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幼年丧父,才貌少女憧憬人生
慈禧的一生,就这样扑朔迷离地成为一段历史,但是,她用她的一生留下了一张脸谱,嬉笑怒骂,功过是非,把这张脸谱演义得生动自然。
翻开一部《清史稿》,帝王、将相、宦官、妃嫔、百姓,各种各样的人物跃然纸上,我们看到的是那个时代特有的人物与生活。但也就是在那个王权至上的年代,男人的世界是不容女人参与的,而慈禧不仅进入了男人的世界,还一手遮天,扛起了本只属于男人的责任,究竟是什么造就了慈禧的传奇?
每个人在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事未开,醒悟尚迟,天真和幼稚就是一种领悟。孩提时代的慈禧也是一样,也许她的降生并没有给她的家庭带来过多的喜悦,在那个以生男孩为荣耀的时代,一个女婴的到来,只是意味着她将来会是别人的妻子。
虽然有着传统观念的影响,但是相对来说,惠征对于这个女婴还是极为宠爱的,他不想让女儿成为一个平庸的女人,因为他们的身上承载着叶赫那拉一族的血统。父亲看着小小的婴孩,他发誓要让叶赫那拉一族的优良传统都在这个女孩身上体现。慈禧三岁时,惠征就教慈禧学习满文、汉文、蒙文三种文字,还让她学习绘画和书法。其实,惠征倒不是希望慈禧能够指着这些技艺做出一番事业,他只是觉得一个女孩子多学习一些东西,对于修身养性十分有帮助。慈禧的母亲教她学习女工,但是,奇怪的是,不管慈禧怎样用心学习,她就是学不好那些繁复的针法和技艺,经常绣着绣着不是飞了针就是走了线,这并不是慈禧笨;一本书,她总是看上几遍就能记住,但是对于女工这属于大家闺秀必须练的基本功,她一点也不感兴趣!慈禧的母亲唠叨了几遍之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惠征认为,不一定每个女孩子都要按照既定的轨道生活,不会女工的慈禧将来也许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不知道惠征这样的想法算不算是一个预言,因为不会女工的慈禧后来真的过得很好。
年幼的慈禧从小就被父母灌输一种思想,不能够比别人家的女孩子差,这让慈禧从小就变得非常要强。她努力读书识字,看着书中的那些帝王将相的风光,她幼小的心中也渐渐生出了一颗种子:总有一天,她也要出人头地,就像那些皇帝一样,俯瞰苍生,大权在握。
父母并不知道慈禧心中的愿望,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健康平安地成长,然后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平凡地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女人。他们已经忘记了教过慈禧的道理,因为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已经九岁的慈禧帮助父母照顾自己的胞妹和胞弟,虽然慈禧尚且年幼,但是她已经懂得了怎样保护妹妹和弟弟,带着他们蹒跚学步,教他们牙牙学语,陪他们在院子里踢球玩耍。有时,也会与他们打打嘴架,但是,她知道打架之后,大家依然是兄弟姐妹,绝对不会有什么嫌隙。慈禧还喜欢与严肃的祖父在一起,从祖父那里,她听到了好多的故事,长了许多学问。日子就这样惬意地过着,一家人就这样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有一天,一道圣旨打破这一家人的安宁。
慈禧的祖父名为景瑞,嘉庆十八年为刑部主事,后来一直升迁到正五品的刑部郎中。但是,道光二十五年五月,景瑞突然被判入狱。家里的顶梁柱被判入狱,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样,让家中每一个人的心里增添了一道阴霾。父亲整日愁眉不展,母亲也长吁短叹。家里的不快乐让慈禧明白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才这样的,聪明的她偷偷跑到父亲的书房,翻看几案上的书信文件,终于弄懂了事情的原委:慈禧的曾祖父叫吉郎阿,晚年时担任户部银库员外郎,在他去世的几十年后,朝廷查出了一笔亏空的款项,数额巨大。虽然这不是吉郎阿造成的,但是道光帝龙颜大怒,他下令自嘉庆五年之后的历任员外郎不论生死都要赔偿,已经去世的人必须让其子孙赔偿,所以这笔赔款就要由景瑞赔偿。当时吉郎阿要赔偿的数额为四万二千两,因为他已经去世,所以就减半为二万一千两。景瑞忽然无缘无故多出了一笔需要赔偿的巨款,不能及时将赔款拿出,记恨他的人又上书参劾了他,旧罪新恨,景瑞就这样被押入了监狱。
惠征谨遵父亲的教诲,做一个清正廉洁的道员,他也筹不出这么多钱来赎出自己的父亲。一时之间,全家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祸患忧心忡忡,本来就体弱多病的惠征更是经受不住打击,一夜之间就病倒了。慈禧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毅然决然地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她首先向家族里所有的亲戚和父亲的朋友说明原委,希望他们能够伸出援手,帮忙上下打点;同时,慈禧还变卖了家里的一些田地和家产,用一年多的时间,凑集了一万多两银子,上交给朝廷;后来,又陆陆续续地凑齐了九千两银子,她求刑部的官员,剩下的银两用祖父的俸禄来抵偿。刑部的官员被慈禧的孝心感动,同意了慈禧的请求,将景瑞放出了监狱。
虽然散尽了家财,但是景瑞安然无恙地被释放了,祖父和家人都对慈禧刮目相看。因为,这一年,慈禧才十三岁。
赔款事件使慈禧的祖父变得更加不善言辞,整日郁郁寡欢,不久,就故去了。而父亲惠征因为卧病休养了两年,错过了选官的时机,也就只能一直做个道员,再没有升迁的可能了!家道就这样败落了。仿佛长大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慈禧褪去了所有的天真和青涩,担起了家中的重担。从这一天起,慈禧心中的种子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那上面结满了累累的果实,每一颗果实都代表着她想要出人头地的渴望。不止是为了自己,还为了这个小小的家庭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她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身,那样她就能够考取功名,重振家族的名声了。
从春天到冬天,慈禧都是在父亲的书房内度过的。那些陈旧的书籍带着千年的气息迎面而来,让慈禧沉醉不已,但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就是,历史上留名的女子实在是太少太少,为什么女人就不可以在历史上留下痕迹?千年以来,历史一直主张的是男权,主张男子执掌天下,既然重任全都由男人承担,女人只能处于卑下的地位,那为什么上天还要创造女人?
