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三章 懿宗与僖宗

第三章 懿宗与僖宗

黄巢生活在两个皇帝的朝代,一是青年时期懿宗,一是起义之后的僖宗。那么,我们有必要花一点时间来了解下这两个皇帝和黄巢生活的那个时代。

唐大中十三年(859年)八月七日,27岁的唐懿宗即位。懿宗没有赶上唐的盛世,他接手的是一个快滑到谷底的帝国。土地的兼并愈演愈烈,失去土地的百姓越来越多。一方面是无数豪宅大院的富家奢华生活,一方面是几无立锥之地的贫民。巨大的反差暗蕴着社会的不安全动荡。

宋人孙光宪在其笔记《北梦琐言》中有这样的记载:咸通年中,荆州有书生号“唐五经”,学识精博,实乃鸿儒,旨趣甚高,人所师仰。聚徒五百,以束修自给。优游卒岁,有西河、济南之风,幕僚多与之游。常谓人曰:“不肖子弟有三变,第一变为蝗虫,谓鬻庄而食也。第二变为蠹鱼,谓鬻书而食也。第三变为大虫,谓卖奴婢而食也。”三食之辈,何代无之?

唐五经把不肖子弟分成三种生物,靠变卖家产庄园的称为蝗虫;靠变卖祖上留下的藏书称为蠹鱼,靠卖祖上留下的奴婢来生活被称为大虫。蝗虫、蠹鱼、大虫算是富二代们,可见当时连富二代的日子都不好过。有产有田之家也难免自身难保,更何况那些祖上无产之人,生活困顿可想而知。

懿宗的日子也不好过,刚登上帝位这一年,裘甫在浙东地区领着农民起来造反,对懿宗来说是一个不好的兆头。他急忙调兵遣将将这一股叛乱平定。本来这事是预先给年轻的懿宗敲了个警钟,提醒他注意局势的不安。可他并没有太过在意,继续过他的糜烂生活。九年之后,从桂林返家的徐州戊卒们在庞勋的领导下发生了兵变。此次兵变影响甚远,包括黄巢。

大中十四年(860年)是懿宗任期第二年,这年二月老皇帝宣宗死去,十一月懿宗改元为咸通。宣宗李忱死时才49岁,宣宗明察沉断,用法无私,从谏如流,重惜官赏,恭谨节俭,惠爱民物,被后人称作小太宗。可这些优点并没有传给他的儿子懿宗李漼。《新唐书》对他的评价是“以昏唐相继”很是中肯。

李漼有三种喜好,宴会、歌舞、游玩。在皇宫中可以说每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在享受美酒佳肴之外,他还要看歌舞表演,这也是每天的必修功课。即使外出他也会带着他的乐工优伶。据说他在宫供养的乐工就有500人之多。表现好的乐工会得到他很大方的赏赐,有时会有上千贯。宫里呆够了他就走出皇宫。他在宫外也建了不少行宫别馆。只要他高兴随时就走出去,因为他这种随性,使得负责他日常生活的官员们要随时准备着歌舞,每天打扫好庭院。随时准备的还有那些亲王们,只要皇帝一招呼,他们得马上去陪伴君王,丝毫不能怠慢。心里很苦,但绝不能在脸上显现出来。宋人司马光在他的《资治通鉴》中说,懿宗李漼每次出行宫廷内外的随从达数万人,自然每次出行的费用也是一项极大的开支。这对当时刚刚经济有些许恢复的唐朝廷来说,不能不说是一项很重的负担。对于还是青年的懿宗李漼的无节制享乐,谏官刘蜕请皇帝以国事为重,减少这种宴游,把心思放到体恤边将,关怀子民上来。对此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反而变本加厉,在他当皇帝的第四年已经将高祖献陵以下到宣宗贞陵十六座帝陵一个接一个拜了一遍。司马光对此评价:“拜十六陵,非一日可了。”唐代的交通工具并不发达,皇帝出行是一件非常耗费人力财力的事,加上卫队保安,其花销之大可以想得到。上有所好,下有所仿,在李漼的“带动”下,整个官场享乐之风弥漫,晚唐诗人韦庄对此有“咸通时代物情奢”的评价。他还以“瑶池宴罢归来醉,笑说君王在月宫”,暗讽他们糜烂的生活。

