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俄共舞
当时在国际事务中最具全局性影响、占据支配性地位的,仍是东西方关系。撒切尔夫人在其执政之初就表明了鲜明的冷战强硬派的立场,是美国对苏联强硬对抗政策的积极合作者。但是作为政治家,她同许多西欧领导人一样,认识到对苏强硬对抗必须有一个限度。东西方超级大国的核对抗如果超过某个“临界点”,就可能发生战争,而西欧必然成为首当其冲的牺牲者。另一方面,她也感到,一旦加强了西方的实力地位,苏联陷入被动的情况之后,西方就应该及时走上谈判道路,而英国正好可以由此发挥其影响。
英国不能让东西方超级大国包办东西方关系,英国要主动为自己的利益和目标发挥作用,影响超级大国的政策。因此,还在20世纪80年代初,冷战重新走向僵硬对抗的紧张时刻,她就在开始关注形势,寻找机会。
1982年,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去世后,苏联开始进入一个变动时期,东欧也出现了发生变化的征兆。撒切尔政府立即不失时机地调整对苏联及东欧的政策,并在她的第二任期开始推行“英国版的东方政策”,极大地开拓了英国外交活动的天地,在东西方关系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其实,撒切尔政府在她的第一任期的后期,就开始酝酿对苏联及东欧政策的调整。 1983年1月,外交部低级大臣马尔科姆·里夫金德访问莫斯科。随之开始对冻结状态的英苏关系进行全面审查和评估,决策者是撒切尔夫人本人。1983年大选之后,在9月召开的一次苏东政策研讨会,会议由撒切尔夫人主持,新任外交大臣杰弗里·豪在会上讲话,并请苏联问题专家发表意见。
1984年1月,撒切尔夫人对记者说,她对苏东政策的变化是发生在大选结束后的议会暑期休会期间,是一个“重要的变化”。为什么会发生变化呢?她解释说:“在一个充满危险的世界里,同另一个强大阵营之间的政见是否一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互相理解。”
英国“向东方开放”政策随之开始推行。匈牙利成为撒切尔夫人选择的第一个目标。匈牙利的改革脱离苏联模式,为西方国家所看好,于是成了第一个被“区别对待”的国家。1983年9月,杰弗里·豪访问匈牙利,为首相亲自出访做了准备。
1984年2月,撒切尔夫人作为首相首次出访华约国家。这次访问立即被人冠以“向冷战告别”的访问。她在匈牙利受到热情的欢迎,这使她加强了信心。紧接着,杰弗里·豪在2月和4月份访问了罗马尼亚、保加利亚、民主德国、捷克斯洛伐克、波兰五个华约国家。英国外交部人士对此加以评论说,东西方关系不是超级大国关系的同义语,“我们干什么要让华盛顿包办一切呢?”
刚刚结束对匈牙利的访问后,撒切尔夫人又在杰弗里·豪的陪同下赶到莫斯科,参加苏联领导人安德罗波夫的葬礼。这是她就任以来第一次来到苏联。她领略了俄罗斯大平原的凛冽寒风,实地观察了一次苏联。她与苏联新领导人契尔年科进行了一次短暂会晤,看到契尔年科已是老态龙钟,预感到他只可能是个过渡性人物。于是,撒切尔夫人准备把希望寄托在苏联新一代领导人身上。因此,回国之后,外交大臣建议邀请契尔年科访问英国,她没有同意。
撒切尔夫人的估计是正确的,契尔年科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而苏联领导集团中的一颗新星正迅速升起。他就是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当时的苏共中央第二号人物。国际上对契尔年科身后事有种种猜测,但普遍认为政治局两位年轻的成员罗曼诺夫将军和戈尔巴乔夫最有可能接班。西方自然比较希望与军队没有联系、受过正规高等教育的戈尔巴乔夫接班。
