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权欲熏心,三度问政囚禁光绪
光绪在维新变法时,慈禧虽然在颐和园“休养”,但是光绪帝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有人认为,慈禧最初并没有察觉光绪帝的动向,其实,这是不对的!康有为亲自记载过这件事。
适胶、旅继割,政权利权,纷纷输失。上傍观坐视,积愤忧怒。乃使人告太后曰:“吾不能为亡国之君。若不予我权,我宁逊位!”西后忧而阳慰许与之,阴乃与荣禄而谋废立。于是皇上与常熟(即翁同龢,因其常熟人,故名)锐意维新。
康有为十分准确地把握住了慈禧的心理。这一段记录,证实了慈禧没有过多过问光绪帝的真实目的。
当光绪帝在忙碌着新政的法令制度时,慈禧也在暗中活动着。她不是后知后觉,而是想要运用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初,慈禧看似无意地询问光绪帝忙碌什么政务,其实,她早已经掌握了光绪帝的思想行动。但是,慈禧明目张胆地干涉,绝对是不行的,因为光绪帝想要解救苍生,救亡图存,这是正经的政务,如果慈禧严厉地强迫光绪帝停止新政,那么她就要引起朝中大臣的非议。经过甲午一战,慈禧知道必须要掩饰好自己,那样才不会更多地暴露于卖国求荣的是非之中。所以,她的回答给光绪帝吃了一颗定心丸。另外,慈禧对于光绪帝新政并不是很在乎,她在乎的是光绪帝在实行新政时,都接触了哪些人,是否会夺走慈禧手中的政权。当她渐渐地感觉到光绪帝的新政已经威胁到她的地位时,她知道,她必须采取措施了。
六月二十七日,慈禧召见光绪帝。等到光绪帝觐见,慈禧看着光绪帝,冷冷地说:“听说近来有很多人在参劾翁同龢?”光绪帝吃了一惊,急忙说:“儿臣并未看见什么参劾的奏折,不知这个消息从何而来啊?”慈禧指着旁边的一堆奏折加重了语气说:“这些奏折都是参劾翁同龢的,只不过因为他是你的老师,所以那些臣子并不敢直接上奏,都把折子呈献到我这儿了!”顿了一顿,慈禧又说:“本宫早就说过,那个翁同龢恃才傲物,不把朝中大臣放在眼里,现在他觉得提倡什么变法新政,就高人一等了?上次我让你将翁同龢查办,你没有照办,现在就出来这些参劾的折子,现在我命令你将他革职查办!”光绪帝虽然心中十分不情愿,但是为了大局,他只有舍车保帅了,即刻颁发谕旨,将翁同龢革职了。不久,慈禧太后又降了一道懿旨,将荣禄和几名满族官员招进军机处,还把直隶按察使袁世凯新建的陆军马步队交给荣禄来管制。同时,她要求光绪帝将朝中的大臣都赏赐补授文武一品,满汉朝臣都要面见慈禧谢恩。光绪帝对慈禧的用意十分明白,但是,他不敢公然强硬地反对慈禧,只能采取一些反对措施。
他听从康有为的建议,决定杀一儆百,将守旧派的代表人物——总理外务的大臣许应骙和礼部尚书怀塔布革职,将敢于支持变法的主事王照超赏赐了三品顶戴,这样一来,守旧派就有所收敛,不再明目张胆地打压变法了。
八月初一,直隶按察使袁世凯入觐。光绪帝听闻,首先召见袁世凯在仁寿殿,与他谈及新政,狡猾的袁世凯说:“新政可行,而且练兵也可以有益于推行新法!”光绪帝非常高兴,将他提升为侍郎,希望他感恩图报,为自己效力,专心办理练兵。谁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袁世凯心怀鬼胎,在光绪帝面前唯命是从,背地里却向慈禧告密。
光绪帝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慈禧提出无声的抗议,但是,当守旧派跑到颐和园中,请求慈禧为他们做主时,慈禧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十分平静地对臣子们说:“我知道了。”这天,袁世凯入宫觐见慈禧太后。慈禧听说袁世凯觐见之前还被皇帝宣召过,于是她询问袁世凯与皇帝谈了什么内容。袁世凯说:“整顿陆军的事务。”慈禧点点头说:“整顿陆军确实应该操办,但是近来皇帝的行为过于急躁,总觉得是别有深意。到时候,有什么变化,你要听从本宫的命令!”袁世凯遵旨而出。
八月初五清晨,袁世凯正要出京,光绪帝单独召见他,问他是否忠于自己。袁世凯不假思索地回答:“愿为圣上尽效微薄之力!”光绪帝立刻拿出一份密旨,郑重地交付给袁世凯,并嘱托一切命令都在密旨里,尽快照办就是。出宫之后,袁世凯偷偷查看密旨,不由得心上一惊,但是他又不动声色地将密旨收好。