懿宗当皇帝,先罢免了令狐绹,改任白居易的从弟白敏中。一天,白敏中在上朝时,不幸跌倒于宫殿的台阶之上,腰部受伤,行动不便,不能上朝议事参政。他为了不影响国事,曾三次上表辞位,愿归乡以守祖茔,懿宗不允。四五月间,右补阙王谱上疏说:“陛下理政之初,乃宰相尽心之日,不可暂缺。白敏中自正月卧疾,今已四个月了,陛下虽与相坐说话,未尝三刻,天下之事,陛下常无暇与之讲论。臣请罢去敏中相位,另访硕德大才之人,以佐朝政。”懿宗遂命众大臣讨论,大家认为王谱侵害了白敏中,乃贬王谱为阳翟令。白敏中辞位之事被搁置下来。九月,白敏中第四次上表辞位,懿宗诏命白敏中为司徒,中书令,减少其担负的一些事项。懿宗不撤白敏中的宰相之职,因为他正好可以借此不议或少议朝政,自己落得耳根清静,将更多时间用来痛快地玩乐。

唐代宰相的权利很大,皇帝对政事处理兴趣不浓,按说宰相应该多为皇帝分担一些,可懿宗所任命的宰相多是些不能胜任之徒。或碌碌无为,或贪财如命,或人品卑劣。懿宗在位期间,一共任用了21位宰相:令狐绹、白敏中、萧邺、夏侯孜、蒋伸、杜审权、杜悰、毕诚、杨收、曹确、高璩、萧置、徐商、路岩、于琮、韦保衡、王铎、刘邺、赵隐、萧仿、崔彦昭。如在咸通五年被任命为宰相的路岩和稍后当宰相的韦保衡相互勾结,在《新唐书·路岩传》书道:“奢肆不法,俄与韦保衡同当国,二人势动天下,时目其党为‘牛头阿旁’,言如鬼阴恶可畏也。”牛头阿旁是指地狱中长着牛头的鬼卒。宰相被百姓称为恶鬼,可见其为人。长安城的老百姓还把曹确、杨收、徐商、路岩四个宰相编了一首《嘲四相》歌谣:

确确无论事,钱财总被收。商人都不管,货赂(路)几时休?

路岩曾把政事委托给手下一个小吏边咸。地方官员陈蟠叟进京时给懿宗进言说,如果皇帝抄了边咸的家,他们家的一半财产就足以供应军队两年吃与用。懿宗很诧异,等问清边咸是路岩的亲信后,懿宗很恼怒,认为陈蟠叟是在暗讽他用人不当,当场痛斥了陈蟠叟一顿,不仅如此还将其流放到了爱州(今越南清化市)。面对这种结局,日后再无官吏敢言。

任宰相的杜悰,是德宗朝宰相杜佑之子、宪宗的驸马,《新唐书》称其:虽出入将相,而厚自奉养,未尝荐进幽隐,佑之素风衰焉,故时号“秃角犀”。秃角犀是指脱角的犀牛。犀牛以角为贵﹐脱角则仅存其名而无实用。这自然是在嘲讽徒有其名而无真实才能的杜惊。

如此宰相,加上如此皇帝,懿宗朝的统治危机开始加重。

那么其他官员呢?

懿宗的父亲宣宗很在意对下人的官阶赏赐,不轻易授人以官。和他父亲相反,懿宗对官职赏赐简直可以用随意来形容。钱财和官职在懿宗眼里犹如平常物,他常常将这两种世人求之又求的富贵荣华随心所赐。

科举考试本是唐选拔人才最重要的途径,且也最被士子们所看重的。尤其是其中的进士考试,“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很多宰相都是从进士里选拔的,可见进士选拔之重要。进士的选拔在每年的春天由礼部负责,很是严格。可懿宗宠爱的人却可以不参加礼部考试,直接被懿宗以“特敕赐及第”的方式被授予进士出身,成不成进士完全凭着懿宗的喜好,几十年的寒窗苦读还不如皇帝一时高兴。这千辛万苦考上的进士因为这些被赐进士的加入,进士的含金量也打了折扣。人们以“禁门就是龙门,圣主永为座主”来嘲讽这种现象。因为懿宗的敕书取代了礼部的金榜,那么皇帝就成了赐进士及第者的座主,靠皇帝之恩登上龙门,圣主变为座主。