这些疑问,让慈禧从另一本书中找到了答案。历史不是没有留下那些女子的名字,只是留下的名字,都是不好的佐证,夏朝的妺喜、商代的妲己、周朝的褒姒,这些美丽的女人,统统变成了贻误国家、迷惑君王的罪人。历史留下的论断就是——红颜祸水。
这让慈禧更加不能接受。她不明白女人的美丽与江山社稷有什么关系,君王治理天下,靠的是胆识和谋略,但是这和个人感情是没有联系的,君王宠爱哪个妃子怎么会影响到国家的命运?难道这些都是女子造成的,而君王就没有一点责任?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传统的观念就是这样,这就是答案。
不过,这时的慈禧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父亲病情的加重,让家里的负担更沉重了,她不得不奔走于当铺和药铺之间: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到当铺当掉,换成银子之后,再到药铺去为父亲买药;回到家中,又要帮助母亲给父亲熬药,帮助母亲操持家务。这时的她已经不再思考历史,而要面对现实,她在帮助祖父还债的时候懂得了什么叫人情世故,在父亲卧病在床的时候懂得了什么叫世态炎凉。这些也一定是个历史,但是每天都在发生!
就这样过了一年,父亲还是没有熬过去,就这样去世了。
没有了父亲,年幼的慈禧担起了家庭全部的重担,母亲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白天让慈禧拿到外面换几文钱;慈禧不会做针线活,只好为邻里乡亲做一些代写书信的事,一天也可以赚得几文钱,这样勉强够一家人一天的伙食费。
虽然生活贫寒,但是掩埋不了慈禧内心的愿望。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要过一辈子这样清贫的日子,她心中的渴望依然在顽强地生长。她相信,总有一天,心中的愿望会变成真的。她是叱咤天下的大人物,要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一同过上更好的日子。
其实,慈禧的要强,除了先天的性格之外,更多的还是生活的磨砺和锻炼。从殷实的家世到落魄的清贫,慈禧体会了从云端落到地面的失落感。这种跌落的感觉,让她觉得没有了安全感,她急切地想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这棵稻草能够将她从极度的失落中解救出来,不用再受别人的欺凌,不用再遭受邻居的奚落,不用再为了几文钱苦苦守在街边一整天,不用再为这些琐碎的烦心事而苦恼。
自从家道衰败之后,慈禧那颗本来就敏感的心变得更加敏感了,甚至一片落叶都让她觉得同病相怜。那种深深的失落,铭刻在她的心里,刺激着她心中的大树长成了枝繁叶茂的自卑,而这种自卑又变成了一种异样的动力,让她更加憧憬执掌天下的感觉。她看透了人世间最丑恶的一面:谄媚、讨好、虚伪、贪婪、狠毒、欺凌、落井下石……官场上惯用的伎俩,她都了解。如果说,童年时的慈禧对帝王将相的向往还只是孩童的天真,那么少女时期的慈禧,已经完全懂得了怎样依靠权术才能让自己摆脱窘境,平步青云。
所以,当她从书中了解到身为女子攀附权贵的方法时,她忽然懂得了什么叫红颜祸水。
红颜,是美人;而祸水,只是因为她们用另一种方式,间接地执掌了天下!
慈禧的心思活络了,只要一个入宫的机会,她就可以去做那个“祸水”,陪在帝王身边,看着天下苍生的敬仰。那个宝座高高在上,即使千百年来,权力让所有人争得头破血流,那么也是这些人心甘情愿的,因为那代表着征服。
慈禧不是男人,但是她读懂了男人之间为什么而争斗。
她在入宫之前,梦游太虚境,看着历史中的妃嫔女官,即使在她们作古之后,史官的口诛笔伐将她们判为大逆不道,但是,她们在宝座上的那一刹那,已经得到了最快乐的安慰。
少女时代的慈禧,在这个秋天的午后做了一个决定。事实证明,她的决定对于她整个人生,是非常正确的!从那一天起,大清朝的史书上,即将增加一个新的名字——慈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