戈尔巴乔夫在与西方人士的接触中,已经表现出与老派苏联领导人不同的特点,颇得西方评论界的赞赏。撒切尔政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于是向戈尔巴乔夫发出了访英邀请。
1984年12月,戈尔巴乔夫率领最高苏维埃代表团访问了英国。这是17年来第一个访问英国的苏联最高苏维埃代表团,立即引起举世关注。戈尔巴乔夫访英的目的,既是为了苏英关系,更是为了整个东西方关系。英国是美国的特殊盟友,从这里他可以了解到美国的想法和政策。而这正合撒切尔夫人的心意,这样,她就可以在美苏两个大国之间充当有影响力的中间人。如果戈尔巴乔夫此行是为了造成欧美之间的不和,争取苏联在东西方关系中获得主动,撒切尔夫人则不会让苏联达到这个目标。
英国政府非常重视这次访问,给予戈尔巴乔夫及其一行以国家元首的规格隆重接待。在古老的都铎王宫的汉普顿宫举行午宴招待他,安排他参观了英国的“国庙”——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撒切尔夫人还在她的乡间别墅契克斯接待了戈尔巴乔夫夫妇一行,并进行了讨论。
撒切尔夫人及其他英国政要们很快发现,戈尔巴乔夫是与过去的苏联领导人大不相同的一位新型领导人。在他们看来,戈尔巴乔夫风度潇洒、知识渊博、敏锐善辩、充满自信、思想开放。在讨论问题时善于聆听,能够轻而易举地切入高级政治问题的核心,不搞外交上的“小步舞”,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到点子上。这很对撒切尔夫人的口味。她发现,戈尔巴乔夫讲话常用马克思主义的语句,但又很像一位西方的开明政治家,使人感到很有新意。戈尔巴乔夫甚至称赞撒切尔夫人的打扮,让他的夫人赖莎向她学习,还特意询问撒切尔夫人的耳环是在哪家首饰店买的,也为赖莎买了一副。
这一切都使包括撒切尔夫人在内的西方人大为惊讶。随着访问的进行,随着撒切尔夫人与戈尔巴乔夫的接触和讨论的深入,她越来越意识到,她是在同一个新型的、精明过人的对手打交道。与精明的强者打交道,很符合 “铁娘子”的性格。她感到这更富有挑战性和刺激性。也许,在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潜意识中,就是欣赏这种潇洒敏锐、雄辩自信的男人的魅力。当戈尔巴乔夫的访问结束时,撒切尔夫人对BBC电视台讲了一句广为传扬的话:“我喜欢戈尔巴乔夫,这是一个可以与之打交道的人。”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当西方对苏联内外政策走向捉摸不定的时候,一位在国际事务中以强烈反苏反共著称的西方右翼政治家说戈尔巴乔夫是“可以与之打交道的人”,这自然在西方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不用说,西方人不会怀疑这句话出自撒切尔夫人之口。
撒切尔夫人从此便与戈尔巴乔夫建立起一种政治家之间的个人友谊,不仅改善了英苏关系,而且使她在东西方关系中扮演起更为积极的角色。因为她现在不仅能与里根谈得来,也可以与戈尔巴乔夫打交道。对于处在冷战夹缝中的一个欧洲中等国家领导人来说,这绝对是个不容小视的角色。“发现”戈尔巴乔夫,成了撒切尔夫人开始扮演国际政治家角色的标志和起点。
戈尔巴乔夫还没有离开伦敦,撒切尔夫人就动身开始了一次环球飞行。途中她先在北京签署了中英关于香港问题的协议,而后在香港做了短时间的停留,接着就飞到华盛顿,会见她的老朋友里根。她跟里根有很多事情要谈,要把她对戈尔巴乔夫的“发现”告诉里根,并就东西方关系发表自己的见解。尤其是就里根在1983年宣布的“战略防御倡议”(通称“星球大战计划”)表明英国的态度。
