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局面失控,力主议和辛丑受辱
虽然八国政府要求慈禧办妥两件事才可以商谈议和,但是慈禧并没有全部照办,她将载漪等人严厉惩罚之后,就动身去了陕西。
各国联军因为慈禧没有将所列条件照办更加不满,他们在北京施行了一系列暴虐的行为之后,又调遣部队,以北京为中心,向四周进攻:向南进犯保定,向西进攻山西,向北进犯张家口和山海关,所到之处,都施行了残酷的镇压和烧杀掠夺,在中国的领土上犯下了滔天罪行。
联军南行,攻陷了保定之后,又直攻宣化,宣化知府非常焦虑。正在这时,宣化总兵何永鳌举荐道员赵敦和前去与洋人谈判,因为赵敦和先前在江南办理洋务,为人非常和善,所以外国公使都很敬佩他。何永鳌找到赵敦和,向他讲明情况,赵敦和立刻骑着一匹骏马独自到洋人营帐前,与联军首领察哈尔谈判,请求联军保全城池,不要发兵攻城。因为察哈尔和洋人士兵们都久闻赵敦和为人和善,这一次,他又单骑面谈,光是这份勇气和胆识,就着实让人钦佩,于是联军首领察哈尔下令撤兵,不再攻城。城中百姓都对赵敦和感恩戴德,将他看作是救命恩人一般。
联军从宣化退兵,正准备行军别处,接到奕劻送来的关于惩办罪魁的谕旨:将载漪等人统统革职查办。联军统帅瓦德西看过之后,非常不满,认为清政府一点诚意都没有,他回复奕劻说:“你们清政府真是没有诚意,那些纵容义和团作乱的大臣们没有一个被处死,而且你们的皇帝与太后并没有回銮,还跑到陕西继续避难!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吗?如果这就是你们准备和谈的态度,那么我看我们已经没有商谈议和的必要了!”奕劻被瓦德西挖苦一番,却敢怒不敢言,只能灰溜溜地回到府内,与李鸿章复奏慈禧说明情况。
过了两天,瓦德西又照会李鸿章和奕劻,经过自己与其余七国的商讨,两宫回銮一事可以暂缓,但是惩办罪魁一项必须实行。奕劻和李鸿章看了回复之后,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计划成功了。
原来,李鸿章和奕劻在与联军政府商谈的时候,又暗中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替他们说情。这个人就是前外事大臣洪钧的小妾——赛金花。这个女人原名叫傅彩云,自小就生得十分美貌,只是身世凄惨,幼年时期就被卖到浙江的花船上为妓。适逢翰林院洪钧衣锦回乡,对她一见倾心,娶她作了小妾。不久,洪钧奉旨做了驻俄罗斯帝国、奥地利等四国的公使,要到国外生活,因为洪钧的原配不喜欢国外的怪俗异服,就让傅彩云跟随洪钧出国。国外的生活让傅彩云大开眼界,并且还与英国皇室的公主夫人等交上了朋友。归国之后,洪钧意外病逝,傅彩云郁郁寡欢,但是又不甘寂寞,就潜逃到上海,操起了旧业,并给自己取名为赛金花。
由于中国局势不稳定,赛金花又辗转到了天津,正赶上联军进攻天津。吓得花容失色的她,正准备随难民们一同逃难,却意外地被瓦德西统帅发现,瞬间就由逃难的青楼女子变成了瓦德西的宠眷。后来,她随着瓦德西进入北京,亲眼看见联军涂炭生灵,施暴行虐,不由得生出感慨之心。枕席之间,未免也就婉言劝慰瓦德西将军要好好保护京城中的顺民,以免引起民众的反抗。瓦德西对她宠爱有加,就听从了她的劝慰,严令手下的士兵要保护京城中的百姓。
联军攻入紫禁城之后,瓦德西将后宫的几间房屋都作为自己和赛金花的寝室,幸福地过着金屋藏娇的日子。奕劻和李鸿章知道赛金花得宠,就暗中找到赛金花,将最近的战况都对赛金花讲明,希望她能在瓦德西将军身边说些好话。赛金花也是个有爱国之心的人,就时常对瓦德西说些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希望瓦德西对待清廷宽容一些。瓦德西也觉得赛金花说的有理,就与各联军政府商议,这才有了回銮一事暂缓的决定,并且告知清廷即将停战。奕劻和李鸿章非常欣喜,急忙给慈禧发去电文。
