的王宫,并把许负的话告诉魏豹。

魏豹听后当然很高兴,对薄氏宠爱有加。薄氏后来成为魏王豹的宠姬之一。她性格温和,虽然长得很漂亮,却不依恃自己的美貌去邀宠,因此颇有人缘。

当时,楚汉相争正处在激烈时候,项羽和刘邦在荥阳隔着一条鸿沟对峙。天下未定,鹿死谁手尚不见分晓。魏豹本来是和刘邦一个阵营,在听了许负对薄氏的预言以后,认为自己上应天命,自己才是真命天子,与其帮着刘邦打项羽,不如自己称帝,于是就先脱离刘邦采取中立态度,既不向汉,也不向楚。后来又偷偷和项羽联合,对付刘邦。曹参率军平定魏地,俘虏魏豹,魏国改为郡,薄氏等一帮魏王姬妾都被送到汉朝官营纺织作坊,也就是织室劳动。

汉王有一次到纺织作坊去视察,见薄氏美貌,便将她选进后宫。当然,刘邦这次视察织室收获多多,不仅发现了一个相貌出众的薄姬,还有管夫人、唐山夫人、赵子儿赵夫人等一批前魏王的姬妾,把她们统统纳入自己的后宫。但是,薄氏被纳入后宫之后,并没有得到刘邦宠幸,因为刘邦得到的美人太多,时过境迁就把薄氏忘到了九霄云外。

薄氏入宫一年多也没见过刘邦一面。孤影清灯,寂寞伊人,只能是仰望苍天,希望哪一天苍天垂怜,要么放自己出宫寻一个好人家嫁人,过平民的正常生活;要么真的能得到皇上的眷顾。

薄姬在魏王宫里时,就与管夫人、赵子儿很要好,三个曾共同约定:“先贵毋相忘。”后来赵子儿、管夫人都不断地得到刘邦的宠幸。汉王四年(前203年),刘邦荥阳战败退至成皋,坐在灵台之上对天发愣,谋划最终击败项羽的方略。赵子儿、管夫人当时都在刘邦身边,想起当年和薄氏的约定,说起悄悄话,刘邦听见了,不解原委,追问所以。两个人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刘邦不由勾起了对薄氏的回忆而产生兴趣,当天夜里即召薄氏侍寝。薄姬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一条苍龙盘踞在我的身上。”刘邦说:“这是贵征,我今天就成全你。”就是这一夜,薄氏果然怀了孕,她生下的儿子,就是被封为代王的刘恒,也就是后来的汉孝文帝。

自从刘恒出生,薄姬就被冷落了,就只能守着清宫度日。刘邦不喜欢他们母子,薄姬也并没因为生了“龙种”而居功自傲。她一直保持低调,尤其与吕后的关系也一直处得很好,两人都是被冷落的人,自然也有共同语言。刘恒八岁的时候,被立为代王。正因为如此,刘邦死后,吕后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情敌戚夫人身上,戚夫人母子被害,薄氏母子倒侥幸无事。司马迁在《史记·外戚》中记载:“高祖崩,诸御幸姬戚夫人之属,吕太后怒,皆幽之,不得出宫,而薄姬以希见故,得出,从子之代,为代王后。”刘邦死后,吕后倒很同情薄姬,让她去代国陪伴儿子。薄姬因此成为刘邦诸嫔妃中唯一一个随儿子就藩的女人。薄氏因祸得福,是仅有的一个。薄姬的弟弟等人也一同离开了长安这个是非之地。

不但刘邦的宠姬们被幽闭、清洗,就连那些宫女们吕后也不放过。这些宫女,多数曾是罚没过来的罪犯或战俘家的女孩子,或因家里贫困被送进宫中当宫女的女孩。处置的办法是,把这些宫女遣送给各诸侯王,每个诸侯王可分得五个宫女。

后来成为汉文帝皇后的窦漪房,当时也是这批被遣送的宫女中的一个。窦漪房是清河郡(今河北清河)人,父母早亡,家境贫寒,同两个兄弟艰难度日,后战乱时兄妹失散。她人长得并不漂亮,入皇宫当宫女后也得不得什么待遇。她在宫里的职责是伺候吕后,但并未因此免于清洗,因为吕后对她身边的宫女是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此番遣送宫女,窦姬只希望自己能被遣送到赵国,可与家乡接近一些,以便于打听久别的兄弟消息。于是,就将自己所有微薄的私蓄都送给主管此事的太监,请求他格外开恩,将她遣入赵国去,主管太监答应下来。可谁知这名太监糊里糊涂,在编造花名册时,误把她写在代国(山西晋阳)名下。君命难违,她只能怨恨自己命运多舛,于是哭哭啼啼被逼上路。

山西晋阳和河北武邑,相差路远地遥。一辆宫车载着五名宫女,走在荒凉的塞北驿道上。这里春风不度,平沙莽莽,引得得车上的宫人一路哭个不停。窦漪房明白,一入宫门深似海,自己只怕要一辈子埋在山西了,那就永生永世也得不得家乡的一丝消息。

窦漪房伤心、绝望到了极点,一路哭着来到代国。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却在代王刘恒见到五位宫女的时候,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在五位宫女中,代王刘恒竟没看上那四位美丽出众的,偏偏就一下子看中了神情落寞、相貌平平的窦漪房。于是,命运之神开始让这个相貌平平且性子很倔的女子展现了第一个奇迹:同时入代王宫的五位宫女,四位仍旧是宫女,而窦姬却成了代王的宠妾、亲王妃,并且一连生下了三个孩子:长女刘嫖、长子刘启、次子刘武。

代王王后本来生有四个儿子,但代王没有成为汉文帝之前,王后和她的四个儿子就相继病死了。这时在代王宫里,育有儿子的女眷,就只有窦漪房一人。于是在薄夫人的主张下,窦漪房开始代掌王后的宫务。刘恒被立为皇帝后数月,公卿请立太子。窦漪房的长子刘启年纪最长,被立为太子,窦漪房“母以子贵”,被立为皇后,女儿刘嫖为长公主。到了第二年,他的小儿子刘武也被立为代王,很快又徙封梁地,成为梁王。

不过,那时吕后已不在人世,否则,她一定会感慨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