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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层的出现和强化，极大缓解了刘玉的管理压力，“刘老师＋核心层”的管理模式逐渐成为团队快速发展期的管理核心。然而团队的内部管理还不算最大的问题，项目质量才是一直悬在所有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千钧一发。

为什么说在快速发展期，项目才是重中之重呢？

首先，团队在前三年的艰苦创业期其实是没有什么项目来源的，直到第三年才凭借着与华三通信和UT斯达康两个企业项目的成功合作积累下了一定的知名度和信心。但千年名声往往一朝便可丧尽，因此对项目质量不容马虎，与其说这是Dian团队的金字招牌，还不如说是Dian团队赖以生存的根本。

随着承接的项目规模越来越大，难度也日益增加，项目质量变得越来越难掌控，甚至出现了一些老队员也无法解决的技术难点，这才是最让刘玉忧虑的地方。

021号队员姜珊、049号队员刘明和086号队员周爽等先后负责的软件项目组就是最典型的案例。软件项目组长期承接嘉铭激光公司的激光标记系统上位机软件开发任务，几批队员前赴后继至少完成了15万行代码的工作量。最初的2万行代码涉及整个系统的架构设计，但首任组长姜珊只是一名本科生，对没有项目经验的他来说，这个任务实在很难。组员们比他基础更差，根本帮不上忙，刘玉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此时，刘玉曾鼎力扶助过的一名网络高手、我国第三代程序员陈琦校友恰巧代表亚洲微软研究院来武汉招聘，顺道探望刘玉。刘玉顾不上寒暄，赶紧邀请他参加软件组方案论证会给予指点。陈琦校友是软件高手，又有丰富的系统设计经验，他一听项目需求就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里，马上说，如果是他来负责此事他会怎样入手，迅速在黑板上画出设计思路。短短20分钟的点拨之后，姜珊和组员都豁然开朗，沿着陈琦所指方向很快完成了框架设计，大家分工合作，一路顺风顺水、势如破竹。

这件事给刘玉带来了巨大的启发。Dian团队目前有设备、有地盘，硬件条件已不算差，也有了一定的人力资源积累，不再像团队创建初期那样全都是些没接触过真实项目的孩子，那现在Dian团队最缺的是什么？是专业人士的指导，缺教师！虽然Dian团队的导师无法精通项目中涉及的所有技术，但是喻家山下偌大的华中大校园，还怕找不到对口的专家来指导吗？强大的科技人才储备、浓郁的学术研究氛围，这就是大学校园得天独厚的优势所在，为何不好好加以利用呢？

刘玉带学生去企业洽谈新项目的时候，心里最没底的就是对项目的工作量的准确估计，也不知如何准确地估算合同经费，例如一体化标记机项目只签了2万元。后来有同事摇头说，如果是富有经验的系主任去谈判，那个项目至少可谈到20万元。现在思路打开了，团队就广泛借用各种帮扶力量，再度洽谈新项目时，就请既懂所涉技术、又有对外洽谈经验的教师参加。刘玉听说同事刘勃老师曾参与过某单位的激光打标开发工作，对嵌入式硬件有很深的理解，因此去嘉铭激光公司进行立项评审、洽谈合同的时候就诚邀刘勃老师同行。

承接华三公司的第二个项目之后，组员们在分析判断项目难点时有些把握不住，而公司派来的项目经理对新项目所涉技术也不是很熟悉。刘玉很不放心，于是四处打听懂行之人，很快就找到了电信系对网络技术颇有钻研、对该项目所涉技术非常了解的韩涛老师，请他亲临东一基地给华三组的同学们作指导，评估项目风险。

理论组的研究内容以前只有量子保密通信这一个方向，当开展了几年纯理论研究之后，因无法搭建昂贵的实验环境而难以深入下去。为了满足学生们对理论研究的好奇心，Dian团队应该提供新的研究方向，于是，刘玉就特邀有海外深造经历的青年才俊屈代明老师为理论组指点新的方向。

只要遇到难题，刘玉就会把电信系能力较强的教师都在心里过一遍，看哪位老师在这方面比较擅长，然后就亲自带着学生去登门请教，有好几次还带学生去找当年光电系的老同事求教。刘玉一贯为人热情，老师们都非常乐意帮忙，也不讲什么待遇，义务帮忙的居多，或者只象征性地接受一点指导费。

