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缺信任　先讲感情后靠实力

【唤山不来，向山走去】

与嘉铭公司合作的一体化标记机项目如期结题，刘玉向嘉铭公司领导立下的军令状也没有落空：项目按时结题、技术参数达标、开发符合规范。为了嘉奖同学们的优异表现，嘉铭公司在2万元项目经费的基础上又特地追加了1万元。几名零基础、零经验的队员，白手起家，就是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自学成才，硬是完成了之前从未接触过的嵌入式项目。初试啼声就一鸣惊人，刘玉和队员们兴奋不已，对Dian团队集体协作“打群架”的能力和潜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未来的目标也有了更多的期待。与嘉铭公司的合作也是一块砺心石，磨砺出了队员们的信心，也雕琢出了年轻人内心深处暗涌的渴望：我们可以在更高更大的舞台上翩然起舞！

不光是同学们有了信心，刘玉自己也有了更多的想法、更足的胆气。

虽然刘玉曾经豪言壮语在前，但毕竟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更何况还不是自己熟悉的领域，全凭同学们的热情和高人的指点，才一步步摸着石头过河。最后的成功给同学们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对刘玉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腊月二十五晚上的攻关、第二天温馨感人的购物之旅，手下的这群孩子们给刘玉带来了太多的感动和意外。有这群孩子在身边，刘玉自己也平添几分虎胆，即使再难的课题又怎样？白手起家，从头做起，我们依然可以做到专业水平。不是我们没水平，而是我们没机会。

与嘉铭公司合作所取得的出乎意料的成功是一个契机，自上而下、从内而外地感染和带动了以刘玉为核心的Dian团队，信心飞速膨胀，对成功愈加渴望。如果一体化标记机项目失败了抑或不是那么出彩，或许刘玉的心中会生出一丝内疚，再面对曾经的同窗好友时就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心怀坦荡了。然而命运就是这样一支交响曲，一步步逐渐走向高潮。要感谢一体化标记机组的同学们付出的努力与汗水，要感谢各位高人的指点和帮助，正是有了他们在背后强大的支撑，刘玉后来才有信心拨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电话。

既然唤山等山不可能，那Dian团队就向山走去。

【曹总的传奇】

通俗一点来说，古代的教师序列中有两个位置最吃香、权势地位最高：一是天子门师，因为教导的是下一任皇帝，很容易成为天子近臣，福荫子孙，当然这一类角色一般都是由功成名就的大家大儒来担任的；另一个就是科考的主考官，不管是级别高的殿试、会试还是入门级别的乡试，只要你是这一届科考的主考官，那么这一届科考被录取的学生士子就都承蒙你一份恩情，日后相见都要拱手行礼，尊称一声“门师”或者“座师”，日后好多一份照应。新时代自然没有了这些封建的礼数，但是作为教师这个特殊而高尚的职业，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学生多，好老师常被夸赞“桃李满园，薪火相传”。但要想让学生从内心深处记住自己，那还要看老师的个人魅力。刘玉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所拨打的对象，就是她在原华中理工大学光电系带过的一个学生——曹向英。

曹向英于1988年考上了刚刚更名为华中理工大学（原华中工学院）的光电系，迎接新同学的就是班主任刘玉。曹向英出生于河北一个农村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困难，是典型的寒门学子。刘玉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一个镜头，当她带着无家长陪伴的曹向英去买饭票的时候，曹向英半天没动，他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说：“老师，我的钱不方便现在取，缝在裤腰带里了。”

寒门学子自有铮铮风骨，生活早就铸就了他不屈的性格。4年的大学时间里，曹向英学习刻苦，乐于奉献，先后担任了他们班的生活委员、学习委员、班长，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作为班上第一名获得了唯一的免试推荐资格留校读研。当他荣获学校的光华奖学金，穿着借来的西服上台领奖时，刘玉都认不出他了，帅气逼人，英姿勃发，与平日里衣着简朴的形象判若两人。