中午时分,慈禧太后正准备用膳,园中忽然闯入了一人,原来是荣禄踉跄而来。他跪在地上叩头不迭,还让慈禧太后为他做主,救他性命。原来袁世凯接到的密旨就是派遣他火速赶往天津,刺杀荣禄,夺了兵权,代任都督;随后带领部队,连夜直奔京城,扫清剩余的守旧党。袁世凯将密旨交给了荣禄,让他火速奏闻慈禧,于是,荣禄就狼狈地跑入园中,请求慈禧太后保护,他还添油加醋地说皇帝还想要趁乱杀掉慈禧。慈禧听了,十分震怒,马上召集自己的心腹大臣入园议事,要将那些维新的臣子们一并铲除。商议过后,慈禧即刻起驾回宫,准备收拾光绪帝了。
这时慈禧手下的一个孙姓太监,听到了慈禧要惩办光绪帝,急忙报告光绪帝。
光绪帝知道这一次凶多吉少了,急忙草草地拟定了一道谕旨,让孙太监偷偷送给康有为,让他们一派维新党火速撤退到上海。康有为见到谕旨,来不及通知其他人,匆匆地趁着夜色乘着火车到了天津,又赶忙搭乘轮船赶往上海。等到荣禄调兵到宫中时,康有为已经乘船南下了。
第二天,天色微明,李莲英带着一班宫监,站在宫门外,见了光绪帝也不施礼,只高声喊道:“太后有旨,请万岁爷到瀛台答话!”光绪帝好似听了惊雷一样,浑身一颤,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到了瀛台。但是却不见慈禧本人,光绪帝看了看李莲英,李莲英厉声说道:“太后马上就到!有什么可着急的?”
不一会儿,慈禧坐轿而来,后面跟着的还有皇后和珍妃、瑾妃二人,慈禧怒气冲冲地下轿,坐上宝座之后,直接叱责光绪帝:“本宫平日里待你不薄,为何你恩将仇报,要取我性命?”光绪帝跪拜说:“儿臣怎敢取亲爸爸的性命?”慈禧提高嗓门说:“你难道没让那些士兵围攻颐和园吗?”光绪帝有些发抖地说:“并没有……此事。”慈禧冷笑着说:“你也不必在那里抵赖,你是被洋鬼子迷了心智,所以连长幼尊卑都分不清了!你眼中根本没有我这个亲爸爸。你刚刚入宫时,尚且年幼,等到把你抚养成人,归政给你,本宫也就算了了一桩大心事!你要变法新政,本宫不阻拦你,可是你却丧尽天良,还要加害本宫,你的良心何在?”光绪帝知道是有人向慈禧进了谗言,任自己如何辩解都没有用,只好跪地磕头,不再言语一声。慈禧又说:“你这个皇帝当得太没有福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怂恿你,你就迷了心智,与他们一起胡闹,把我大清王朝变法变得乌烟瘴气!本宫也是命苦,本想着享几年清福,谁知却被你搅得不得安宁。现在朝中的大臣都看不下去,奏请本宫重新训政,他们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好好的大清王朝断送在你手里。依本宫看,你也不配做这个皇帝了!”光绪帝听明白了慈禧的意思,他再拜慈禧,颤抖着说:“儿臣无能,治理不好这天下,为了避免大清江山在儿臣手中断送,儿臣将国家大事的执掌权力奉还给亲爸爸。儿臣无能……”
慈禧听见光绪帝这么说,心中十分受用,转身训斥皇后:“本宫总以为你是我的亲侄女,可以帮我规劝着皇帝,让他好好处理政务,谁想到,你也这般没用处!”皇后立刻跪拜谢罪,慈禧说:“不过,你也没什么太大的罪过,只不过是没有及时地监察皇帝,导致他生出二心,想要谋害本宫!本宫命令你,从今天起,你要时时刻刻盯紧了这个不孝的皇帝,有什么动向都要向本宫报告。如果你想要替他隐瞒,别怪本宫将你严惩!”皇后赶忙回答遵旨。
这时,跪在一旁的珍妃为光绪帝求情,慈禧生气地说:“本宫还没有责罚你们这群狐媚妖女,你反倒替皇帝求起情来了?”珍妃素来耿直,明辨事理,所以光绪帝十分地宠爱她。此时此刻,珍妃觉得有必要为光绪帝求情,她大着胆子说:“万岁爷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能够说废就废,而且您也没有查明真相,怎能妄下论断呢?”话还没有说完,珍妃脸上早就被慈禧扇了一巴掌,她大声呵斥:“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把她给我打入冷宫,永远不许与皇帝相见。”此时的光绪帝好像被万箭穿心,但是他已无力自保,怎么能够顾及到珍妃,瑾妃也无力乞求太后开恩,只哭得梨花带雨,看着珍妃被宫监拖出了宫门。