“战略防御倡议”提出后,不仅引起苏联的强烈反对,也引起西欧许多人的忧虑。西欧担心这个计划会导致新一轮美苏军备竞赛升级,会造成美欧战略脱钩,即美国躲在太空保护网下独享安全而不再保护西欧。西欧希望美苏的谈判对话,在低水平均势上,保持和平与安全。可是美国却坚持这个计划,还不断游说西欧并施加某种压力,让西欧为这个计划作贡献,予以合作。现在,撒切尔夫人要代表西欧,给美国人上一堂“西欧心理学”的课,让他们知道西欧的想法,不要挫伤西欧的感情和损害西欧的利益。她还要向里根献策,怎样把事情办得有理有节。
这次访问,美国方面没有表现出同以前一样的热情。这可能有几个原因。一是撒切尔夫人对“战略防御倡议”没有做出积极而明确的响应;二是美国入侵格林纳达造成的英美摩擦刚刚过去不久;三是撒切尔夫人刚同戈尔巴乔夫建立了良好关系,而美国人可能对此还将信将疑。尽管如此,撒切尔夫人还是非常明确地亮明了自己的观点。她一到美国总统度假地戴维营,就发表了一通讲话,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
据美国人说,这是美国政府第一次让一位外国领导人在美国发表如此坦率的讲话。撒切尔夫人非常坦率地说,坚持“星球大战计划可以实现”的观点是错误的。作为一位化学工程师,她认为实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美国坚持推行这个计划,会动摇公众对核威慑的支持,反而会诱发核大战。
里根以极大的热情,对他的计划津津乐道。撒切尔夫人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当里根说这个计划会对苏联的经济造成巨大压力,迫使苏联领导人在高额军费开支和改善人民生活之间进行痛苦抉择,从而加速其内部改革时,撒切尔夫人才表示这一点是正确的。撒切尔夫人为了避免她与戈尔巴乔夫的关系影响英美特殊关系,还特地告诉里根,她曾明确告诉戈尔巴乔夫,要在星球大战计划问题上分化英美关系是办不到的。
经过讨论,撒切尔夫人和里根形成四点共识:一、美国和西方的目的不是取得优势,而是保持均势;二、按照条约规定的义务,“战略防御倡议”的实施将通过谈判进行;三、这一计划的目的是加强而不是削弱核威慑力量;四、这一计划不妨碍军控谈判的进行,谈判的目的是通过降低双方的进攻性武器水平来获得安全。核心是“研究”继续进行,而“部署”则要经过谈判,包括与苏联谈判。
撒切尔认为这是英国代表欧洲立场的一个胜利。这次访问的成功,进一步加强了英美关系。在达成四点共识的基础上,她对星球大战计划开始给予较为积极的支持和合作。这次访问的成功表明她确实能够对美国施加一定的影响,从而使国际上的人们对她的能力、地位和作用刮目相看。
两个月后,撒切尔夫人再次来到美国,并在美国国会两院联席会议上发表演讲——这是自丘吉尔以来第一位英国首相获此殊荣,表明了撒切尔夫人在美国人心目中的地位达到了新的高度。她的讲话被掌声打断了24次之多。撒切尔夫人表示英国坚决同美国站在一起,同意美国进一步进行星球大战计划的研究工作。在随后举行的晚宴上,里根恭维她:“你的领导艺术使我们大受启发。”而她也称赞里根:“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总统。”
作为一个欧洲中等国家,在超级大国冷战对峙的夹缝中生存,有时真是左右为难。20世纪80年代初,美苏关系紧张僵持,西欧担心对抗升级会危及西欧利益。可是到1985年戈尔巴乔夫在苏联掌权,美苏关系走向缓和后,西欧又是忧虑重重,担心美苏会以牺牲西欧的利益和安全来达成协议。
1985年,戈尔巴乔夫成为苏联的最高领导人,开始大刀阔斧地推行其内政外交的“新思维”,不断对西方发起和平与缓和外交攻势。这与里根政府第二任期的“现实主义”互相呼应,使美苏冷战关系开始走向新一轮的缓和。同年11月,戈尔巴乔夫在日内瓦与里根举行了80年代以来第一次美苏首脑会晤,虽然没有取得重大突破,却开始建立起一种对话关系。
