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缺课题　艰难挖到第一桶金

【一台电脑三班倒　一个好汉三个帮】

课题有了，人也有了，项目就正式开工了。虽然项目开始了，但实际操作起来所面临的困难之多，还是超乎刘玉的预料。

首先是时间问题。

按照合同要求，项目的第一期任务必须在3个多月内完成，即2月预研，3月立项，5月底部队验收。项目时间非常紧，不能再往后延了，因为大四的本科生6月份就要论文答辩毕业了。李震的情况尤为特殊：李震是自控系的学生，按惯例，毕业设计应该选择该系老师的课题，所以自控系领导最初不同意李震跨系做课题，是刘玉亲自找到那位系领导说情才把李震“要”了过来。3个本科生碰头一合计，壮志豪情油然而生：一定要在5月底结束项目，3个学生，100多天，那就干吧！

理想是由热血描绘的，可现实总是扮演一盆冷水的角色，常常把理想的热情给浇灭，凡事不是喊喊口号那么简单。

第二个难题是：学生没基础，老师没经验。

USB接口设备在10年前还属“高精尖”范畴，可供学生们参考的技术资料极少，朗科的U盘刚刚面世，容量只有16MB，要用U盘还必须随身带张驱动光盘，以方便在Windows98的操作系统上装驱动。刘玉以前在光电系只主持过偏理论的自然科学基金，没有主持横向课题的经验，以前做纵向课题主要与政府机构打交道，发布课题和做课题的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现在做横向课题是与企业打交道，项目组和企业是平等协商的合同关系。且当时刘玉第一次知晓横向经费被学校和系里提成较多，3.5万元的项目经费有近1/3无法用于项目本身的开支。

再就是场地和设备的问题。

电信系每年春夏有四五百名本科生做毕业设计，不可能提供专门的场地，也不可能提供电脑等硬件设备，而第一期项目经费只到校9000元，学校提成和购买耗材后，剩下的钱连台新电脑都添置不起，工作室就更别想了。刘玉把系主任分配给自己的一台旧电脑，连同自己的办公机位都让了出来，成为公文组的研发场所。为了充分利用设备，李震、王长强和康锋这三名学生就早中晚轮流排班上机，人歇机器不歇。

一台电脑三班倒，一个好汉三个帮，第一个项目就这样开始了。

【你尽力了么】

做项目毕竟是一件技术性的工作，技术难点是所有项目开发都要面临的“拦路虎”，也是最容易导致项目失败的关键性问题。

最先是USB接口出了问题。康锋对USB接口规范研究了许久，可是一直没有输出结果，连个可提交的时间点也给不出，这让刘玉很郁闷。不过现在回过头来看，这课题对于当时的本科生确实有一定难度。系统的整体架构方案也难以抉择，主要是在采用成熟模块还是自己重写这个问题上纠结。按照李震的原始设计，准备采用客户端-服务器的CS结构，至于具体的交互，则尽量借用成熟协议，优点是可以快速实现功能。可是在成熟模块中不便灵活定制个性化服务，将加密要求一一实现。还有一种大胆的方案，根据协议规则自己重新写一遍代码，优点是自定义能力强，但工作量巨大，只有3个多月的时间，还要把其他功能模块串起来推出可用的软件平台，这现实么？

项目没有具体规划，重点技术还未突破，项目各节点的时间表也给不出，那位参谋每次来汉还要添加或变更一点需求，为沉闷的氛围抹上一层更悲剧的色彩。真的要崩溃了！日子一天天过去，项目却没有明显进展。大家不约而同地走到了三岔口，怎么办？

项目接近崩溃时，刘玉出手了。

刘玉在这个项目中，充分发挥了她的影响力和超强的推动力。项目没思路？召集专题讨论会！项目不知道怎么突破？开项目攻坚会！大家都不懂怎么办？那就去请教懂行的高人！总之，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

求助四方，攻坚克难，刘玉经常拿她的网友“scz”（昵称“小四”，我国知名网络安全专家）的一句经典名言来鼓励大家：“你尽力了么？”

USB的问题最为麻烦，这个问题最先成为重点攻关的内容。经过多次讨论，项目组认为重新写协议的方案难度太大了，最终放弃了此方案。那么只能寻找一个已有且合适的技术方案加以借鉴利用。这也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探索过程。正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际，喜讯再次砸将下来：有家公司可以提供USB的软件开发包！其实早在项目之初，王长强他们就在网上找到了这家公司，其主打产品就是安全USB接口卡Ukey，但买回后发现其存在加密方式太简单、会使加密隐藏文件不稳定等问题，就搁置一旁。但现在可以从该公司拿到软件开发包，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调用Ukey的内部资源，并可以采用他们的加密算法。如果这种方法能够成功运行，无疑将大大减少工作量，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2002年5月20日，康锋在Dian版发帖宣布，软件开发包调试成功，可以检测到Ukey了！至此，USB硬件接口的关键性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当天刘老师撰写的会议纪要也发帖于Dian版。

2002年5月20日公文组会议纪要（文中提到的“sukinga”是004号队员康锋，“fansogoo”是002号队员李震，“shireman”是003号队员王长强，发信人“Dian”是001号队员刘玉。）

康锋在Ukey的检测和读写上获得重大进展，李震则一口气编写了近3万行程序代码，有个多日都调不通的“bug”（错误）是刘玉请图像所研究生宋治来“会诊”后才解决的，宋治就这样成了Dian团队首任顾问。而王长强也完成了加密算法和分析测试。

