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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对人类具有很大的价值，正确认识这些价值并对其进行数量上的评估，对于更好地发挥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并使其持续地为人类服务具有重要意义。

1．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构成

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价值构成源自对生物多样性的研究。1993年，UNEP在其《生物多样性国情研究指南》里，将生物多样性价值划分为有明显实物性的直接用途、无明显实物性的直接用途、间接用途、选择用途和存在价值五个类型。D．W．Pearce（1994）将生物多样性的价值分为使用价值和非使用价值两部分，其中使用价值又可分为直接使用价值、间接使用价值和选择价值，非使用价值则包括保留价值和存在价值。国际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1995年出版的《环境项目和政策的评价指南》，在D．W．Pearce价值分类系统的基础上把选择价值和保留价值、存在价值进行了合并。在《中国生物多样性国情研究报告》一书中，王健民等提出生物多样性总价值应包括直接使用价值、间接价值、潜在使用价值和存在价值四个方面，其中，潜在使用价值包括潜在选择价值和潜在保留价值。

直接价值（direct value）指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中可直接计量的价值，是生态系统生产的生物资源的价值，如粮食、蔬菜、果品、饲料、鱼以及薪材、木材、药材、野味、动物毛皮、食用菌等，这些产品可在市场上交易并在国家收入账户中得到反映，但也有相当多的产品被直接消费而未进行市场交易。除上述实物直接价值外，还有部分非实物直接价值（无实物形式但可以为人类提供服务或直接消费），如生态旅游、动植物园观赏、科学研究对象等。

间接价值（indirect value）指生态系统给人类提供的生命支持系统的价值。这种价值通常远高于其直接生产的产品资源价值，它们是作为一种生命支持系统而存在的。例如CO₂固定和释放O₂、水土保持、涵养水源、气候调节、净化环境、生物多样性维护、营养物质循环、污染物的吸收与降解、生物传粉等。

选择价值（option value）指个人和社会为了将来能利用（这种利用包括直接利用、间接利用、选择利用和潜在利用）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支付意愿。选择价值的支付愿望可分为下列三种情况：为自己将来利用；为自己子孙后代将来利用（部分经济学家称之为遗产价值）；为别人将来利用（部分经济学家称之为替代消费）。

选择价值是一种关于未来的价值或潜在价值，是在做出保护或开发选择之后的信息价值，是难以计量的价值。对服务功能价值的估价是以关于该功能的知识量或信息量为基础的，如果我们对被评价对象没有任何知识或信息，谈论它的价值是毫无意义的，无论是对它的未来价值、当前价值还是历史价值都是如此。但这些并不代表选择价值无关紧要，只是我们不知道、无法估算而已。例如，1979年在墨西哥一座小山上发现的一种正要被清除的多年生植物，后来用它杂交出了多年生玉米，据估计由此创造出每年68亿美元的价值（李金昌，1999）。现在人类种植的作物和饲养的家畜家禽都存在逐步退化问题，而新品种的培育都需要野生物种，仅从这一点考虑，生态系统提供的选择价值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都是十分重要的。

遗产价值（bequeath value）指当代人将某种自然物品或服务保留给子孙后代而自愿支付的费用或价格。遗产价值还可体现在当代人为他们的后代将来能受益于某种自然物品和服务的存在的知识而自愿支付的保护费用。例如，为使后代人知道我们地球上存在金丝猴、大熊猫等而自愿捐钱捐物。遗产价值反映了一种人类的生态或环境伦理价值观，即代间利他主义（intergenerational altruism）。关于遗产价值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认为它是面向后代人对自然的使用的，因而可以归为选择价值的范畴；另一种观点认为遗产价值的概念是指能确保自然物品和服务的永续存在，它仅作为一种一个自然存在的知识遗产而保留下来，并不牵涉到未来的使用问题，所以它可归属存在价值范畴。目前，学术界一般都将它单独列出，与选择价值和存在价值并列。

存在价值（existence value）也称内在价值（intrinsic value），是指人们为确保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继续存在（包括其知识保存）而自愿支付的费用。存在价值是物种、生境等本身具有的一种经济价值，是与人类的开发利用并无直接关系但与人类对其存在的观念和关注相关的经济价值。对存在价值的估价常常不能用市场评估方法，因为基于成本-效益对一个物种的存在去进行精确分析，显然是不会得到任何有意义的结果的，在处理存在价值评价问题上只能应用一些非市场的方法（如支付意愿），尤其是伦理学、心理感知、认识论等哲学、甚至宗教学方法。

根据前面对价值构成系统的评述可以看到，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总价值是其各类价值的总和，即

式中：UV（使用价值）包括直接使用价值（DUV）、间接使用价值（IUV）和选择价值（OV）；NUV（非使用价值）包括遗产价值（BV）和存在价值（XV）。因此，总价值可表示为