慈禧看出事到如此,只好将几个人的处罚加重:将载漪和载澜发配新疆,永不叙用;将载勋赐为自尽,毓贤正法;英年和赵舒翘斩监侯。
李鸿章和奕劻将慈禧的谕旨拿给八国联军政府商议,众人还是觉得惩罚过轻。李鸿章答应可以再次申请,但是希望各国政府先将和议的大纲商讨出来,瓦德西同意了。
没过几天,瓦德西就把拟定出来的大纲交给李鸿章和奕劻,两个人看了看条约款项,每一个条款都十分的强硬,让清廷不能接受。李鸿章和奕劻实在不得已,把那些太过分的条约都反驳了回去,但是这时候,各国列强怎么会让步,依然要求清政府按照原来的条约签订,否则就又要兴兵作战了。李鸿章和奕劻请示慈禧,慈禧表示可以尽量满足洋人的要求,但是有几条非常过分的条约绝对不可以满足他们。两面施压,李鸿章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拼着老命,与各国政府斡旋商讨,仔细交涉。经过几个月的谈判,光绪二十七年七月二十五日,双方磋商协定了一个大纲,因为这一年是辛丑年,所以将条约定名为《辛丑条约》。
《辛丑条约》一共十二款,另有十九个附项,这其中主要内容有:
一、赔款:清政府赔款给各国共计四亿五千万两白银,分三十九年还清,加上年息四厘,一共是九亿八千万两白银。
二、德国和日本的公使都被戕害,清政府派遣亲王谢罪,并且在公使被害的地方树立纪念碑。
三、严惩由各国公使指认出的肇事者;戕害各国民众的城镇要停止文武考试五年。
四、设立外务部,将总理衙门改为外务部,位列清廷的六部之首。
五、划出各国使馆专属地界,派兵驻守护卫,界内不允许华人居住。
六、拆毁大沽炮台;帝国主义可以在从山海关到京城沿铁路线的十二个地方驻扎军队。
……
奕劻和李鸿章将大纲奏闻慈禧,慈禧看了条约之后,发现没有一条是关于自己的,就放宽了心,下旨命令两个人签订条约。两人接旨后,签订好条约,瓦德西也如期撤兵了。
慈禧以为万事大吉,但是各国公使又要求慈禧兑现诺言,严惩罪魁,要按照条约内容,将载漪、载澜等人正法。无奈慈禧只好再降谕旨:将载漪、载澜、毓贤等人全都处死;为原先因主和被杀的徐用仪、许景澄、袁昶等人昭雪平冤,并复原官职;将五月二十四日以后到七月二十五之前所有对联军不敬的谕旨都撤除销毁。做完这些之后,慈禧又以光绪帝的名义下了一道悔过的谕旨。
本年夏间,拳匪构乱,开衅友邦,朕奉慈驾西巡,京师云扰。迭命庆亲王奕劻、大学士李鸿章,作为全权大臣,便宜行事,与各国使臣止兵议和。昨据奕劻等电呈各国和议十二款,大纲业已照允,仍电饬该全权大臣将详细节目悉心酌核,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既有悔祸之机,宜颁自责之诏,朝廷一切委曲难言之苦衷,不能不为尔天下臣民明谕之。此次拳教之祸,不知者咸疑国家纵庇匪徒,激成大变,殊不知五六月间屡诏剿拳保教,而乱民悍族,迫人于无可如保,既苦禁谕之俱穷,复愤存亡之莫保。
迨至七月二十一日之变,朕与皇太后誓欲同殉社稷,上谢九庙之灵,乃当哀痛昏瞀之际,经王大臣等数人,勉强扶掖而出,于枪林炮雨中仓皇西狩。是慈躬惊险,宗社贴危,成墟,衣冠填壑,莫非拳匪所致,朝廷其尚护庇耶?夫拳匪之乱,与信拳匪者之作乱,均非无因而起。
各国在中国传教,由来已久,民教争讼,地方官时有所偏:畏事者袒教虐民,沽名者庇民伤教。官无办法,民教之怨,愈结愈深。拳匪乘机,浸成大衅。由平日办理不善,以致一朝骤发,不可遏抑,是则地方官之咎也。涞涿拳匪,既焚堂毁路,急派直隶红军弹压,乃练军所至,漫无纪律,戕虐良民。而拳匪专恃仇教之说,不扰乡里,以致百姓皆畏兵而爱匪。匪势由此大炽,匪党亦愈聚愈多。此则将领之咎也。该匪妖言邪说,煽诱愚人,王公大臣中,或少年任性,或迂谬无知,平时嫉外洋之强,而不知自粮,惑于妖妄,诧为神奇,于是各邸习拳矣,各街市习拳矣。或资拳以粮,或赠拳以械,三数人倡之于前,千万人和之于下。
