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改革之路多坎坷

改革之路多坎坷

撒切尔夫人满怀信心地开始了她的第二个任期。

如今,财政、经济、内政、外交等大权都掌握在自己人的手里,撒切尔夫人不再需要像第一任期时那样经常陷入孤立状态了。

接近首相的人都说,这次大选胜利之后撒切尔夫人总觉得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了,手中的权杖让她变得目空一切,比过去更加难以接近了。

撒切尔夫人似乎可以高枕无忧、一心一意地去推行她在第一任期开始的一系列改革了。然而,在她的第二任期中仍然是“事故迭出”:有的来自保守党和政府内部,有的来自国外。她不得不为这些事而分出相当大的精力。有人甚至认为,在她第二任期中,“失误和最终失败的忧虑像幽灵一样令执政的保守党无法摆脱”。

1983年大选前的几个月,英国经济奇迹般地复苏,曾经帮了撒切尔夫人的忙。但好景不长,大选结束后不久,经济回升的势头又开始回落。撒切尔夫人准备继续推行压缩公共开支、反对通货膨胀的政策,于7月份提出了一项紧急压缩开支的方案。这一方案立即引起强烈反响。《泰晤士报》质问:保守党在大选中做出的不会削减国家卫生福利开支的许诺哪儿去了?保守党刚刚组成新一届政府就对社会福利下手,简直是冷漠无情,缺乏坦诚。

内阁中也对此事展开了争论。7月23日,撒切尔夫人主持内阁会议,着重讨论1983至1984年财政年度的公共开支问题,但结果令人沮丧,会场气氛压抑。因为采取激进的削减措施面临重重困难:领取养老金的人寿命越来越长、人数越来越多,失业率还在上升,军费开支逐年增加,等等。大臣们焦躁不安,又拿不出拯救经济的措施来。

7月下旬,潘利思选区的席位补选中,保守党的优势削弱了。舆论认为这是一种不祥之兆,保守党在6月大选中大获全胜的喜悦受到了一次沉重的打击。

此时,撒切尔夫人又正经受着一次健康的折磨。1983年8月,撒切尔夫人因眼病不得不住进医院。据诊断,为右眼视网膜脱落,弄不好就会失明。经过两次手术终于保住了眼睛,术后48小时,撒切尔夫人就戴了一副大镜框的墨镜出院了。记者们当然不放过她,围着问她“感觉如何”。她的回答是“百分之一百零一的健康”。作为一国首相,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健康有问题,何况是有“铁娘子”之誉的她!

撒切尔夫人同丈夫前往瑞士进行了短期的度假修养之后,9月份返回英国,在眼病还未完全痊愈的情况下就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令撒切尔夫人心神不宁的还有另一件事,即关于她的一名亲信塞西方·帕金森的一桩桃色事件。在这场风波中,撒切尔夫人对帕金森尽了最大的努力进行保护,但最终不得不忍痛割爱,将他辞退了。几年后,她又重新起用了这位得力干将,让他担任了能源和交通大臣。

注定不平静的1983年终于过去了,日历翻到1984年,撒切尔夫人即将面对的风浪却有增无减。

这一年是“罢工年”,1983年就开始酝酿的煤矿工人罢工,在1984年形成了撒切尔政府与煤矿工会的一场决斗。这场决斗持续达一年之久。保守党和政府内大概是由于面对强有力的罢工,需要齐心协力加以对付,因而内部没有什么突出的麻烦。直到1985年3月,这场较量终于以政府的胜利而结束。

这一年还是“炸弹年”,爱尔兰共和军的炸弹差点使撒切尔夫人丧命。它提醒撒切尔夫人:北爱尔兰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自1981年的绝食斗争失败后,爱尔兰共和军没有放弃进行报复的企图。1984年,他们终于把矛头指向了撒切尔夫人本人。这年10月,保守党年会在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的英国南部海滨城市布莱顿召开。保守党政要齐集于布莱顿大饭店,一时使这座城市成为全国关注的焦点。10月11日深夜,忙碌了一整天的人们大都进入了梦乡,只有撒切尔夫人还在批阅文件,为第二天的发言作准备。

12日凌晨两点,撒切尔夫人刚刚看完文件准备就寝,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巨响震耳欲聋,饭店的房间随之晃动,紧接着就是墙壁坍塌的声音。撒切尔夫人立即意识到,这是一次炸弹爆炸。惊慌之中,她在警卫人员的帮助下迅速疏散出来,并彻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她才知道,保守党主席诺曼·特比特和他的妻子身受重伤,她的亲信大臣罗伯特·威克汉姆和安东尼·比利被炸死了,随后又有几人死去。根据种种情况分析,爱尔兰共和军的爆炸目标不是别人,正是撒切尔夫人本人。炸弹爆炸的地点离她的住处只隔几米远。撒切尔夫人真可以说是死里逃生。

