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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贯中西的叶嘉莹先生一直强调诗歌中的“兴发感动之作用”，认为这是诗歌本质方面的“质素”。她说，我们鉴赏诗歌，“不该只是简单地把韵文化为散文，把文言变成白话，或者只做一些对于典故的诠释，或者将其勉强纳入某种既定的理论套式之内而已，更应该透过自己的感受把诗歌中这种兴发感动的生命传达出来，使读者能得到生生不已的感动，如此才是诗歌中这种兴发感动之创作生命的真正完成”（叶嘉莹《迦陵论词丛稿》）。叶先生运用接受美学的观点，结合诗歌文体特点，强调诗歌读者在阅读诗歌时应该着重注意它的抒情特点。

任何一种文学形式的作品，无一例外地都是主体（作者主观的思想感情）和客体（客观的自然界或社会生活）相融合的产物。但诗歌却是诸多文学体裁中主体性最强、主体特征表现得最为鲜明的一种形式。任何作品，包括叙事文体的小说、戏剧在内，都不可能不表现作者的感情，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没有感情（或者说激情）就不可能产生艺术，但诗歌却是各种文学形式中最富激情、最具感情色彩的文体。诗人对客观世界的把握和表现是情感式的，所以我们鉴赏诗歌，对诗歌的认识和把握方式也应该是情感式的。诗人的情感也常常是凝聚和蕴含在艺术形象之中，并不都是直接说出来的，但离开感情，我们就很难准确捕捉诗的形象。自己充满激情，用心去感受诗人的激情，在诗歌欣赏中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注］①汉江，即今汉水中游的襄河。作者由泷州回洛阳，当由襄阳渡汉江，经南阳到洛阳。　②岭外，即岭南，也就是其贬所泷州。　③宋之问是虢州弘农（今河南灵宝）人，故回洛阳为“近乡”。

这首五言绝句，字字关情，句句写情。宋之问在武则天时，曾降为泷州参军。这首诗当是从泷州奉诏回乡时所作。首句以离乡之远写思乡之情，第二句以离乡之久写思乡之情，三四两句写出特定处境下的思乡之情：因为长时间离开家乡，音书久绝，家中情况不明，所以诗人提心吊胆，害怕听到坏消息，不敢与路人交谈。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②，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注］①乌夜啼：即相见欢。　②胭脂泪：指女子的眼泪。

李煜这首小词借“林花”这个小小的形象抒写生命的无常、人生的苦难。上阕写花，寒雨晚风催使春花凋零，春光流逝。“胭脂泪，留人醉”两句，由花过渡到人，花上的雨水犹如女子的眼泪，引得我沉醉，想到时间一去不返，想到生命短暂，抒写了感时伤世之情。

可见诗歌都是写诗人或触景生情，如例1；或借景抒情，如例2。诗歌确实是各种文体中主体性最强、主体特征表现得最为鲜明的一种文学形式。阅读鉴赏诗歌，不可不注意其抒情的特点。

二、诗歌以创造意象和意境来表达思想感情

诗歌，尤其是中国古典诗歌，主要通过创造意象和意境来表达诗人的思想感情。这一点同叙事文体的小说、戏剧有着显著的区别。小说、戏剧主要通过情节，通过对生活场景的具体描绘和塑造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来反映生活。

那么，什么是诗歌的意象和意境呢？

简单地说：意象就是诗人的思想感情与客观的个别物象的融合，意象是诗的本体，没有意象也就没有诗。而意境则是诗人通过种种意象的创造和连缀所构成的一种充满诗意的艺术境界。在诗中，意象是局部的、比较具体的，而意境则是整体的、比较空灵的。情景交融是意象和意境的基本特征。

唐代司空图说：“思与境偕，乃诗家之所尚者。（《与王驾评诗书》）”“思”，可理解为创作中的神思，即艺术思维活动，但侧重于创作主体的情志意趣活动；“境”，则是激发诗情意趣并且表现之的创作客体境界。“思与境偕”说的是诗人在审美创造中主体和客体、理性与感性、思想与形象的融合，达到了天衣无缝的最高水平。“境”与“思”偕往，相互融会，因而产生了作品的意境世界。“思与境偕”是诗人们理想的、但又难以企及的高境界。