慈禧怒意未消,对李莲英说:“从今天起,皇帝就住在瀛台了,你去挑选几名信得过的太监,在这服侍着皇帝。先前皇帝宫中的宫监婢女一概撤掉,有罪的处死,无罪的驱赶出宫,永不叙用。”李莲英口称遵旨。慈禧太后起身出门,登轿过桥之后,又命令李莲英:“将这座桥拆掉,以后往来瀛台,就用舟船过渡,不必有桥!”李莲英当场命令宫监拆掉小桥,准备舟楫。
这时,朝堂之上,早已挤满了大臣,慈禧临朝,命令军机大臣马上以皇帝的名义拟定一道谕旨,归政于慈禧:
现在国事艰难,庶务待理。朕勤劳宵旰,日理万机,竟业之余,时虞丛脞。恭溯同治年间以来,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寿恭钦献崇熙皇太后两次垂帘听政,办理朝政,宏济时艰,无不尽美尽善,因念宗社为重,再三吁恳慈恩训政,仰蒙俯如所请,此乃天下臣民之福。由今日始,在便殿办事。本月初八日,朕率王、大臣在勤政殿行礼,一切应行礼节,着各个衙门敬谨预备。
颁发谕旨之后,慈禧命令步军统领火速擒拿康有为等人。这时康有为已经逃到上海。无奈之下,梁启超躲入了日本使馆,并由日本使臣护送,避难到了日本。在逃跑之前,梁启超还劝谭嗣同与自己一同避难,等到风声过了,再回京重新救国。但是谭嗣同并没有同意,他只是告诫梁启超要多多保重,虽然身在外国,但是不要忘记祖国。梁启超问谭嗣同为什么要留下来,谭嗣同说:“中国眼看着就要被瓜分了,我没有心再活下去了!”“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召后起!”这是谭嗣同对梁启超说的最后一句话。
谭嗣同留在了京城,不仅想要以死唤醒麻木腐朽的清廷,他还想救出光绪帝。但是,京城中搜捕维新党的风头正盛,没有几个人愿意以身犯险,于是,谭嗣同的营救计划失败了。他既不慌乱也不懊恼,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为变法而牺牲。他正义凛然地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八月初八,归政大典开始。慈禧三度训政,八面威风;朝中的阁老旧臣,也都得意洋洋。只有倾颓失势的光绪帝满面愁容,还要强作欢颜,面对着华服在座的慈禧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然后大臣按照官职大小依次跪拜,恭迎慈禧还朝。典礼结束,光绪帝就在宫监的监视下,黯然回到了瀛台。慈禧又下了一道懿旨,将光绪帝推行的新政法规全部推翻。命令全国恢复各项考试,引用旧制;停办矿务、建筑等,撤销报刊报馆,撤销农商总局,不准百姓官员结社议事。光绪帝花费了半生心血的维新变法,就这样昙花一现,瞬间化作过眼云烟了。
八月二十四日,谭嗣同在浏阳会馆被捕,他从容地迈进监狱。在狱中他还写下了那首脍炙人口的题诗:“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九月二十八日,刑部奉慈禧之命,将谭嗣同、康广仁、林旭、杨深秀、杨锐、刘光第六人以“大逆不道”的罪名定罪,在宣武门外菜市口处以问斩。行刑当天,菜市口人山人海,六君子依然从容镇定。行刑开始,六君子一个一个倒在血泊之中,轮到谭嗣同时,他大声呼喊:“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之后英勇就义。这一声呼喊响彻法场,喊出了维新志士们的风骨与品格。
戊戌变法,以慈禧胜利亲政而告终,但是却为中华民族带来了更深的灾难。
这一次,慈禧重新走到了台前,将大清国这驾老马车又赶回了昔日的轨道上,光绪帝的统治生涯也到此结束了,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空皇位。他有抱负,他有理想,他想要顽强地与黑暗陈旧的守旧势力相抗争,但是,他没有大展抱负的机会,因为慈禧绝不容许有人染指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无论是谁。她绝不会满足于浅尝辄止或者名不正言不顺的地位,她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将来能够得到什么,这些都是她一统江山时拥有的最大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