爆炸事件发生后,撒切尔夫人表现出了政治家的沉着和镇定。10月12日上午9点半,她准时出现在会议大厅,脸上带着对恐怖活动蔑视的神情。她坚定地谴责恐怖分子的目的绝不可能得逞:“这次恐怖活动不仅旨在破坏和中止我们的会议,而且企图使我们经民主选举的政府陷于瘫痪。这次暴行的后果我们已经领教了。我们震惊,但我们已经能镇定自若并且意志坚决。现在,我们大家站在这里,就说明不仅仅是这一次恐怖活动的失败,而且所有旨在破坏民主的恐怖主义的尝试都将失败。”

然而,这次爆炸事件对撒切尔夫人造成的震动却是深刻的,她的安全感大大削弱。此后每次外出住酒店,她都在临睡前将电灯开关延至手边,以防不测。她还对自己子女的安全特别加以关照,因为据说她的儿子马克已经上了爱尔兰共和军的黑名单。

这次爆炸事件令撒切尔夫人清楚地认识到,北爱尔兰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她开始转而谋求爱尔兰共和国政府的合作。1984年11月,撒切尔夫人同爱尔兰共和国总理加勒特·菲茨杰拉德举行英爱首脑会谈。双方就加强在北爱尔兰治安、防止恐怖活动、打击游击分子方面达成了一些协议。但是,撒切尔夫人坚决反对爱尔兰方面关于南北爱尔兰建立联邦或英爱共管北爱尔兰的建议。

1985年6月,撒切尔夫人与菲茨杰拉德再次会谈,在一些问题上取得了新的进展。1985年11月15日,英爱两国终于签订了《英爱协定》,规定:英国政府就北爱尔兰内部问题听取爱尔兰政府的意见,即爱尔兰在北爱尔兰问题上有发言权。爱尔兰政府则承认:爱尔兰的统一只有在北爱尔兰大多数居民的同意下才能决定。这是撒切尔夫人主张的体现。两国将定期举行会议,讨论在安全、政治、法律及边界等方面的合作问题。

协议签订之后,英国与爱尔兰在北爱尔兰问题上的合作有了加强,然而,北爱尔兰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北爱尔兰的天主教居民主张要脱离英国,与爱尔兰合并,而北爱尔兰的新教居民则认为协定出卖了他们的利益。反对北爱尔兰自治的人也对撒切尔夫人提出了批评。

北爱尔兰问题仍然是英国的一块既不能用药物治愈,又不能用手术切除的脓肿,继续困扰着撒切尔夫人和她的政府。爱尔兰共和军的恐怖活动也没有就此敛迹,爆炸事件的阴云仍然笼罩在撒切尔夫人的头上。

进入1985年,撒切尔夫人刚刚挫败了煤矿工会的大罢工,并渐渐从布莱顿大饭店的爆炸冲击波中恢复过来,来自内部的争吵又出现了。弗朗西斯·皮姆,这位被撒切尔夫人解职的前外交大臣出来挑战撒切尔夫人的权威。皮姆是保守党内地位最为显赫的人物之一,毕业于剑桥大学,1961年进入下院,比撒切尔夫人只晚两年。他在进入撒切尔夫人的内阁之前就担任过保守党的总督导员、北爱尔主事务大臣。后来在撒切尔夫人第一任内阁中历任要职。皮姆官居高位靠的是能力和业绩,而非逢迎和效忠之类的行为。他反对撒切尔夫人那种“非黑即白”、专断多疑、不能容忍不同意见的作风,不赞成撒切尔夫人的许多主张,而且往往直言不讳。

皮姆现在只是一名后座议员,但他不是甘于寂寞之辈。他不仅要报一箭之仇,而且以挽救保守党为己任。皮姆写了一本关于保守党的书,名为《共识政治》,于1984年出版。书中对撒切尔夫人多有批评,主要说她“非黑即白”,搞“政府中的政府”。而且,据1984年7月首相府的一份报告说,皮姆正在英国中部网罗保守党内的“持不同政见者”。几个月后,他又指责撒切尔政府在处理煤矿工人罢工问题时的某些策略。而且,皮姆不是一个人在战斗,1985年1月,年届90岁的前首相麦克米伦也打破多年的沉默,公开批评了撒切尔政府的一些政策。

1985年5月,皮姆终于公开亮出了旗帜。他宣布:在议会保守党内成立名为“前锋”的压力集团。这是几百年英国议会历史上少见的大胆行为。皮姆对政府的经济政策进行了猛烈的抨击,并得到一些人的附和,一些本来对撒切尔夫人的政策和作风不满的大臣和议员也纷纷对她提出抱怨和批评。

撒切尔夫人不为这些批评所动。1985年5月,针对这种批评,撒切尔夫人坚决表示反对:“他们希望我们慢下来,审度一番,不要无事生非。他们说:‘要团结,忘掉激进的改革。’不,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等待我们去做。”几个星期之后,她对保守党讲话说,她将坚持“继续保持激进”的立场,“我现在比我第一次迈进唐宁街10号时更加激进了,而我那时已经够激进的了。”

在撒切尔夫人的第二任期中,她的权力地位已经比第一任期时稳固得多了,她不怕来自皮姆的挑战。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对她进行挑战的确是困难的,皮姆的“前锋”集团没有形成大气候,没有多少议员愿意公开参加这个集团。能有多少人敢轻易拿自己的政治地位和前途作为赌注,去与处在权力巅峰时期的“铁娘子”较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