瓠　叶

幡幡瓠叶^①，采之享之^②。君子有酒，酌言尝之^③。
有兔斯首^④，炮之燔之^⑤。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有兔斯首，燔之灸之^⑥。君子有酒，酌言酢之^⑦。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酬之^⑧。

●注释

①幡幡瓠叶：幡幡（fān　fān）：飘动翻飞。瓠（hù）叶：葫芦叶子。②享：烹饪，蒸煮。③酌言尝之：酌言：酌：斟酒，倒酒。酌言：在这里是指斟酒言说祭祀的礼仪。尝：是秋祭的名称，这里代表祭祀。④有兔斯首：兔子：是祭祀的物品之一，祭祀时所荐献的兔子名曰“明视”。斯：那么。首：开始。⑤炮之燔之：炮：烧，将兔子裹上泥巴烧烤。燔：烧烤。⑥灸：将肉放在火上熏烤。⑦酢（zuò）：客人用酒回敬主人。⑧酬：客人给主人祝酒后，主人再次给客人敬酒。

●译文

飘动翻飞的葫芦叶，采摘下来就烹煮它。君子准备了那清酒，酌言说说秋尝之祭。

有兔子开始炮制它，包裹涂泥后烧烤它。君子准备有那清酒，酌言只有兔肉荐献。

有兔子开始炮制它，涂泥巴烧烤熏制它。君子准备有那清酒，客人斟酒回敬主人。

有兔子开始炮制它，在火上炮烤熏烤它。君子准备有那清酒，只有清酒兔肉酬宾。

●评析

这首诗描写了一场君子祭祀宗庙的全过程。诗文一开始，就用飘翻动荡的葫芦叶来交代时间，事发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的一个秋季。在过去情况下，葫芦生长的旺盛期是在阴历七月八月。七月立秋之时，天子和诸侯都要进行秋祭活动，秋祭叫做‘尝’。诗的第一节的最后一句“酌言尝之”就是酌情说说秋祭。这里用葫芦叶一方面象征祭祀的季节，一方面告诉我们祭祀时所用的物品就是葫芦叶子。以往祭祀所用物品，什么都有，可是未见用葫芦叶烹饪祭祀先祖的，这从一个则面告诉我们，当时的年代人民生活极其苦难，葫芦早已吃完了，只剩下了葫芦叶，所以就只能用葫芦叶荐献先祖了。

接下来第二节描写的是祭祀的主要礼仪———炮制和荐献祭品，荐献的祭品是什么呢？只有兔子和清酒，以及葫芦叶。“酌言献之”就是说说为什么只有兔子和清酒。为什么呢？一个国家再衰弱贫穷，难道作为君主在祭祀祖宗时连常规的祭礼都拿不出来吗？当然不完全是了。这里只用清酒和兔子祭祀先祖，其意义在于说明，其一，周幽王根本就不重视祭祀活动，所以祭祀的物品就很少、很简单；而且由于国家混乱，诸侯分崩离析，没有谁来进献贡物；又因为国家灾难不断，物品极为匮乏。其二，这当然是作者的专门用意了，在于讽刺周幽王。因为古代祭祀所荐献的物品都有各自的名称，古时天子祭祀宗庙用大牢（牛羊猪各一头），诸侯用少牢（猪羊各一头），其他的祭品如狗、鸡、野鸡、鱼、兔子等等，凡是可以吃的都可以荐献给先祖，以表示对先祖的孝敬之情。那么作者为什么专门要描写用兔子作为祭祀的荐献物呢？因为祭祀时所荐献的物品都有其专门的名称，除大牢、小牢外，牛叫做“一元大武”，羊叫做“柔毛”，鸡叫做“翰音”，干鱼叫做“商祭”，鲜鱼叫做“蜓祭”，而兔子则叫做“明视”。这就是说用兔子作祭品，而且专门描写用兔子祭祀的过程，就是在警告周幽王，要明视天下，明视君位，明视道德。

接下来第三节描写的是祭祀礼仪的最后一个环节，那就是天子用大飨礼宴请宾客。而“酌言酢之”就是请君主斟酌在只有“明视”、清酒和葫芦叶的情况下如何宴请宾客。“酢”是大飨礼的第一步，君主先向来参加祭祀的宾客敬献清酒，然后宾客又向君主回敬清酒的礼仪。

诗的第四节描写了大飨礼的过程。“酌言酬之”是指主人向客人说只有清酌和兔肉来酬宾。诗中连用了“炮之燔之”、“燔之灸之”、“燔之炮之”等词语来描写炮制兔肉，其实祭祀时所进献的主要祭品只不过是用清水煮肉和简单的烧烤而已，根本就用不着那么复杂的炮制方法，诗作者在这里用这种方法来表示一种心情，那就是对周幽王不明视，不明辨是非，不明察秋毫，不明智，而胡作非为的愤怒之情，用火烧、烤、熏、炮等词语，就是为了使其能明视天下而改变之。关于周幽王之时人民生活的困窘，在后面的诗篇《笤之华》中就可以得到证明。

这首诗歌所记载表达的意义在《周易》姤卦的九二爻的文辞中就能得到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