此后,戈尔巴乔夫的和平攻势一阵紧似一阵,弄得美国和西方应接不暇。一些西方人开始担心:在这种和平攻势面前,年迈的里根很可能掌握不好分寸,上了年轻精明的戈尔巴乔夫的当,牺牲了西方的利益。起初,撒切尔夫人认为里根与戈尔巴乔夫还算“棋逢对手”,可是1986年10月的美苏首脑冰岛会晤,使这种信念似乎站不住脚了。
在这次美苏首脑会谈中,里根和戈尔巴乔夫相互攀比似地提出了核裁军建议,建议双方都将核武器削减到零。这一裁减应从欧洲中程导弹开始,最终要包括所有的战略导弹,即在10年内销毁所有的战略导弹。双方差一点达成了影响世界的重大协议,只是最后戈尔巴乔夫提出要把“战略防御倡议”严格地限制在实验室里时,里根断然拒绝这一条件,才使会谈功亏一篑,不欢而散。然而,有一件事变得非常明了,那就是双方在裁军问题上的立场已空前的接近。
撒切尔夫人得知冰岛会谈的情况之后,恍如脚下发生了七级大地震。她感到,里根真的会在戈尔巴乔夫的裁军攻势面前上当受骗,会牺牲西欧的利益。尽管她赞成削减核武器,却不曾设想销毁全部的核武器。在撒切尔夫人看来,如果没有了核威慑,西方就不能对付苏联的威胁,就没有安全可言。更让她担心的是,如果真要销毁全部核导弹,英国的核威慑力量也命运难测。这一切,该是多么危险、多么可怕的前景!她迫切地感到,需要立即表明她的也是代表英国和欧洲利益的观点,不能让里根走得太快,不能让美国在裁军和东西方关系上与苏联走得太近而不能自拔。
1986年11月中旬,在伦敦市长举行的一次宴会上,撒切尔夫人强调了西方保持核威慑力量的必要性,强调正是核武器才使欧洲保持了40年的和平。她又在私下里要求美国驻英大使对里根这一决定做出解释。她觉得这还不够,她要亲自再度赴美,去与她的那位误入迷途的朋友里根面谈,把他从迷途上拉回来。
1986年11月14日,心急火燎的撒切尔夫人飞抵华盛顿。当晚,她与美国国务卿舒尔茨和国防部部长温伯格进行了会谈。第二天早晨,又与布什副总统共进早餐。她极力向他们游说,然后赶赴戴维营,与里根会谈。这是一次措辞比较激烈的会谈,撒切尔夫人终于说服里根总统接受了她的观点。会谈结束后,英美发表了联合声明,表示双方同意优先考虑中程导弹协议和削减美苏50%的战略核武器,但重申了北约在有效的核威慑基础上的前沿防御和灵活反应的战略,强调裁军应包括核武器和常规武器两个方面,核武器问题不能单独处理,裁军问题必须在联盟内部密切协商。同时,里根还确认,将继续推进其战略武器现代化项目。
撒切尔夫人达到了她的目的。美国政府中一些人也对此感到满意,认为撒切尔夫人帮助里根“恢复了理智”,对此深表赞赏。尤其是五角大楼的一些人,简直把冰岛会晤看成了一场噩梦,极力反对里根关于消除一切核武器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撒切尔夫人的声音是美国在关于无核世界的胡言乱语之中的“冷静理智之声”,是非常需要听到的。撒切尔夫人自己对此行也非常满意。她认为,通过这次访美,她使苏联利用里根的“战略防御倡议”和无核武器世界的幻想来促使欧洲解除核武装、削弱美欧战略合作的企图受到了挫败,并且证明她是可以影响里根的,从而促使戈尔巴乔夫同她打交道,她更有条件扮演国际政治家的角色了。
苏联的确非常重视撒切尔夫人与美国的特殊关系。不久,撒切尔夫人收到了苏联发来的访苏邀请,并欣然接受。当时她正打算趁国内形势有利之机提前大选,争取再度蝉联首相。此时访苏,在美、苏、欧之间再扮演一次独特角色,有利于争取选民。正当她准备访苏期间,戈尔巴乔夫在1987年2月28日提出了中导谈判的双零点方案,谈判出现了新的局面。
这个新局面——即彻底消除欧洲中程导弹的前景——对欧洲是祸是福?因此,她的访苏又多了一层意义。她要像上次访美那样,在这个东西方关系的微妙时刻代表英国,也代表西欧,来向苏联人表明自己的意见,避免美苏“不理智的外交”损害英国和西欧的利益。此外,她还想亲自通过一次正式的访苏,摸一摸戈尔巴乔夫领导下的苏联改革的脉搏,估量一下其前景和命运,更好地确定对策。