朕与皇太后方力持严拿首要,解散胁人之议,特命刚毅前往谕禁,乃竟不能解散。而数万乱民,胆敢红巾露刃,充斥都城,焚掠教堂,围攻使馆。我皇太后垂帘训政,将及四十年,朕躬仰承慈诲,夙昔睦邻保教,何等怀柔?而况天下断无杀人放火之义民,国家岂有倚匪败盟之政体?当此之时,首祸诸人,叫嚣隳突,匪党纷扰,患在肘腑,朕奉慈圣,既有法不及众之忧,浸成尾大不掉之势。兴言及此,流涕何追!此则首祸王大臣之罪也。然当使馆被围之际,屡次谕令总理衙门大臣前往禁止攻击,并至各使馆会晤慰问,乃因枪炮互施,竟至无人敢往,纷纭扰攘,莫可究诘。设使火轰水灌,岂能一律保全?所以不致竟成巨祸者,实由朝廷极力维持,是以酒果冰瓜,联翩致送,无非朕仰体慈怀,唯我与国,应识此衷。今兹议约不侵我主权,不割我土地,念列邦之见谅,疾愚暴之无知,事后追思,惭愤交集。唯各国既定和局,自不致强人以所难。关奕劻、李鸿章,于细订约章时,婉间力办,持以理而感以情。各大国信义为重,当视我力之所能及,以期其议之必可行。此该全权大臣所当竭忠尽智者也。
当京师扰乱之时,曾谕令各疆臣,固守封圻,不令同时开衅,东南之所以明订约章,极力保护者,悉由遒奉谕旨,不欲失之之意。故列邦商务,得以保全,而东南疆臣亦藉以自固。唯各省平时,无不以自强为辞,究之临事张皇,一无可恃,又不悉朝廷事处万难,但执一偏之词,责难君父。试思乘舆出走,风鹤惊心,昌平宣化间,朕侍皇太后素衣将敝,时豆粥难求,困苦铠寒,不如氓庶。不知为人臣者,亦尝念及忧辱之义否?总之,臣民有罪,罪在朕躬。朕为此言,并非追既往之愆尤,实欲儆将来之玩泄。
近二十年来,每有一次衅端,必有一番诰诫,卧薪尝胆,徒托空言。理财自强,几成习套。事过以后,徇情面如故,用私人如故,敷衍公事如故,欺朝廷如故。大小臣工,清夜自思,即无拳匪之变,我中国能自强耶?夫无事且难支拄,今又构此奇奇变,益贫益弱,不待智者而后知。尔诸臣受国厚恩,当于屯险之中,竭其忠贞之力:综核财赋,固宜亟偿洋款,仍当深恤民艰;保荐人才,不当专取才华,而当内观心术。其大要,“去私心”、“破积习”两言。大臣不存私心,则用人必公;破除积习,则办事着实。唯公与实,乃理财治兵之根本,亦即天心国脉之转机。应即遵照初十日谕旨,妥速议奏,实力举行。此则中外各大臣,所当国尔忘家,正己率属者也。
朕受皇太后鞠劳训养,垂三十年,一旦颠危至此,仰思宗庙之震惊,北望京师之残毁,士大夫之流离者数千家,兵民之死伤者数十万,自责不暇,何暇责人?所以谆谆诰谕者,则以振作之与因循,为兴衰所由判,切实之与敷衍,即强弱所由分。固邦交,保疆土,举贤才,开言路,己屡次剀切申谕。中外各大臣其各凛遵训诰,激发忠忱,深念殷忧启圣之言,勿忘尽瘁鞠躬之谊。朕与皇太后有厚望焉。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辛丑条约》的签订,表明清政府完全沦为了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极大地加重了中国人民的负担,严重地损害了中国的主权:巨额的赔款是西方列强对中国的大规模勒索,而清政府为了讨好西方列强,尽快支付这笔赔款,加紧搜刮人民大众,使得人民的生活雪上加霜,毫无招架之力;“国中之国”的使馆界,就是羞辱清政府最好的证明,这相当于西方列强策划进一步侵略中国的大本营,中国民众的一举一动都在西方列强的监视下毫无尊严,而清政府也加入到镇压国内人民的斗争中来。
而慈禧彻底转变了她对洋人的态度,她曾说过这样的话:“洋人欲索此次祸难之唯一为首者,意盖指我,今幸未提出,不能不感祖宗之默佑也。”
慈禧以为只要洋人不追究她的责任,就说明清廷取得胜利了。殊不知,这一次,让中国完全陷入了帝国主义列强的魔爪。而她,慈禧,率领着朝廷群臣,成为了列强欺侮中国的帮凶!她以为自己忍让求和,就能够给自己的晚年留下“安宁”,其实,这就像是一只将头埋在沙地里的鸵鸟,以为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就不会有危险,但是,敌人已经在身后亦步亦趋,大有取而代之之野心了。
大清国的命运,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