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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全传
1.3.6 6.未雨绸缪,参劾胜保削弱奕

6.未雨绸缪,参劾胜保削弱奕

辛酉政变之后,慈禧在秉政的初期,与东太后授予恭亲王议政王之号,又特命为亲王,世袭亲王之爵位。一开始恭亲王坚决不接受,两宫不允许,后来奕再三地谦让,才接受了任命。本来,太后垂帘,一切的大事都由太后来决定,不需要有辅政的顾问,但是慈禧心中存有对奕的感激,又将他的女儿封为荣寿公主,宫中都称之为大公主,允其使用黄轿。这么做,是因为她不能忘记奕在热河时对自己的帮助,再加上当时慈禧年纪尚轻,对政事还不是很熟悉,而且京城中党派分歧,很难操控,外交上的事务又不容易办理,慈禧担心自己压服不了这些人,就让恭亲王帮助处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奕的权力日渐增大,甚至一度形成了“只知有恭亲王,不知道有大清朝”的局面,这让慈禧有了防备之心,打算有意地控制奕的权力。此时,慈禧对于国事也渐渐了解,本性专断,不想让别人参与,她的聪明和才智,加上她的见识,在用人和行政方面也颇得众人的信服。因此,以前她所依靠的人,现在逐渐地被她抛弃,慈禧的性情如此,但是恭亲王也并不是甘于退让的人。

慈禧逐渐地表明了不想让恭亲王干预政务的意思,她无法容忍自己的权力被剥夺一半。于是两个人无法像从前一样和衷共济。

恭亲王有用人的权力,涉及到罢黜的事,不与两宫太后商量,或升迁或调遣,都由自己定夺。关于各省的事情,他也独断专行,导致宫廷官员之间,也渐渐生出了嫌怨,互相抵触。当时的官员大臣,都认为恭亲王对两宫的态度有些过分,他已经独揽大权,未免就有些刚愎自用。比如有一次,在两宫太后召见的场合中,恭亲王竟然对两位太后说,两位太后的地位都是因为他得到的。再比如,奕在与太后议政时,有时假装没有听到,请太后再重述一遍。每每与太后有不同意见时,他都要高声抗辩。

召见群臣的时候,两宫坐于大殿宝座之上,前面垂着一道黄丝帘,把太后和臣子们隔开。凡是被召见的大臣都是分拨入殿,恭亲王却认为自己是议政王,不适用了这项制度,常常不等宫监传旨,就径直入殿了。

每每奕入宫与太后议事,宫监为太后上茶时,慈禧必定命令宫监也给奕献茶。有一次,两人议事许久,慈禧忘记命令宫监为奕上茶,结果,奕一时忘形,自顾自地拿起了几案上的茶便要喝。虽然他马上意识到了这是太后的御茶,放回了原处,但是在慈禧的眼里,这已经是目无皇上、目无太后的放肆之举。这一系列的表现,慈禧觉得自己有必要采取一些行动,告诫奕要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不可僭越行事。

慈禧开始有意削弱奕的羽翼,她最先对付的就是奕的红人胜保。

胜保是满族人,于道光二十二年任顺天府儒学教授,后来又担任过翰林院侍讲、光禄寺卿、内阁学士、礼部侍郎等职。咸丰十一年,他曾积极支持慈禧太后发动“辛酉政变”,是为垂帘听政摇旗呐喊的朝廷大臣之一。

政变成功之后,胜保随即被晋升为都统、左侍郎,并继续被授命镇压农民起义。同治元年,胜保被授予钦差大臣一职,镇压陕西回民起义,但是他在陕西却依然屡战屡败。那时弹劾胜保的奏章,京内京外不计其数,归纳起来,不外乎都是“冒功侵饷,渔色害民”八个大字。

胜保的好色是有名的,光是随军的侍妾就有30多个,除此之外,军队所到之处他强占民妇,也就不足为奇了。他私自侵吞军饷也是有名的,那时的军饷,大多都是依靠各省支援,称为“协饷”。胜保骄恣狂妄,与各省督抚多不和睦,所以协饷常常不能按时收到。偶然有一笔款子到了,他百事不问,信手拿来挥霍个够,剩下的才拨归军用。一次,官军在同州遇伏大败,死伤无数,一个姓雷的将领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要他发钱抚恤,但胜保实在没有钱,以至于那些受伤的部下睡在辕门外,痛苦得彻夜呻吟。治军到了如此地步,他的部下早就离心离德了。胜保的骄纵跋扈引起了朝廷上下的一致不满,很多大臣联合上书控告胜保,这其中湖北巡抚严树森是弹劾胜保最厉害的一个。他说:“回捻癣疥之疾,粤寇亦不过肢体之患,唯胜保为腹心大患。”