2．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评估的必要性和意义

1）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评估的必要性

（1）改善人类福祉的要求。

福祉（well-being）是一种以环境和情形而定的状态，它的组成要素包括满足高质量生活标准的基本物质需求、自由与选择、健康、良好的社会关系以及安全等。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变化影响人类福祉的各组成要素，从而对人类福祉产生重要的影响。人们在进行与生态系统有关的决策时，需要以一系列与人类福祉有关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直接和间接价值为依据。根据联合国千年生态系统评估报告，在审查的24项生态系统服务中，只有4项服务功能得到提高，15项服务功能出现退化，5项服务功能有增有减。退化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中包括1/2以上的供给功能，近70%的调节服务和文化服务功能。生态系统服务功能退化是一种人类资产的损失，而这种损失在市场上、在衡量经济发展的指标上、在宏观经济决策及利益分配上都没有得到有效体现。通过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的定量评估，能够帮助决策者在冲突目标中做出明智的选择，使人们正确衡量发展成果与可持续性，了解利益的公平分配，促进生态系统的持续利用。

（2）可持续发展的要求。

生态系统服务功能是人类生存发展的基础。人类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和能源利用方式的变化，使得自然环境日趋恶化，生态系统服务功能遭受严重破坏，给人类社会发展带来巨大的生态风险。随着全球范围内可持续发展研究的深入，人们逐渐认识到，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必须建立在保护地球生命支持系统、维持生物圈的可持续性和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可持续性基础上。因此，必须进行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的研究，并将其纳入国民经济核算体系，这样才能促进自然资本开发的合理决策，避免损害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短期行为，促进可持续发展。

（3）效率与公平的要求。

效率是指用尽可能少的环境资源去创造尽可能多的GDP、就业机会和生活质量增量。公平包括代内公平和代际公平。代内公平要求平衡不同阶层之间的资源分配，实现社会福利的最大化；代际公平要求当前的资源使用要保证资源的质量不能发生变化，在数量上保障资源的稳定，保证后代的生产发展空间。进行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评估，可以明确环境资源的价值，进行明确的成本/效益分析，从而实现效率要求；同时，明确了环境资源的价值，就可以采取相关措施来有效维持环境资源的质量和数量，实现公平分配。

（4）生态保护和恢复决策的要求。

随着生态环境保护和建设的不断发展，对生态保护的财政投资需求不断增加，政府需要对如何分配政府公共投资来保护和恢复环境进行决策。管理机构为了证明决策的正确和可行性，需要从自然环境的收益和所需财政支出出发来寻求财政支持。进行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价值评估，就可以帮助政府进行不同项目或规划直接的收益比较，进行各种保护活动优先次序的安排，决定投资分配和使用。并且提供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表明政府决策的正确与合理，保证政府生态保护和恢复决策的顺利实施。

2）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评价的意义

（1）生态系统服务是永远无法替代的。

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评价最终以货币的形式显示自然生态系统为人类提供的服务。众多的研究表明，自然生态系统为人类所提供的各种服务是永远无法替代的，人类必须给生产这些服务的自然生态系统以足够的重视。如果自然生态系统不再提供这些服务，人类就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采用人类的工程技术来处理这些事情，但目前人类社会对此还是无能为力的。据估计，要想通过人类自己来解决生态系统为我们所提供的这些服务，每年至少要在每人身上花掉900万美元（J．C．Avise，1994）。

（2）生态服务功能价值评价研究有力地促进了资源价值理论研究。

传统的商品观念认为商品是用来交换的劳动产品，它过分强调了劳动在商品生产价值形成过程中的作用，忽视了生态环境在商品生产过程中对人类劳动的数量和质量的影响作用。随着生态环境问题日益突出，传统的商品观念受到了冲击，广义的商品观念受到了青睐（孔繁文等，1994）。商品的价值，除了原有的商品价值意义之外，还应包括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中没有进入市场的价值。这样，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评估就打破了传统的商品价值观念，为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的保护找到了合理的资金来源，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3）有利于制定合理的生态资源价格。

生态资源不仅具有可被人们利用的物质性产品价值，而且具有可被人们利用的功能性服务价值。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评价可以为生态资源的合理定价、有效补偿提供科学的理论依据。如果忽视生态资源的价值或者为其定价过低，那就会刺激生态资源的过度消耗，破坏生态平衡。在社会化大生产中，生态资源被消耗，其物质部分参与经济圈的活动转移到产品中去，其生态功能也随之减少以至完全丧失。为了维护生态平衡和持续发展，必须对生态资源的消耗进行适当的补偿，补偿的额度应不少于所造成的损失。如何计算这种损失，就是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评价研究所面临的任务。