曹向英研究生毕业前刘玉给他“算命”，认为他将来会是一位红色教授，力劝他留校。但他留校一年后，因家庭经济负担太重，毅然决定辞职去深圳华为公司，从最底层的打工仔做起。由于能力突出，项目还未结束，他就担任了项目经理，随后又晋升为部门经理。后来华为公司遭遇人事队伍大变动大震荡，何去何从？曹向英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留下来，做一个忠诚的人。这种朴实厚道的人生观不久就为他带来了难得的机遇。当华为公司与美国3COM公司合资成立杭州华三通信技术有限公司（简称华三公司）的时候，华为公司领导就任命他为新公司的副总裁兼CTO（首席技术官），当年便被评为“全国十大最有创新精神的企业家”之一，被媒体誉为“全国最有权力的CTO”。

【第一个项目靠感情】

刘玉从与老同学张爱萍（嘉铭公司董事长）合作的经验中受到了启发，将自己的关系网又理了一遍，寻摸着还有没有可以挖掘的资源。因为刘玉一直都存有早年学生的联系方式，曹向英的名字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刘玉的小灵通屏幕上。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曹向英同学还记得刘玉这位“座师”吗？而且华三通信公司并非家族小企业而是外企大公司，Dian团队只是一个小小的学生团队，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纵使曹向英念旧，华三公司能信任Dian团队的能力吗？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2004年4月的一天，刘玉走路时鼓起勇气给曹向英打了一个电话。接到刘玉的电话，这位公司副总格外激动，多年的师生感情一刹那涌上心头。当明白刘玉的意思后，曹向英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现在负责技术，项目合作确实归我管。可以考虑给个小项目试试，但刘老师，丑话我必须说在前头，第一个项目看的是感情，第二个项目还有没有，那就要看你们的能力了。”

刘玉明白了：弟子对自己有感情，但对Dian团队的能力缺乏信任。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此时任何人的怀疑都无可厚非。Dian团队的队伍有勇气、有态度，但是没有经验和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刘玉用自己的感情赢得了一个为Dian团队赢得信任、提升能力的机会。足够谨慎的刘玉考虑到在校学生的特点，向曹向英提了两个特殊要求：第一，Dian团队师生均无大型软件工程的项目开发经验，希望能派一个得力的项目经理来汉指导，让师生有机会学习大公司的项目管理经验；第二，项目组都是“兼职”的在校学生而非专职的企业员工，学生以学为主，至少要留出他们期中和期末复习考试的时间，所以项目的合同期限请在原计划上再放宽一个月。曹向英也经历过学生时代，体谅学生的难处，很利索地答应了，也由此形成日后所有华三项目谈判的惯例。

2004年4月19日，“8043路由器Web网管项目”正式签订合同，总经费15万元。作为Dian团队第一次与国内知名企业开展合作的样板项目，刘玉为该组配置了最强的人力资源，不仅将上个项目“一体化标记机”的优秀组长熊祖彪调过来担任新项目的组长，还不惜代价找其他导师借用能力强的研究生，同时也对所有组员提出最严格的要求和最高的期望：这是我们赢得信任、证明自身能力的绝好机会。机会已经近在眼前了，我们到底能不能抓得住？

答案是抓住了，而且相当的漂亮！

系统测试达标，项目按时结题。Dian团队队员在项目开发中表现出来的吃苦耐劳、善于总结的品质受到了华三公司领导的高度赞扬。副组长汪恒晶在项目结束后写了长篇项目总结，提交给华三公司后，得到曹向英的高度赞赏，还转发给公司软件部，组织新员工学习讨论。这里有曹向英给刘玉写的邮件为证。