就这样一来二去，Dian团队的队员与电信系好多老师都打过交道。随着来往的增多，队员们和老师之间的认识和了解也逐步加深，慢慢地，钟国辉老师、刘勃老师、韩涛老师、屈代明老师都加入了Dian团队的队伍，成为正式的指导老师，Dian团队终于有了专门的导师组。

【风雪夜会钟国辉】

钟国辉虽然在导师组中年纪最轻，但与Dian团队结缘最早、相识最久。团队早期项目“一体化标记机”最关键的USB接口就是钟国辉帮助调通的；教师工作量考核数据库出问题，也是钟国辉火线救急，赶到南一楼机房解决的；平时连两层电路板布线都不熟的队员们面对着六层板布线任务急得直哭的时候，是钟国辉出现在实验室给予安慰……整个导师组中，除了刘玉，队员们最熟悉、最亲近的就是钟国辉了。在队员们的眼中，他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总是在大家最艰难、最需要的时刻出现，并且无往不胜，所以他很早就被聘为Dian团队的首席顾问。钟国辉在团队里的编号是040，这说明他融入团队非常早，同时也说明他的身份不仅是顾问、是智囊、是导师，也是一名真正的队员。

真正让钟国辉下定决心全心投入到Dian团队中来，源于钟国辉和刘玉的一次谈话。

2005年1月，王道新同学负责的与嘉铭激光公司合作的“五寸屏标记机”系统进入尾声，眼看着还有两天就要进行结题评审了，但在团队内部进行结题评审彩排的时候导师才发现，项目组自以为“做完了”，其实对需求的理解仍有偏差，尤其是可靠性指标达不到，五寸屏显示经常会出现花屏，传输数据也不时有误码，显然不能拿这样的结果到企业去“交差”。

可是，如果不能按时结题，对Dian团队的声誉将是严重的打击。王道新和他的组员们懊恼不已，刘玉也忧心如焚。望着窗外零星飘着的小雪，突然间，刘玉生出了一丝力不从心的感觉，流露出悲观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无论是体力、脑力还是她的承受力此时都已到达了极限。钟国辉虽然当时还在北京一家外企出长差，可一直对Dian团队关心有加，虽然没有直接指导，但时常通过邮件或电话与刘玉保持联系，了解着嵌入式项目的进度。只要回武汉办事，一定会抽时间与刘玉长谈团队发展中的各种问题，给予很有操作性的各种建议。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钟国辉刚好从北京回来，刘玉又有主心骨了。

项目组散会后，刘玉和钟国辉在校园里边走边议，在主校区电影场通往单身教工宿舍的路口，他俩停住了，任凭小雪稀稀疏疏地飘洒，也没有道别的意思，就站在那儿整整谈了一小时。团队近期问题太多了，操心啊！王道新项目组的另一名技术骨干刘程同学回宿舍经过这里，刚好看见了刘玉和钟国辉，也被刘玉一把抓了过来，三个人就站在路口继续谈，一直说到了夜里24：00。

这一年，团队前行速度太快，新问题迭出，令刘玉有些犯懵。当这个团队对导师领导力和技术力的要求越来越高之时，刘玉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的确，一个人要担负起一百多个人和十几个项目的责任，这份担子实在是太重了，真有些扛不住了，真的需要有人来帮帮她。因此，刘玉在这一年对钟国辉的心理依赖越来越强，加之积聚在心中的重荷无法向单纯的学生们全数托出，只能对最了解团队的同事加战友倾诉心中忧虑，讨教解决办法。

昏黄的路灯下，片片雪花飘落在刘玉已经略显斑白的发梢上，这一刻，刘玉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也正是在这一刻，钟国辉在心中作出了一个决定：哪天要是刘老师倒下了，他将立即放弃北京外企的高薪待遇回来打理团队，因为共同的理念和价值观，因为几年来战友般的情谊，因为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责任，他义不容辞。

刘玉、钟国辉两位导师笑看队员们欢乐春游（摄于2006年3月）

【顾问的力量很强大】

校内的专家比较容易联系，通过近距离接触和日益熟悉，有可能会成为长年导师，可是校外的那些智囊资源怎么利用？这时候核心层就想到了做第一个公文加密项目时一个特有的称谓：“顾问”。