（4）促进环境核算及环境被纳入国民经济核算体系。

现行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以国民生产总值（GNP）或国内生产总值（GDP）作为主要指标，它只重视经济产值及其增长速度的核算，而忽视国民经济赖以发展的生态资源基础和环境条件的核算。现行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只体现生态系统为人类提供的直接产品的价值，而未能体现其作为生命支持系统的间接价值。研究表明，生态系统的直接价值远远低于其间接价值。因此，现行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必然会对经济社会发展产生错误的导向作用，其结果：一是使现行国民经济产值的增长带有一定的虚假性，夸大了经济效益；二是忽视了作为未来生产潜力的自然资本的耗损贬值和环境退化所造成的损失（负效益）；三是损毁了经济社会赖以发展的资源基础和生态环境条件，使经济社会的持续健康发展难以为继。

为了纠正这种偏向，国际社会已研究多年，联合国专家组也制定了建议性的综合环境与经济核算体系（SEEA）框架（联合国秘书处，1991）。UNEP在其1972—1992年环境状况报告《拯救我们的地球》中明确要求，到2000年“所有各国采用环境和自然资源核算，并将之作为其国民核算体系的一部分”。1992年UNCED通过的《21世纪议程》，更具体地规定了实施环境核算及其纳入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任务（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1992）。我国随后制定的《中国21世纪议程》和《中国环境保护21世纪议程》，都将研究和实施环境核算并将其纳入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任务列为优先项目。

目前，研究和实施环境核算的主要困难，就是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包括有形的物质性产品价值和无形的生命支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的计量问题没有完全解决。因此，生态系统服务功能评价研究将为促进环境核算及其纳入国民经济核算体系而最终实现绿色GDP作出积极的贡献。

（5）是进行建设项目和发展规划评估的有效手段。

任何一个区域及具体建设项目的设计、规划所得到的公益必须和具体实施中所造成的生态服务价值损失进行比较，加以权衡。

3．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的评价方法

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价值评估方法众多，至今尚未形成统一、规范、完善的评估标准，目前较为常用的评估方法可分为三类，即直接市场价值法、替代市场价格法、假想市场价值法（表8-1）。

1）直接市场价值法

直接市场价值法是指生态系统所提供的产品和服务在市场上交易所产生的货币价值。它分为市场价值法和费用支出法两种。市场价值法以生态系统提供的商品价值为依据，如提供的木材、鱼类、农产品等。费用支出法是用来描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它以人们对某种环境效益的支出费用来表示该效益的经济价值，如生态旅游活动中的交通费、门票费、食宿费等。

2）替代市场价格法

当某一产品或服务的市场不存在，没有市场价格时，替代市场价格可以用来提供或推测有关价值方面的信息，它以“影子价格”的形式来表达生态服务功能的经济价值。其方法是通过分析某种与环境效益有密切关系，并且已在市场上进行交易的东西的价格来替代。该方法包括市场价值法、机会成本法、旅行费用法、防护费用法、替代工程法、恢复费用法、享乐价值法等。

3）假想市场价值法

假想市场价值法又称条件价值法或权变估值法，属于直接方法，应用模拟市场技术，假设某种“公共商品”存在并有市场交换，通过调查、询问、问卷、投标等方式来获得消费者对该“公共商品”的支付意愿，通过综合即可得到该环境商品的经济价值。

4．生态系统总体服务价值评估

依据上述各种估算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方法，按照对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分类，对每一项服务功能分别计算出它的价值量，再对所有服务功能的价值量进行求和，即可得到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总体价值。具体步骤如下。

首先，采用各种方法和技术进行调查及查阅相关资料，对特定的生态系统的服务功能项目有一个较为深入的认识。对一些宏观的量可采用遥感和地理信息系统技术获得准确和动态的数据。

其次，对各种主要服务功能，分别确定合适的评估方法对其服务价值进行评估。在具体评估时，先确定单位面积上某种服务功能的年平均价值，再乘以生态系统总面积，就可得到该服务功能的总价值。在确定单位面积某种生态服务功能时，可参考全球不同生态系统各种服务功能的平均值，结合具体区域的实际情况，确定合理的调整参数得到单位面积该服务功能的价值；也可根据相关研究结果和实际观测资料，确定单位面积某种生态服务功能的物质量，再运用各种价值评估方法获得单位面积该服务功能的价值。

最后，在分别计算出各种生态服务功能价值后，对它们进行加和就可得到生态系统服务的总体价值。需要注意的是，在生态系统服务价值计算中只是对几种主要服务功能进行的价值评估，难免会有遗漏；同时，生态系统的一个属性可能会表现出多种功能，进行简单的加和会有重复计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