清代王夫之说：“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有情中景，景中情。（《姜斋诗话》卷二）”这里讲的“思”和“情”，都偏于指诗人主观的思想感情，“境”和“景”都偏于指客观世界、客观物象，这两方面在诗中是融合在一起的，达到了“偕”和“妙合无垠”的境地。意象和意境的创造都离不开客观的物和景，但这物和景又跟我们平常在生活中看到的面貌不完全相同，它是经过诗人主观思想感情的筛选、提炼、浸润而成的，是经过诗的升华的。总之，无论是创造意象还是意境，诗人的追求都是努力达到情景交融。

［注］①刘沧：字蕴灵，大中八年进士，曾任华原尉。　②烧：去声，燎原之火曰烧。空原：《全唐诗》作“原空”。　③吴王此地有楼台：长洲即今苏州，《汉·地理志》：吴地，汉高祖封荆王贾、吴王濞于此。　④ pagenumber_ebook=9,pagenumber_book=4

藻：《左传·隐公三年》曰，涧溪沼沚之毛（草）， pagenumber_ebook=9,pagenumber_book=4

蘩蕴藻之菜，可荐（献）于鬼神，可羞（通馐）于王公。

这首诗有一系列单个的意象，燎原野火、芦荻草灰、夜月、江潮、白鸟、岸树、猿啼、水草、寒风、野花等，这些意象组合起来，便成了一幅藏情于景的逼真画面，虽不言情，但情藏景中，往往更显情深意浓。诗中没有直抒昔盛今衰的沧桑之感，而是通过燎原之火、半夜江潮、树间鸟影、云中猿啼和驻车凭吊、凄怆若失的诗人等形象，表达得情深意挚。表面上这首诗句句是写景，实际上却句句都在抒情，真是一切景语皆情语，形象地写出诗题中“怀古”的具体含义。

［注］①又题《渭城曲》；元二，不详何人；安西，今新疆库车附近。　②渭城，秦时咸阳城，汉改称渭城，今西安西北，渭水之北；浥，湿润。　③阳关，今甘肃敦煌西南，因在玉门之南而称“阳关”。

诗人对于远征友人的惜别之情，融入到渭城朝雨的迷蒙景象中，那客舍垂柳的新绿，那高高举起的酒杯，那荒凉的阳关地域，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迤逦展开，这些都是送别时诗人眼中的景象，染上浓郁的主观情感，使得惜别情怀鲜明而浓郁。这就是这首诗的意象。没有这样的意象，诗人的情怀就不能成为诗的意味，这首小诗就不会那样强烈地感人，以至谱成《阳关三叠》四处传唱。

“意境”是中国传统美学中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范畴。通过对“意境”的阐释，有助于我们对中国传统美学和中国传统艺术的深入理解和把握。“意境”和“意象”不是一个概念，很多人对“意境”的解释是“情景交融”。这是误解。中国传统美学以为，艺术的本体是“意象”，而“意象”的基本规定就是情景交融。“意境”除了有“意象”的一般规定性外，还有自己特殊的规定性，“意境”的内涵大于“意象”，“意境”的外延小于“意象”。

我们已知意境的特征不止于情景交融，它突破和超越了具体的意象，从有限达到无限，从具体升华到空灵；它启发读者产生想象和联想，进入到诗人所创造的那个无限丰富和广阔的艺术空间，去思考和领悟诗人寄寓诗中的对社会、历史乃至宇宙人生的思考和感悟。唐代诗人刘禹锡曾经说“境生于象外”（《董氏武陵集纪》），这是对诗歌意境的一种极简括而又极精当的概括。意象可以从诗歌的具体描写中去捕捉，而意境则须于笔墨之外得之。

这是王维写的《皇甫岳云溪杂题》五首中的第一首。诗人描写的是友人皇甫岳山居云溪的景色。这里写了寂静山林中的几种景象：落花、空山、月出、鸟鸣、深涧。这几种景象都是客观存在的，我们没有到过云溪，但作为近似的具体个别的景象，我们或许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或听到过。不过，一经王维写到诗里，就跟我们平日所见所闻不同，它们都带上了诗人主观的感情色彩，每一种物象都包含了诗人独特的感受在内。这就构成了诗的意象。这几种意象联结融合成一个有机的艺术整体，就创造出了一种幽静、恬适、温馨、优美的诗的意境。这意境中寄托了诗人对生活的感悟、理想与追求。