项目开始3个月后，李震、王长强和康锋进行了毕业设计公开答辩并现场演示，三人所在院系领导都到场并当场给予赞赏和鼓励，教务处领导和学校顾问组专家也给予这种跨学科、跨专业的合作形式高度好评，但在场之人谁都没有料到，这次的“三国联军”竟是后来大名鼎鼎的Dian团队的胚胎。

2002年6月，机要公文发布系统顺利完成。18日，李震、王长强、康锋以联合答辩方式举行毕业设计公开答辩。电信系梁茜书记、自控系孔力主任和物理系葛国勤主任以及教务处赵欣副处长、校教学顾问组老师参加了答辩会。与会者高度赞扬这种学科交叉的培养模式。

在李震、康锋毕业前，熊祖彪、饶炤骅、刘洋等“小一排”学生就陆续加入这个项目组，新老队员接力前赴后继，保证了公文加密项目最终圆满结题。公文组作为Dian团队的第一个项目组影响深远，不仅发表了一篇权威期刊论文，贡献了两项发明专利（4年后均获授权），更重要的是，它培养了第一批具有示范作用的Dian团队队员。这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一个绝对意外的惊喜。

“刘老师，市面上有一款号称非常可靠的加密匙，已有军方单位使用，但我们10秒钟就能破解。我们是从物理层进行加密，别人很难破解呢。”

“那你们赶紧申报专利！”

“我们只是用了一个技巧，这种偏招也能申请专利？”

“当然可以啊！这叫做点子，绝对能申报。”

看，专利也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关键问题就在于：你想到了吗？

【无以为继】

3个来自不同院系的本科生加上2名本硕连读提高班的学生组成的这样一支“杂牌部队”，在不到半年之内就解决了项目难题，还产生了一篇权威期刊论文和两项发明专利，这给学生带来极大的振奋，也让刘玉深感欣慰。如果说当初“小红帽”义务维修队那位同学“脑袋满才能荷包满”的理论让刘玉萌生了“给学生实践机会”的想法，那公文组的成功则让刘玉眼前一亮：本科生的科研能力不容小觑。

不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是天天都能碰到。在公文加密项目之后，Dian团队同样碰到了所有团队或者企业在成长初期都有过的阵痛：缺乏项目来源。

2002年是Dian团队纪元的元年，然而略显尴尬的是：Dian团队在诞生的第一年里项目合同经费只有3.5万元，实际到校经费仅9000元，总人数也只有刘玉和5名学生。一方面是人数少、规模小、精力有限，另一方面也没有找上门来的合作单位。哪个企业会轻易把自己的项目交给一个刚出道只有5个人的团队来做呢？即使刘玉主动上门寻求合作，人家第一反应大多是三个字：不靠谱。Dian团队需要用企业委托的项目来证明实力和赢得信任，可是企业看不到Dian团队实力之前又怎会轻易派给Dian团队项目呢？

生存始终是第一要务。如果说2002年到2005年是Dian团队艰难的创业起步期，那这一段时间无疑是黎明前的黑暗时期。很多老队员也未必清楚，这段时间，Dian团队零零散散做过一些很小的项目，项目经费只有几百元的那种，次数也少。

【与嘉铭合作：刘老师投出的桃子】

遭遇了很多拒绝以及不信任的目光后，2003年暑假，刘玉为了学生的暑期实习，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联系了自己的大学同学——武汉嘉铭激光有限公司董事长张爱萍。

刘玉主动打电话询问老同学有没有可以给学生暑期做的东西，让孩子们练练手。张爱萍对刘玉很了解，多年的同窗之谊让她十分清楚刘玉的为人，所以她爽快地答应找一些不要紧的活给母校的小学弟们作为暑期实习的任务。于是，学生们兵分几路进驻嘉铭公司，开始了暑期实习。

第一路小分队是给嘉铭公司做一个主页，暑期实习结束后，公司考虑到学生们做得很辛苦，而且网页的效果很不错，给了300元钱“降温费”。另一路由祝振汉同学当组长，升级公司内部的数据库系统，相比第一分队，难度更大，也很难马上见效，而且全组都零基础、零经验，这让祝振汉压力非常大，除了天天冒着酷暑到企业各部门调研，他也没有什么捷径和“高招”。直到暑期实习结束，项目无成果，组员无报酬。

但上天是公平的，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以祝振汉为代表的队员们的汗水没白流，正是他们在嘉铭公司吃苦耐劳、踏实认真的作风打动了张爱萍，打动了嘉铭公司，才有了后来与嘉铭公司继续合作的可能。除了刘玉的个人感情因素，队员们展示出来的踏实作风让企业对Dian团队这些“80后”颇有好感。

2003年8月，与嘉铭公司合作的“一体化标记机控制系统”正式立项，合同经费2万元整，这是继公文组之后Dian团队拿到的第二个正式课题。当时嘉铭公司内部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对把真实的产品研发项目交给一群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在校本科生来做是充满质疑的：“看吧，张董这2万块钱啊，估计是要打水漂啦。”

刘玉很清楚自己团队的状况，也听到了这些声音，当时就豪言立下“军令状”：可以把项目经费分期付款，项目要是不成功、技术要是不达标，后续项目我们一分钱都不要！

这，是刘玉投出的桃子。

嘉铭公司日后还给的李子是什么？

是与日俱增的信任和扶持，是一连18个项目的长期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