这还不算,懿宗任命官员还常打破先例。

比如在他之前从没有皇帝将官职授予伶人,因为在太宗李世民时已经对工商杂色之流人员的任职做了很严格的规定,哪怕是赏赐东西也做了限制。取得再大的功劳的伶人也不准授予其官职。唐文宗曾想把乐工尉迟璋提拔为王府率,右拾遗窦沟马上上疏反对,说:“伶人自有本色,官不合授之清秩。”远相郑覃反驳说:“此小事,何足当衙论列王府率,是六品杂官,谓之清秩,与洵直得否?此近名也。”大臣杨嗣复也反驳说:“尝闻洵直幽,今当衙论一乐官幽则有之,亦不足怪。”文宗更赐尉迟璋为“光州长史”。

懿宗很喜欢伶官李可及,因为李可及为懿宗死去的女儿同昌公主谱了首《叹百年舞曲》,每每听曲都极大地抚慰了懿宗念女之痛,加之李可及善于讲笑话逗懿宗。《唐阙史》记载:咸通年间,优人李可及参加延庆节。僧人道士讲经论道完毕就该倡优嬉戏了。李可及盛装打扮,自称“三教论衡”。皇上问:“释迦牟尼是什么人?”李可及说:“是妇女。”皇上很惊讶地问:“有什么证据吗?”李可及说:“《金刚经》上说:‘趺坐而坐。’有夫有儿,不是妇女是什么?”皇上一笑,又问:“太上老君是什么人?”李可及说:“是妇人。”皇上问:“何以见得?”李回答:“《道德经》说:‘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如果不是妇人,怎么可能有身孕呢?”皇帝又问:“文宣王(即孔子)又是什么人呢?”李可及答:“也是妇女。”皇上问:“这又有什么证据?”李可及回答:“《论语》说:‘沽之哉!沽之哉!我待价者也。’如果不是妇人,怎么会待嫁呢?”皇上大笑,大加恩宠赏赐。

从这个笑话看出李可及在懿宗前面说话很随意,唐朝国姓李,而李可及居然拿老子开玩笑,可见其宠爱程度。懿宗封李可及为威卫将军。当然宰相也提出了反对意见,懿宗根本不听,等李可及的儿子娶妻时,懿宗又给了他儿子大量的赏赐。

懿宗虽不太爱理朝政,但并不影响他的好大喜功,并对自己的政绩加以粉饰。他喜欢给自己加尊号。咸通三年正月给自己加上了“睿文明圣孝德皇帝”7字尊号,到了咸通十二年正月又加了“睿文英武明德至仁大圣广孝皇帝”12字尊号,这样的尊号几乎可以赶得上政绩突出的玄宗与武宗。尊号上去了,但懿宗治理国家的水平却和他这两位远祖差了许多。

懿宗对待宗室亲属也与他的父亲宣宗不同。我们从他对同昌公主的溺爱可以看出。公主同昌是郭淑妃所生。在公主出嫁之时,懿宗给了她大量赏赐。其豪华程度令人瞠目。他赐给公主一处新宅院,并把他能看的上眼的东西都送给了他心爱的女儿。在《太平广记》记录下了这些稀世珍宝中的一小部分。比如无论怎么用都不会脏的纹布巾,用大大珍珠串起来的连珠帐,能遮阳挡雨轻薄柔软的瑟瑟幕,能增热的火蚕棉,能消除烦恼愤怒的蠲忿犀,能生异香百步的香烛,还有已搞不清什么作用的瑞麟香、金麦银米数斛、辟邪香、辟寒香、金凤香、辟尘犀、龙脑香等。这还不够,懿宗还怕女儿受苦,还另送五百万贯。然而,这些过于奢华的享受,不是任何人能够坦然承受得了的。同昌公主也没有享受,新婚第二年,莫名其妙地去世了。