这首诗抒发的是诗人在山中居处时体验到的一种因远离尘世烦喧而沉浸于优美的大自然景色中的闲静恬适的思想感情。这种感情是通过诗人感受最深切的几种景象来表达的。首句中“人闲”的“闲”字和次句中“夜静”的“静”字，是我们体认这首诗意象和意境的关键。“闲”在这里并不是指的空闲、没有事干，而是指悠闲、恬适，指对官场、名利、人事纷争等尘世烦扰的厌恶和回避。正是由于诗人有这样宁静恬适的心境，才看到、听到、感受到他写进诗中的那些景象。“桂花”是山中常见的一种木樨花，有春天开的，也有秋天开的，还有四季开的。这里写的是春天的山景，该是春天开的。春桂自开自落，一般人是不会注意的，只有心境宁静的诗人才注意及此，因而落花的景象就传达出了诗人一种独特的宁静的心境。落花本是客观的，但在这里也是主观的，是诗人王维眼里、心里的落花，是他所感受到的，是带着感情色彩的。这就构成了诗的意象。落花的意象中有诗人王维的形象在。同样，“空山”也是如此。这里的“空”，不是空无一物的空（至少从诗中的描写看就有花、树、鸟等），而是“空寂”的“空”，也是一种宁静的境界。这种境界在夜静的时分感受得尤为深切。因而这里的“空山”也是独特的，融进了诗人的主观感受，已不再是原来客观的景物，而是诗的意象。以下“月出”和“鸟鸣”是相互关联的两种意象。月亮出来是会使树上的宿鸟惊醒的，这种景象辛弃疾也写过，他在《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有句云：“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王维这首诗的意境创造有一个特点，就是以动写静，以有声写无声。花落是动的，月出是动的，宿鸟因月出而惊起也是动的，唯其动才更能显出静来。鸟鸣是写有声，但深涧中的鸟鸣却更能显出山中的空寂。这就是说，在这个具体的环境气氛之中，诗人对静的感受是来自动态和有声的，因而这种静就不是一般的静，而是表现了诗人的独特感受和思想感情的静。

这首诗由几种意象连缀融合而创造出的诗的意境是一种宁静幽深的艺术境界。吟诵体味，就会感受到这宁静并不是死寂，而是充满生机和隽永有味的，它充分地显示了迷人的自然美，并由此表现出一种诗意和风致，使我们感受到诗人一颗热爱大自然、热爱生命的诗心。

诗的意象和意境，不仅浸润进了诗人独特的感受和思想感情，而且还常常体现出诗人不同的气质和个性。跟王维诗中的意象和意境那种细腻、深微、含蓄的特点不同，李白诗中的意象和意境就显得开阔、宏大、奔放，这跟李白狂放不羁的个性和飞动的艺术想象力是分不开的。

因忧愁而使头发变白，这是日常生活中的事理，因而以白发这种物象来抒发内心的忧愁，是一种寻常的意象，是诗中常见而又易于为读者接受的。奇特的是李白创造了一种极其夸大的意象，说他的白发有三千丈那么长。这是生活中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如果读者只把它看做是同诗人不相干的一种客观的物象，就会感到它不真实，就不会相信也不能接受。但作为一种诗歌意象，即看做是诗人用以表现他独特的生活感受和思想感情的寄托物，读者就能理解，而且乐于接受。为什么呢？因为诗人内心的忧愁是那么强烈，他的气质和个性又是那么豪放，不如此夸张就不足以表现他内心强烈的感情，不足以表现他对生活的独特感受，也不足以表现他鲜明的个性。因此从“白发三千丈”这种表面上看来不真实、不合事理的意象中，活脱脱地站立起一个李白的形象来。我们不仅能感受到他内心强烈的、不可压抑的愁绪，而且还能感受到诗人独特的气质与个性，并从中得到一种美感。这时候，我们就会觉得这种极度夸张的描写是十分真实的。艺术的魅力不是来自夸张的本身，而是来自由夸张而真实地表现出的诗人的思想感情。