撒切尔夫人这次访苏创造了两个第一。这是12年来英国政府首脑第一次正式访问苏联。以前她也到过苏联,如参加苏联领导人的葬礼,那都是非正式的活动。这是戈尔巴乔夫提出“双零点”方案后第一位访问苏联的西方主要国家领导人。
为了更好地“代表”西方,特别是西欧的观点,加重自己访问的分量,撒切尔夫人在出发之前着实忙碌了一回。她在很短的时间里先后在巴黎会见了法国总统密特朗,又在波恩会见了西德总理科尔,还同意大利总理克拉克西进行了类似的会晤。
撒切尔夫人要同这些国家的领导人交换意见,统一口径,然后去同戈尔巴乔夫谈。3月21日,她在保守党举行的一次会议上,公开亮明了她访苏的基调:她访苏的目标是,建立在现实和实力基础上的和平,而不是建立在幻想和投降基础上的和平。实力是争取和平的最可靠的基础。她强调,她将明白地告诉苏联领导人,英国支持里根的战略防御计划,保守党不会拿英国的安全去冒险,核武器对英国至关重要,英国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核导弹系统。她还以尖锐的语气就“人权”、柬埔寨和阿富汗等问题抨击苏联。这种做法是要表明,她的方针是进行对话和谋求缓和,但又将是针锋相对的——她不会对苏联做出任何让步。
1987年3月28日到4月1日,撒切尔夫人在外交大臣杰弗里·豪的陪同下,正式访问苏联。戈尔巴乔夫夫妇在克里姆林宫金碧辉煌的圣乔治大厅接待了撒切尔夫人一行。接下来,撒切尔夫人花了一天多时间参观了苏联的一些地方,接触了一些苏联群众,会见了苏联文化界、科学界的一些知名人士。这些活动对她获得对苏联改革的第一手印象很有帮助,使她加强了对苏联改革的信心。当她在一个地方“散步”时,受到苏联群众的欢迎。这一场景使她颇为感动,认为如此热烈地欢迎一个以反共著称的人,是有深刻意义的,尽管很有可能那些人实际上是出于礼貌或好奇。
撒切尔夫人与戈尔巴乔夫的会谈总共长达11个小时,其中第一次正式的会谈就谈了约7个小时。她和戈尔巴乔夫可以说是老朋友了,相互都有好感,因此对这样的会谈感到高兴和愉快。会谈的内容涉及军备控制、欧洲中程导弹、地区性沖突、人权问题和双边关系。据《泰晤士报》报道说,他们的交谈是无保留的,态度强硬的。据说戈尔巴乔夫的讲话是他对来访的西方领导人发表的一次调子最强硬的讲话,撒切尔夫人也以“铁娘子”的个性,单刀直入,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他们都喜欢这样的辩论。
对撒切尔夫人来说,与戈尔巴乔夫辩论几乎是一种兴趣盎然的乐事。她当然不赞成戈尔巴乔夫的基本立场和许多观点,但她确实欣赏戈尔巴乔夫的坦率机敏,欣赏他的辩才和风度。
当然,除了同戈尔巴乔夫的辩论之外,撒切尔夫人还充分利用各种机会接触了苏联各方面人士,包括会见了倡导苏联改革的“苏联氢弹之父”萨哈罗夫。她同萨哈罗夫共进早餐,告诉他,要支持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要做支持他渡过难关的准备。显然,她虽然对戈尔巴乔夫改革的成败前景难以确定,但确实希望这个改革能继续下去,不要半途而废。她还在苏联新闻媒介上频频露面,并乐此不疲。在她看来,这是扩大她对苏联公众影响的一个途径。
这次对苏联的访问,被撒切尔夫人自己描述为“作为首相在国外进行过的一次最为迷人和令人鼓舞的访问”。经过这次访问,她更加确信当初认定戈尔巴乔夫是“可以与之打交道的人”是正确的。
撒切尔夫人向议会报告访问情况时说:“我坚信,欢迎和鼓励戈尔巴乔夫开始走的道路,符合我们的利益。”这次访问,不仅进一步促进了英苏关系,而且使英国积极地参与了东西方关系的进程。有人说,撒切尔夫人去的是苏联,却牵了美、苏、欧三条线。英国领导人很久没有在国际大舞台上出过这么大的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