当初，公文组李震他们遇到软件问题的时候，刘玉特意请来了在图像所读研的C＋＋编程语言高手宋治指点。刘玉90年代在光电系任教时，曾组织学生开展第二课堂科技实践活动，时任光电系二课部部长的96级学生宋治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活动小组组长，由此建立了与刘玉胜似母子的感情：宋治保送读研时想转新专业，是刘玉亲自带他去拜访图像所所长；而刘玉染疾遵医嘱需要锻炼时，宋治不厌其烦地陪刘玉打乒乓，竟然奇迹般地让她的心脏病痊愈。当刘玉调入电信系组建了类似光电系二课小组的Dian团队，宋治自然而然成了刘玉的“场外”助手，后来也被刘玉冠名为“首任顾问”，加上钟国辉老师的“首席顾问”称谓，于是，Dian团队的“顾问制”就此形成。此后，一些对Dian团队建设有重要指导作用的“高人”都会被正式聘请为团队顾问，还隆重地颁发大红色的顾问聘书。

顾问不同于导师，由于职业、特长或地理位置等差异，不可能长期持续指导队员。但是顾问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们富有经验，其提纲挈领的点拨，常常能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本来很棘手的难题一下子峰回路转。

以陈琦顾问为例。Dian团队当时的软件组分为C＋＋和Java两个方向，但C＋＋小组缺乏高水平的技术指导。当刘玉向陈琦“诉苦”、讨教如何快速提升队员水平的高招时，正萌发创业想法的陈琦，马上就提出一个双赢的方案：由他来给C＋＋小组布置训练作业，每天下午16：30—17：30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通过MSN来远程轮流辅导组员。因为一周只有七天，所以他要求参加培训的组员不要超过7个，以确保每人每周都能被他单独指点一次。

刘玉高兴坏了，赶紧将好消息告诉学生。队员们早对赫赫有名的校园BBS软件Cterm作者Clayman（陈琦网名）顶礼膜拜，能亲得“神人”指点，自然全组兴奋。

远程培训开始了，刘玉欣喜地发现，陈琦顾问不光指导技术，而且还很关心同学们的职业规划和心理辅导。当时的软件组组长周爽、骨干队员周小明，就是这样在他的指导下成长起来的。

过了一段时间后，陈琦给刘玉来电话说，他发现部分组员的效能较低，很简单的作业也不能按时保质完成，这令他很奇怪，想专程来一次武汉找原因。刘玉自然求之不得。

陈琦顾问来了。他毕竟是在微软亚洲研究院待过三年的牛人，行事风格比在校读书时更快捷和强势。首先与组员一对一轮流谈话进行沟通，接着要求刘玉召集所有组员到实验室来集中工作两小时，他亲自巡回观察队员们的动作习惯，要看一看效率到底低在哪里。出人意料的是，他只观察了40分钟就叫停，马上召集大家开会，一口气提了12条低效率的原因和解决建议：

·　每个人的键盘旁边没放纸笔，说明没有及时记录问题的习惯；

·　电脑显示器的分辨率设置太低，这样在调试程序时每屏能显示的代码行就少了许多；

·　有的人在电脑上装了动态壁纸，平白多耗内存资源，影响其他软件打开速度；

·　在进行大量重复性的图像处理操作时，没有琢磨操作顺序，其实先做什么、后做什么，用鼠标点击的次数并非一样，正确的顺序能节省不少时间；

陈琦顾问的一番剖析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大家一直喊着“优秀是一种习惯，细节决定成败”的口号，其实在顾问的眼里，队员们离优秀还差得很远，关键是这些细节从来都没人意识到！

刘玉对陈琦的这种指导方法高度赞赏，这样的顾问团队是常年需要的，于是聘他为“常年顾问”。

后来陈琦从微软离职回到成都独立创业，推出了另一款软件Turbo Photo，其中一些功能还是组员们当年提交的作业。组长周爽毕业后还到成都跟随陈琦顾问进行了一段创业体验，他自己回忆，那是他进步最快的一段时间。

随着Dian团队日益发展壮大，对顾问的聘请也从单一技术顾问扩充到更多种类，从纯粹的校园范畴扩展到更多行业，例如论文顾问、高教顾问、种子班顾问、海外顾问、宣传顾问、企业顾问、营销顾问、管理顾问、战略顾问等等。如果说团队最初的三年是刘玉包办一切，那么后来顾问们的意见占据的比例越来越大，Dian团队日后很多影响深远的决策其实都出自这些顾问的手笔，也给团队带来了足以腾飞的各种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