感情奔放的李白在艺术表现上往往不大讲究含蓄，而这首诗仍然不失含蓄的风致。第二句“缘愁似个长”明白点出一个“愁”字，而且说明愁是白发这么长的原因，这是一种直白式的表现，却也并没有把意思说尽。“似个长”的“似”字就很值得玩味，它将直观的白发和看不见的愁绪联系在一起，使得太深、太强烈的愁绪具象化，进一步表现出那三千丈长的白发乃是诗人内心无尽的愁绪所化。率直中含婉曲，诗读起来就有意味了。更值得注意的是三、四两句。前面明明白白说出了是因为愁才使头发变白，而且白得这么长的，这里却使用了一个比喻的意象“秋霜”，还提出疑问：这镜里照出的秋霜是从哪里来的？这种似乎自相矛盾的感情心理，将诗人思想感情的表现强化了、深化了。这疑问的提出，表现了诗人从镜中看到自己的白发时是惊异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这样，不仅将内心的愁绪表现得更充分、更强烈，而且对诗人内心世界的表现也更为丰富了。

由于诗人的个性和气质，李白写愁大多是这么豪放的：

《将进酒》中这样写：

《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这样写：

《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这样写：

跟不同的诗人一比较，这种表现于诗歌意象中的诗人的个性气质，就显得愈加鲜明。文学史上以身世的凄苦不幸著称的词人秦观和李清照，写愁就另是一种写法：

愁得那么凄凉，那么孤苦，那么寂寞难耐。

愁得那么缠绵，那么沉重，那么难于排解。

李白不仅写愁富于个性特色，许多写景之作也是如此。如《望庐山瀑布》写自然景观：

诗人所创造的意象和意境，都是那么开阔，那么宏大，那么气势磅礴。写景诗中，无时无处没有一个李白在。

三、中国古典诗歌讲究精炼和含蓄

中国的古典诗歌，五言绝句只有二十个字，七言绝句只有二十八个字，词中的小令也是二三十字的居多；古体诗和排律比较长，但也极少有上百句的。中国古典诗歌语言形式的精炼和意蕴的深厚，在世界诗歌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这里将精炼和含蓄放在一起作为一个特点，是因为这两个方面有紧密的联系。只有用最少的语言表现出最丰富的意思才能称为精炼，光是话说得少是不能算精炼的。所以精炼总同含蓄相关。但精炼并不等于就是含蓄，有一些率直的诗，直抒胸臆，表现手法并不含蓄，但含义比较丰富，也应该算是精炼的。这个特点比较容易理解，就不多说了。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②，长命③无绝衰。山无陵④，江水为竭，冬雷震震⑤，夏雨雪⑥，天地合⑦，乃敢⑧与君绝！

［注］①上邪：犹言“天啊”，上指天。“邪”同“耶”。　②相知：相爱。③命：古与“令”字相同，使。　④陵：大土山。　⑤震震：雷声。　⑥雨雪：降雪。“雨”为动词。　⑦天地合：天与地合二为一。　⑧乃敢：才敢。“敢”字是委婉的用语。

《上邪》亦“汉铙歌十八曲”之一。这是一篇女子自誓之词，连用五件不可能有的事为誓，用以表示她对爱情的忠贞不渝。这样率直的爱情宣言精炼而不含蓄。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①。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②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③。　　驿寄梅花④，鱼传尺素⑤。砌⑥成此恨无重数。郴江⑦幸自绕郴山，为谁⑧流下潇湘去？

［注］①津渡：渡口。　②可堪：那堪。　③杜鹃声里斜阳暮：相传杜鹃的叫声凄切，容易引起离人的乡愁。　④驿寄梅花：南朝宋人陆凯与范晔友善，陆凯曾寄梅花并赠诗给范晔。后指朋友间的寄赠与慰问。　⑤尺素：指书信，有“鱼传尺素”的典故。　⑥砌：堆。　⑦郴江：水名。　⑧为谁：为什么。

这首词称得上既精炼又含蓄。词作于宋哲宗绍圣年间，当时秦观一个人被贬到郴州。上阕描写贬居之地的荒凉，当年陶渊明憧憬的世外桃源已无处可寻，只有空守孤馆，忍受春寒的料峭、杜鹃的哀鸣。下阕说作者怀念家人亲友，想托驿使带回一枝梅花、一封书信。自己心中有沉重的怨恨，最后借郴江水应该留下、不应该汇入潇湘的无理却合情的惊人语表达遭贬的怨恨。王国维最欣赏“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秦观的好友苏轼最欣赏“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可见这首词仅用几十个字便精炼而含蓄地表达出怨恨思乡之情，确实写得好。