驸马把公主的死因归于御医们的诊断不当。唐懿宗愤恨之下将参与公主治病的御医全部斩首,这样还不解恨,又将这些医者的亲族三百多人投入狱中治罪。公元871年元宵节的前一天,李凗为爱女举行了超规格的葬礼。他为女儿写了挽歌,并下令群臣也要写诗吊唁并参加公主的葬礼。

公主的棺木超出礼制。仅赐给抬棺人的饮食,就多达三十驼糕点、一百斛酒。公主的陪葬连同仪仗,拉了三十多里。

年仅十七岁的同昌公主,她短暂的生命却经历了盛大的婚礼与浩大的葬礼,珠玑散尽,挽歌声声。她生荣死哀,在中国历史上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懿宗还醉心于佛。

唐武宗时期搞了灭佛运动,佛教受到了重创。宣宗即位渐渐恢复了一些寺院。懿宗即位后开始倡导佛教,大兴寺院,广为印刷佛经。有意思的是佛经的巨大需求刺激了当时印刷术的发展。现存世界上最早的印刷品之一就是懿宗时期印制的《金刚经》(现藏于英国伦敦博物馆)。现存国内的最早佛家的“陀罗尼经咒”也诞生于懿宗时期。873年的法门寺迎佛骨则是晚唐最大一场崇佛活动。虽然大臣们极力劝阻,因有宪宗时期迎佛骨而暴亡的不祥,且还劳民伤财。对此懿宗一点也不理会,执意要迎。从京城到法门寺沿途迎接佛骨的仪仗队绵延数十里,这种规格远超皇帝主持的祭天大典。

懿宗迎佛骨真身舍利,名为百姓祈福保平安,实也为自己能长寿百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佛骨的到来不但没有让懿宗长命百年,反而推近了他的黄泉之路。佛骨迎入京城才三个月,懿宗病倒了。一个月后,41岁的他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在咸宁殿结束了他骄奢淫逸的一生。这一天是咸通十四年(873年)七月十九日。史家对此评价说,“佛骨才入于应门,龙已泣于苍野”。意思是他迎接的佛骨才刚刚到,紧接着他的丧车已开到了墓地。第二年二月,他被安葬在简陵(今陕西富平)。

此时大唐帝国末世的挽歌已是隐约可闻了。

在唐懿宗行将就木的873年秋。掌握禁卫军的两个头目宦官刘行深和韩文约为了获取“拥立”之功,两人密谋要偷偷迎立唐懿宗第五子普王李俨为太子,这时的李俨才十二岁。与此同时,两个人还联手杀掉懿宗五个小王子,只留下两个出身微贱,又没有背景的排行老六的吉王李保和排行老七的寿王李杰。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母亲出身不好而且已经早死,和李俨争位构不成任何危险。清除了李俨继位所有的路障后,李俨没有风险地坐上了皇太子之位,十二岁的李俨在太监堆里长大,从小已被灌输公公们是保护太子的忠臣的理念,以防他长大之后对宦官下手。

唐宪宗时期大太监仇士良有自己的一套调教天子的办法,他曾指导小太监们对待天子的各种方法。比如不能让天子闲着,他一闲就会出些他们无法把握之事,要让天子泡在锦衣美食、美女美酒之中,要让他沉醉于声色犬马之间,要变着花样让他陶醉其中。这样他就会松懈于朝政,宦官们就可借机揽权。尽量让天子去玩,让他少读书,因为多读书会让忧虑起国家的未来前途,也不能给天子接近读书人的机会。这一套天子教育经被太监田令孜学会了。

田令孜“颇知书,有谋略”。他从小就伺候李俨,而且他很有心计,善于察颜观色,很注意一些微小细节。在生活上把李俨照顾得无微不至,以至于李俨对他很依赖,一时一刻也不离开他,甚至呼其为“阿父”。当李俨即位为唐僖宗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尊其母王氏为皇太后,第二件便是封拥立自己为帝的太监为公爵。被他称为“阿父”的田令孜被封为枢密使。