刘老师：

我觉得这个总结写得很好，周顺林部长可组织部门的新员工学习！就像围城一样，来自外部的认识更加客观一些，我们自己的员工往往身在其中，反而认识不到规范工作的价值。

严格按照规范开发，不能只是一个组织的要求和制度，更应该是一个组织的文化和思想的认同。

希望今年我们能够有机会再做一些类似的合作，也感谢刘老师给我们输送的人才。

2004年5月，华三公司项目经理与全组成员在五一基地门口合影

（前排左二是李蒙经理，后排左一是组长熊祖彪，后排左四是副组长汪恒晶）

第一个项目以师生感情开始，以出色质量结束，赢得了华三公司的完全信任，从此建立了长期的合作机制。从2004年到2012年的8年时间内，Dian团队与华三公司已经成功地合作了26个项目，累计经费超过了700万元，占Dian团队10年总收入的60%以上，华三项目已经成为Dian团队的支柱型项目。可以说，没有华三公司的支持，就没有Dian团队今天的“殷实家底”。对于稳定一支百余人的队伍而言，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在Dian团队已经出站的330名队员中，约有一半队员都参加过华三项目。目前在清华大学读博士的129号队员李勇同学，当年担任“SIP主叫号码隐藏开发项目”的组长，曾创造了代码缺陷值为零的特优记录，令华三公司的测试专家难以置信；140号队员杨超在团队待了3年，一直在华三项目组里，从跟项目、做项目到管项目，进步显著。他硕士毕业后被华三经理力劝入职，破格委以重任，成为同批员工中升职最快的一个。

【刘玉的感情牌】

当团队遭遇项目荒、无以为继的时候，是刘玉的老同学、武汉嘉铭激光有限公司的张爱萍董事长给Dian团队提供了一个宝贵的机会；当团队需要机会证明自身能力的时候，是刘玉的早年学生、杭州华三通信技术有限公司曹向英副总裁给Dian团队提供了一个宽广的舞台。有人不禁就用夹杂着几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Dian团队：凭什么你刘玉的运气就这么好？困难之时，总有贵人相助。凭什么你刘玉刚好就碰上了这么好的学生、这么好的同学？

不要妒忌，不要抱怨，因为得道者多助。不要问别人给了你什么，先问你自己给了别人什么。

曹向英当年毕业后留校工作，一方面是生活的重担，另一方面是不满意学校当时的体制，使他萌生了去深圳华为公司工作的念头。当时学校教师调动的人事手续非常麻烦，基层不放人，高层不通融。曹向英当时孤身南下，他的校内自动离职手续以及半年后从湖北省人才交流中心办理户口、档案等手续都是刘玉亲自为他办理的。刘玉在办理过程中遭遇了许多行政壁垒，她曾在人事处大怒：“这个学生是我亲手迎进学校来的，我带了他整整四年，他是班长、特优生，将来肯定是杰出校友。你们这样卡人，为什么非逼着校友恨母校而不是爱母校？！”

历经坎坷，曹向英的工作调动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曹向英为了表示感激，特意给刘玉汇来一笔钱用以办理户籍手续等事项。刘玉提交的账目清单精确到角分，令曹向英非常感动，他写信道：“刘老师，我父亲曾说过亲兄弟明算账，今天我在您身上才明白这话的意思。说实话，这不是每个老师、每个班主任都能做到的。大恩不言谢！”

这就是刘玉手里的感情牌，仁者无敌。

张爱萍董事长和曹向英校友只是刘玉感情仓库中的典型代表，恰好在刘玉需要的时候义不容辞地帮了刘玉一把，一如刘玉曾经对待他们的真诚和善良。Dian团队在最初的起步阶段靠的就是刘玉几十年与人为善的热心和诚恳。刘玉在最初帮助别人的时候，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对自己有何回报，但越是心底无私，就越容易得到别人的尊重和回馈。所以刘玉后来经常教育学生们：“利他者终究会利己。”

古人感叹，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今日能够享受到大树下绿荫如林凉风习习，自然是昔日曾有人洒下了善的种子。善，也成了一个主题词，将贯穿Dian团队日后发展的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