慈禧看到这些奏折,知道除掉胜保的机会来了。虽然朝中的臣子们都对胜保不满,但是胜保有奕王爷这座靠山,谁都拿他无可奈何。

这天,慈禧拿着几份参劾胜保的奏折,到东太后的宫中议事。

“最近这个胜保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不能再这样让他恣意妄为了!”慈禧对东太后慈安说。慈安翻阅着这些奏折,有些怀疑地问道:“这些情况真的属实吗?”慈禧说:“一个人上奏当然不信,但是如果有千百个人上奏,那么就一定有问题了!”慈安说:“这该怎么处置呢?”慈禧说:“他的骄纵跋扈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一定要下决心将他革职彻查!”慈安说:“咱们考虑到他多年的战功,革职恐怕不好。何况胜保在处置肃顺等人的斗争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怎好将他捉拿治罪呢?我看咱们好好地劝告他一番,官位连降两级就行,只要他肯认错,咱们就不要太追究了吧?”慈安想保住胜保的性命。慈禧却果断地说:“不可,这一次如果不严办胜保,将来所有的人都居功自傲,到时朝廷的颜面何在?我们如何帮助皇帝处理朝政?要怪只能怪胜保不知好歹!”慈安点点头说:“虽然说要严办,但是胜保是恭亲王奕手下的红人,这恐怕有点难办!是不是需要和奕王爷商量一下?”慈禧摇摇头说:“万万不可,胜保是奕王爷跟前的红人,如果找他商量,那么他肯定会为胜保求情,到时候反而难办!只有尽快将胜保查办,这样才能服得了众人,否则天底下都认为朝廷是惧怕奕王爷,任由奕手下的人胡作非为,那样的话朝廷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慈安说:“那一切就都按你的意思办吧!”

慈禧知道要除掉胜保,奕肯定会极力求情,阻止朝廷法办胜保。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胜保秘密除掉,不给其他人有求情的时间。现在,慈安站在了自己这一边,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同治二年,正月一过,胜保就被押送回京等待处置了。

这天早朝,两宫太后正襟危坐,等到大臣们行礼之后,慈禧才缓缓地说:“这两天很多王公大臣都在上奏参劾胜保,经过调查,胜保确实恶迹昭著,如今在陕西作战不力,接连惨败,大清朝的颜面何在?现在胜保已经被多隆阿押解回京,不知诸位大臣有什么意见?”其实,慈禧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胜保处死,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她就是要给奕敲敲警钟。

慈禧话音一落,大臣们就议论纷纷了,他们都知道胜保被参劾了,但是不知道这么快就被押解回京了。奕听了也感到十分吃惊,他没有想到慈禧太后这么快就下手了。

“恭亲王和胜保交往很密切,对此有什么看法?”慈禧第一个问到了奕。奕听到慈禧点到自己,更是一惊,但他还是故作轻松地说:“臣确实不知道胜保被参劾的事情,臣和胜保确实很有交情,但是如果胜保真的犯了滔天大罪,那么臣也会第一个站出来将他法办!只是,”奕话锋一转,“胜保带兵在外,难免会犯些小错误,谁一生还没有犯过错误?只怕认真地追查起来的话,这满朝的文武包括臣在内,谁没有过错?看在胜保往日的功劳上,希望太后能够法外开恩吧!”奕说完这些话,直视着坐在帘后的慈禧。

慈禧听了,缓缓地说:“胜保犯的错误可不是小过错,简直是罪恶滔天。剿匪失败也就算了,可是他还动摇军心,私吞军饷,在当地强抢民女、为非作歹,这样的罪人,留着有何用?只会毁了我大清的名声!”众臣子都不敢言语,奕也明白了慈禧的意思,要杀掉胜保。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太后明察,臣并没有偏袒胜保,只是如今战事颇多,而今又是用人之际,太后千万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操之过急。胜保只是一时糊涂,被利益冲昏了头,他对大清朝还是忠心耿耿的,只希望太后能够从轻发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慈禧点点头说:“恭亲王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用人不能只看以往的功勋,就任由官员胡来,那样的话,大清朝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如今胜保已经刑部在押,按照我的意思,严查到底,从重发落,也让天下的百姓看看,我大清朝对不办实事的官员绝对严惩!”慈安也在旁边说:“胜保一案,关系重大,一定要严查到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在这个紧要关头,绝对不能伤了前线士兵们的心!”臣子们都俯首称是。慈禧害怕再有人继续为胜保说情,起身说道:“退朝!”奕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听到慈禧宣布退朝,也只得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回到府中,奕就一直思考着慈禧的用意,虽然说胜保一直败绩连连,留下一个如此大的把柄,但是念其在政变时的鼎力相助,也不至于被押解回京,严加法办。按照以往的做法,顶多是降职将功补过而已,难道……想到这里,奕心里一惊,人人都知道胜保是自己的人,难道是慈禧太后嫌自己权力过大,将来难以驾驭,所以先剪掉自己的羽翼,削弱自己的力量?想到这里,奕更加坚定了要解救胜保的决心。

他拉拢了一班大臣,想要一起为胜保求情。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恭亲王早早地来到殿门外,想着一会要为胜保求情的措辞。

结果,上朝时,还没等奕开口,慈禧就发话了:“昨晚刑部连夜审讯,胜保已经将他的恶行全部招供,他擅自调兵,私吞军饷,渔色害民,这些也都被查实了,胜保本人也表示愿以死谢罪!现已经拟好了谕旨,胜保罪大恶极,革去胜保的所有职务,他的家产也全部充公,本已拟定凌迟处死,念在他旧日的功勋,特法外开恩将他处死!”慈禧的话一出口,奕就知道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只好同臣子们一同说:“太后英明,奖罚分明!”

就这样,慈禧力排众议处死了胜保,也除去了恭亲王的一大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