凭借着与皇帝的亲密关系,富有心计的田令孜很快运用权术排挤了两位拥立皇帝的刘行深和韩文约,并取代他们自己做了左神策军中尉,并任命自己最信得过的亲信任右神策军中尉。这样一来,田令孜控制了所有可以接近皇帝的力量,开始实行他从仇士良那里学来的天子教育学。田令孜深谙权术,他明白皇帝的心理,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皇帝所想所思。小皇帝喜欢吃零食,所以每次他见皇帝都会准备些好吃的点心,每次只和小皇帝谈些前朝轻松的趣闻笑话,谈谈市井奇闻怪事,谈些百官们的丑闻丑态,而正经严肃的事从来不谈。他常和小皇帝说的一句话就是:“圣上正当年轻,不要为些小事耗费时力,那些小事情就交给老奴办好了。”这些都说到小皇帝心里去了。对他更是放心,至于他做什么也懒得去问。就这样,田令孜很快在宫里立稳了脚跟,可以把持政权。

这个新登基的小皇帝比他父亲还会花钱,更是大手大脚。只要他高兴赏赐的金银都在万两之上,这样一来,宫里财政入不敷出。田令孜想了个损招,劝说僖宗以征税为由,来夺取富豪商人和富足市民家中的宝货,有敢不给就带到官府,杖杀之。对此草菅人命,与民争抢,动不动就杀人之举,“宰相以下,钳口莫敢言”。

大唐皇帝大多喜欢击鞠,这个小皇帝同样是大唐300年间22个喜欢击鞠的皇帝之一。和其他皇帝不同的是他是玩得最好的。击鞠又叫“马球”、“击球”,是一种骑在马背上用长柄球槌拍击木球的运动。相传最早起源于公元前525年的波斯,后传入中国。三国时曹植的《名都篇》中有诗曰:“连骑击鞠壤,巧捷推万端”,说明至少在汉末击鞠已经存在了。

击鞠的球不大,如拳头般大。是用比较有韧性且重量轻巧的木头做成。为了再减轻其重量,还把中间挖空,并涂以鲜艳颜色,便于球员寻找。击球的棍子叫鞠杖或球杖,藤木皆可,外包以牛皮。参赛球员骑在马上,以棍击球,把球打进门者胜出。

李俨是击鞠的高手,同时也是骑马高手,史书上说他可以在奔跑的马上用鞠杖连续击球百余次,速度如电,连打了多年的老球员都赞叹不停。李俨对此也很自负,曾对他的随从炫耀自己的球技,说如果朝廷设置一个击鞠的进士科,他一定能拿一个头名状元回来。这个随从想来对他这种爱好有点不以为然,居然回他说:“如果是古代尧舜来当主考官的话,怕是皇上也不能通过。”毕竟击鞠还是一种游戏,他的随从并不愿意看他这么入迷而荒于朝政。

宋人晁无咎在《题明皇打球图诗》中写道:“宫殿千门白昼开,三郎沉醉打球回,九龄已老韩休死,明日应无谏疏来。”这里是在感慨唐玄宗沉湎于击鞠,玄宗爱击鞠虽无法证明和安史之乱有直接关系,但安史之乱后大唐开始走下坡路。击鞠状元李俨却胜于玄宗,真的把这个爱好弄成了误国之举。“击球赌四川”的典故就是因他热爱马球而起:

四川节度使出缺,官员们议定了四名候选人,请小皇帝选择。小皇帝爱球爱到着迷,居然想出以球来决定这个职位。谁赢得这场球,这四川节度使的空缺就归谁。结果四位大臣陈敬暄、师立、牛勉、罗元果一起击球,“以先得球而击过球门者为胜,先胜者得第一筹”。比赛结果,大臣陈敬瑄竟以赢球的方式赢得了四川节度使之位。本来在这一带治理有方的崔安潜因球艺不精被淘汰。这陈敬暄并无什么才能,靠走田令孜门路得到这一机会,没想到靠球艺得到了四川节度使这一空缺。在小皇帝的心目中,能打球就是人才,球打得好,这官当得也不会太差。至于这节度使有多重要,是什么位置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唐僖宗继位之时,宦官专权、官府腐败,“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关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上下相蒙,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州县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不习战,一与盗遇,官军多败”,完全是隋朝末年的翻版。暗流涌动,各地义军之旗已招展飘扬,唐帝国已是摇摇欲坠。王仙芝与黄巢的起义军要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