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法战争的经过

中法战争从1883年12月爆发到1885年6月结束，历时一年零六个月，共经历了两个阶段。战争的第一阶段从1883年12月法军进攻越南山西的中国驻军开始，到1884年5月中法《天津简明条约》的签订为止。战争主要在越南北部红河三角洲地区进行。

1883年12月11日，法国海军中将孤拔率领近6000名侵略军从河内出发，分水陆两军，进攻越南山西的中国驻军，中法战争正式爆发。由于云南巡抚、驻扎山西的清军统帅唐炯指挥不当，山西失守，唐炯率军退守到兴化。1884年2月，法国调兵遣将扩大侵略，派米乐接替孤拔为侵略军总司令，调孤拔为法国远东舰队司令。3月，法军12000人进攻北宁，守将清军统帅、广西新任巡抚徐延旭早已躲到800里以外的龙州。前线将领不战而逃，20000清军败退，北宁失守。接着，法军攻陷太原。4月中旬，法军又占兴化。至此，法军侵占了全部红河三角洲地区。

北宁等地的失守，使清政府大为震惊。慈禧太后将徐延旭、唐炯革职下狱，另派云贵总督岑毓英、新任广西巡抚潘鼎新负责前线军事。同时，为加强自己的权势，又趁机罢黜了一直与她争夺权力的恭亲王奕为首的全部军机大臣，起用礼亲王世铎为首席军机大臣，庆亲王奕劻主持总理衙门。并谕令军机处遇有紧急事件，会同醇亲王奕商办，还让一些主战的清流派人物到地方上担任军职，准备与法国开战。

此时，法国正与英国争夺埃及，一时难于扩大战争，于是决定乘胜诱降逼和。1884年4月，法国派早年与李鸿章熟识的海军军官福禄诺为特使，到天津同李鸿章谈判。害怕“兵连祸结”的李鸿章在清政府的授意下，于5月11日在天津签订中法《简明条约》(又称《李福协定》)，主要内容:中国从越南撤兵，不再过问法越之间已定与未定的条约;开放与越南北部毗邻的边界，听凭法商运销货物;法国则答应不再侵犯中国边境，不要中国赔款，以顾全清朝“体面”。这一条约，满足了法国侵吞越南和窥伺中国边境，打开中国西南大门的愿望。战争第一阶段至此结束。

第二阶段从1884年8月法军进犯中国东南海域，清政府被迫对法宣战开始，到1885年6月清政府签订《中法新约》为止。这一阶段的战争分为两个战场，主要在中国东南沿海和越南北部、中越边境一带进行，战火蔓延至中国境内。

《中法简明条约》签订后，法军气势逼人，6月23日，还未到清军按规定调回边境之日，便在谅山附近进行挑衅，要求中国军队马上撤出谅山，交出阵地。中国守军由于没有接到撤退命令，要求法军暂缓进兵。但法军竟开枪打死中国军队代表，炮击清军阵地。清军被迫还击，打退了法军进攻。事后，法国以此为借口向中国提出最后通牒，提出要中国立即执行《简明条约》、赔偿军费等无理要求。清政府为了避免和局的破裂，表示愿意撤军，并派两江总督曾国荃与法国驻华公使谈判。

法国在进行外交讹诈的同时，加紧部署对中国本土的军事进攻，派遣海军中将孤拔率远东舰队从南中国海北上，进犯中国东南沿海一带。1884年8月5日，法国远东舰队副司令利士比率领由3艘军舰组成的舰队，向台湾基隆发起进攻，企图占领基隆煤矿和台湾北部。督办台湾军务大臣刘铭传亲临前线，率军顽强抗击，法军死伤过百，被迫退回海上，基隆军民首战告捷，打乱了法军的侵略部署。

这时，清政府仍然幻想与法国共保和好大局，因而不顾法军猖狂挑衅的严峻局势，继续请求列强出面调停，并指令沿海各省“静以待之”。而早在7月中旬，孤拔率领的舰队以“游历”为名，陆续驶入福建马尾港，同清福建水师同泊一港。当时就有人提出，根据国际法，应该拒绝法舰队来港。但闽浙总督何璟、船政大臣何如璋，害怕得罪法国，影响议和，不但不防范，反而举行欢迎仪式欢迎孤拔。法军基隆登陆失败后，又向清政府进行讹诈，提出无理的赔款要求。8月21日，双方谈判破裂。22日，孤拔接到法国进攻福州的命令，23日下午1点45分，法国舰队向同港而泊且毫无准备的福建水师突然开炮袭击，猝不及防的福建水师兵舰当即有6艘未及起锚便被击沉击毁，马尾海战开始。