四、中国古典诗歌富于音乐美

中国古典诗歌的音乐美有两层含义。第一层意思是，中国古典诗歌中有一部分本来是配乐歌唱的，如汉代的乐府诗和魏晋至唐代的一部分乐府诗都是入乐的。唐宋以后的词和散曲也是配乐歌唱的。词本来称为曲子词，也有称乐府的，如苏轼的词集就题为《东坡乐府》。这些诗歌本来都有与之相配的曲谱，但绝大多数曲谱都没有流传下来。尽管如此，它们的音乐美仍然可以从句式、平仄、押韵等方面体现出来。第二层意思是，古典诗歌的语言是讲究音乐美的，特别是近体诗（律诗和绝句）和词曲，讲究句式的整齐或参差变化，讲究节奏和对偶，讲究平仄和押韵。总之，利用语言的因素从各方面造成一种节奏美和韵律美。一般来说，一首诗的声情（由音乐传达出来的感情）和文情（由文词的意义所传达出来的感情）总是和谐一致的。诗歌的音乐美能更好地表现诗人的思想感情，也有利于创造意境。所以古人读诗讲究吟诵，就是通过音乐美的感受去领会诗歌的内容和诗人的思想感情。我们今天欣赏古典诗歌，懂得一点古典诗词格律方面的常识是很有必要的。已故的王力先生的著作《汉语诗律学》（较精深的）和《诗词格律》（较通俗的），可以找来读一读。

［注］①汉乐府杂曲，收入《乐府诗集·杂曲歌辞》。　②枯鱼：干鱼。③何时悔复及：是“后悔不及”的意思。　④作书：写信。　⑤鲂：形似鳊鱼；鱮（xù）：鲢鱼。　⑥相教：相告。

这首诗写一个遭遇横祸的人，以枯鱼自比，警告亲友凡事要小心谨慎。

［注］①入春才七日：旧时称阴历正月初七为人日，扣住标题中的“人日”。入春七日，花还未开，但自己的思归之情却早在花开之前就有了。　②人归落雁后：雁到春天飞向北方，今春天已到，自己归期尚未确定，因而想到自己北归之时恐在雁归之后了。

初一看，这四首五言绝句在形式上没什么不同，其实，从音调方面看，却全不相同。《枯鱼过河泣》一句之中、一联之内都不合平仄粘缀的规矩。薛道衡的《人日思归》只有第二句失粘，已经很接近唐人绝句。宋之问和王维的这两首绝句完全符合格律诗关于平仄及押韵的规律，读起来丁当作响，错落有致，利用语言的因素从各方面造成一种节奏美和韵律美。（有关格律方面的知识请参见第六章《古典诗歌鉴赏常识介绍》）

本章讲了四个方面，是中国古典诗歌的基本特点，其中特别着重地讲了意象和意境的问题。了解和掌握这些基本特点，对于鉴赏古典诗歌是会有帮助的。这些基本特点，其实古人早就有过精辟的总结，我们应该好好地学习继承。例如唐代诗人白居易在著名的《与元九书》中曾说：“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这里讲的“情”就是感情，“言”就是语言，“声”就是声律，“义”就是思想内容。他认为，诗歌主要靠感情来感动读者，所以诗必须植根于情，这是最根本的；而感情要靠语言来表达，语言像枝叶一样，表现出根（感情）所蕴藏的生命力；而声律则像是开出的花朵，深刻的思想内容则是必然结出的果实。一首好诗就像是一棵有生命力的树，情是根，言是苗，声是花，义是实。归根结底，感情是最重要的。抒情性，是诗歌艺术最主要也是最突出的特色。

1．请举例说明抒情是诗歌的最主要特点。

2．请以张继《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为例，简要阐述诗歌是如何借助意象、意境来表达情感的。

3．阅读下面这首诗歌，任选一联分析其语言的精炼含蓄。

［注］①离歌：离别之歌。　②关城：潼关、函谷关。　③御苑：皇家的宫苑。　④砧声：捣制寒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