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人士

彼都人士^①，狐裘黄黄^②。其容不改^③，出言有章^④。行归于周^⑤，万民所望^⑥。

彼都人士，臺笠缁撮^⑦。彼君子女，绸直如发^⑧。我不见兮，我心不说^⑨。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⑩。彼君子女，谓之尹吉。我不见兮，我心菀结。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彼君子女，卷发如虿。我不见兮，言从之迈。

匪伊垂之，带则有余。匪伊卷之，发则有。我不见兮，云何盱矣。

●注释

①都人士：周朝都城的人士，这里是指士、大夫之类的人士。②狐裘黄黄：狐裘：大夫、士所穿的皮衣，用狐狸皮做成的皮衣。黄黄：是指狐裘外面所穿的黄色锦绣外衣，谓之裼衣。正如《礼记·玉藻》曰：“君子狐青裘豹藵，玄綃以裼之。”“狐裘，黄衣裼之。”“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③容：举止仪容。④出言有章：出言：说出的话。章：文雅，文采。⑤行归于周：行：行为；品行。归于周：归：归属；返回；来回。于：在。周朝的大路上。⑥望：名声，声望，有名声、声望，才会受到人民的敬仰。⑦臺笠缁撮：臺笠：薹（tái）：一般认为是一种莎草，可以编织为斗笠，这里是指帽子。缁撮：缁（zī）：黑色。撮（zuǒ）：成丛的毛发，一撮头发。黑色布冠，是由麻布所做。也就是缁布冠，这是指周代时平常成年男子所戴的帽子，周代叫委帽；还有成年男子行冠礼时所戴的帽子，叫缁布冠，正如《礼记·郊特牲》曰：“冠义：始冠之，缁布冠也。”“委帽，周道也。”⑧绸直如发：绸：缠绕；丝绸；这里是指丝带缠绕结扎发髻（jì），发髻就是指古代未成年的男女儿童在头顶或脑后盘成的发结。直：挺直。发：头发；打开；花开。⑨说：悦，喜悦，高兴。⑩充耳琇实：充耳：冠冕两旁悬挂的玉饰，下垂至耳，又名“瑱”。琇实：像玉的石头，美石。尹吉：尹：治理；通：“筠”，玉的光彩。尹吉：是指有教养而美好有礼。菀（yù）结：郁结，思念和忧愁汇聚在一起。垂带而厉：垂带：衣带、帽带下垂。厉：严肃，严厉。虿（chài）：蝎子一类的虫子；这里是形容女子的头发卷曲，就如蝎子的尾巴一样弯曲。言从之迈：言：言语。从：随意。迈：迈迈：不高兴的样子。发则有：发：头发。（yú）：旗子；扬起；这里是指发髻高高翘起。云何盱矣：云：说。何：怎么。盱（xū）：忧愁。

●译文

那西周都城的众多人士，身穿狐裘外罩黄锦衣。他们的举止仪容有规范，说话文雅而又有文采。来回在西周的大路上走，因而受到万民的敬仰。

那西周都城的大夫士子，戴黑色缁冠露发几撮。那些君子未成年的子女，绸缎结发髻挺直如花。我若是一日看不见他们，我的心中就不会喜悦。

那西周都城的大夫士子，冠冕两侧玉石垂耳齐。君子那些未成年的子女，谓之有教养美好有礼。我若是一日看不见他们，我心中思念忧愁打结。

那西周都城的众多人士，衣带下垂而且很严肃。君子那些未成年的子女，头发卷曲就如蝎子尾。我若是一日看不见他们，言语就会随意不高兴。

不是他的衣带故意下垂，而是衣带太长而多余。不是他的头发故意卷曲，而是发髻高高地翘起。我若是一日看不见他们，你说会是怎么忧愁啊！

●评析

这是一首怀念先王时代君子品德的诗篇。全诗共分为五节。第一节主要是对西周时代的众诸侯品德的赞美，为什么认为这是对诸侯品德的赞美呢？因为从服饰上就能断定是诸侯，《礼记·玉藻》曰：“锦衣狐裘，诸侯之服也。”“君子狐青裘豹藵，玄绡衣以裼之。”“狐裘，黄衣裼之。”这是说狐裘外面罩上黄色锦衣，就是诸侯的服装。君子所穿的青狐裘衣，用豹子皮为袖口，加黑色锦衣为裼（xī）衣。所以这应该是对诸侯之品德的怀念。西周的诸侯们，举止容颜有规矩，说话有文采而文明，他们经常在西周的大路上行走，也就是说他们紧紧追随在周王的左右，所以受到人民的敬仰。因为诸侯能亲近周王，说明周王也能亲近诸侯，君臣团结一致维护国家国泰民安，所以就会受到万民的敬仰。

第二、第三节则是对大夫士子及其子女装饰的回顾。这些士子们头戴黑色缁布冠，布冠下遗留一撮头发，双耳侧垂着玉石坠。那些未成年的子女，都一样地扎着发髻，而且他们有教养有礼仪，使人感到很可爱。

第四、第五节则描述了西周另外一些人士的形象，他们的衣带下垂随风飘飘，但是他们威严有威仪，还有一些未成年的子女，他们将原来所束的发髻高高翘起，头发卷曲就如蝎子尾巴一样，同样可爱。这些并不是他们故意这样作为，而是因为衣带过长而自然下垂，也不是他们故意卷曲头发，而是因为他们的发髻翘起之故，所有这些都是令人高兴和怀念的事情。这也是与周幽王之时社会风气的对比所引发的怀念之情。

很多学者将这一首诗译为恋歌，当然这些学者有他们自己的理由，但是笔者以为以上的译注还是比较合理的。这首诗歌所记载的历史事实在《周易》坤卦六五爻的文辞中可以得到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