海战中，仓促应战的福建水师官兵临危不惧、誓死抵抗，表现得十分英勇悲壮。旗舰“扬武”号，用尾炮击中法国海军旗舰“伏尔泰”号，险些炸死孤拔。“振威”号官兵表现也很勇敢，当它在两艘法舰夹击下被打穿船体后，舰上官兵置生死于不顾，顽强发炮击敌，直到船沉之前还发射出最后一发炮弹。“福星”号在开战后，全速冲击法舰队，猛轰敌旗舰“伏尔泰”号，直至火药仓中弹爆炸，全舰官兵壮烈牺牲。“飞云”号在战斗中，全速向法舰冲击，以左右边炮同时射击法舰，面对优势敌人，奋战不退，直至最后沉没。半小时后，福建水师全军覆没，共损失大小兵舰11艘，商船19艘，牺牲官兵700余人。接着，法舰又轰毁了清政府经营13年的中国最大的造船基地马尾船厂，然后又摧毁马江两岸所有炮台。此后，法国掌握了台湾海峡的制海权。

马尾海战惨败的消息传到北京，群情激愤。8月26日，在举国舆论的压力下，苟且偷安的清政府正式向法国宣战。

马尾海战后，1884年10月，法舰又在孤拔指挥下再次侵犯台湾。这次，刘铭传主动撤离基隆，率部坚守沪尾、淡水等地。从10月2日起，法舰连续多日炮轰沪尾炮台，又进攻淡水。由于军民奋勇迎战，使法军未能得逞，逃回军舰。后法军封锁台湾，1885年3月，法军又占领了澎湖。

1885年1月，孤拔率军骚扰浙江镇海，浙江提督欧阳利见亲自督军防守，在镇海口钉木桩、沉石船以阻敌舰。各个乡镇均组织起民团，盘查奸细。2—3月间，清军多次打败进犯的法舰。战斗中招宝山炮台清军击中孤拔坐舰，重伤孤拔，6月间孤拔因伤重死在澎湖岛上。

正当中国守军在沿海一带抗击法军舰队侵犯时，中法之间的陆路战争也在越南北部及中越边境一带分东、西两线激烈进行。

东线战场。东线是广西巡抚潘鼎新率领的桂军，屯驻谅山。1885年2月，法军在尼格里率领下大举进攻清军。潘鼎新在前线推行李鸿章的妥协路线，当法军还在30里之外时，潘鼎新就放火烧毁谅山城，逃回广西境内。13日，法军攻陷谅山，23日又攻占了中越边境重镇——镇南关(今友谊关)，广西震动。法军占领了镇南关后，在关前竖一写有“广西门户已不复存在”字样的木牌。愤怒的群众针锋相对，也在镇南关前竖起木板，上写:“我们将用法国人的头颅重建我们的门户!”^[5]在形势极为严峻的时刻，两广总督张之洞起用年近70岁的退职老将冯子材，帮办广西军务，率军奔赴前线。

冯子材(1818—1903年)，字萃亭，广东钦州(今属广西)人。早年参加天地会，后投清军，参加过镇压太平天国起义，后升为广西提督。奔赴前线后，冯子材大力整顿溃军，鼓励全体军民奋勇杀敌，并积极准备反攻。他移师驻扎关内8里外的关前隘，利用隘口易守难攻、复杂有利的地势，在其两旁的高山峻岭上赶修炮台，又在隘口抢筑了一条横跨东西两岭的防御工事长墙，决定将此作为消灭法军的战场。接着，他又重新布置了兵力，将湘、粤、滇、桂军队统一编制，分成左、右、后三路，互为犄角，统一指挥，严阵以待。3月23日，法军在炮火掩护下，分三路扑向镇南关，以两路进攻东岭炮台，一路猛扑长墙，来势非常迅猛。冯子材率部奋力死战，誓与长墙共存亡。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炮声震天，远闻七八十里外，山谷皆鸣，枪弹积阵前，厚者至存许”，^[6]终于打退敌人。第二天黎明，法军又分作几路猛攻过来。法军凭借凌厉炮火的掩护，越过战壕，有的甚至已跃上长墙。危急关头，冯子材当机立断，一声大吼，跃出墙外，手执长矛杀入敌阵，将士们深受鼓舞，勇气倍增，一齐涌出与敌杀成一团。最后清军各路合力反击，当地壮、瑶、白、彝、汉等族人民又前来助战，终于打退法军。法军溃不成军，逃向谅山。这次战役，毙敌2100余人，重伤法军统帅尼格里，夺取了不计其数的枪炮，弹药，获得了辉煌的胜利。27日，冯子材乘胜攻克文渊，29日收复谅山，接着又夺回了半年前失去的全部阵地。正当他们决定乘胜收复北宁和河内之时，清政府下诏停战，冯子材只好将军队撤回。

西线战场。西线为岑毓英率领的滇军与刘永福的黑旗军，他们相互配合，包围了宣光的法军。1885年3月，刘永福的黑旗军，在越南义勇队配合下，与云南农民军，在临洮大败法军，收复了越南广威府、黄冈屯、鹤江等十几个州县。正当准备进攻宣光之际，突然接到清廷的停战诏书，只好罢兵。

法军的惨败使得法国朝野大哗，茹费理内阁在一片反对和谴责声中于3月30日被迫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