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　斧^①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②。周公东征^③，四国是皇^④。哀我人斯^⑤，亦孔之将^⑥。

既破我斧，又缺我锜^⑦。周公东征，四国是吪^⑧。哀我人斯，亦孔之嘉^⑨。

既破我斧，又缺我^⑩。周公东征，四国是逎。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注释

①破斧：破：坏，坏了。斧：斧子，古代的斧子，既有打仗用的斧子，又有劈物用的斧子。②又缺我斨：缺：残缺，残破。斨（qiāng）：方孔斧子。③周公：周文王之子，周武王之弟，周成王之叔父，曾代成王执政七年。④四国是皇：四国：四方诸侯。皇：匡正。⑤哀：可怜。⑥亦孔之将：亦：也。孔：很，大。将：扶助，同“奖”。也得到很多帮助奖励。⑦锜（qí）：凿子之类的工具。⑧吪（é）：改变，感化。⑨嘉：嘉奖，赞美，美好。⑩（qiú）：多数解释是古代一种凿子，也有解释为一种形似铁锹的兵器。逎（qiú）：强健，刚劲有力；安定。休：美善；喜庆。

●译文

既用坏了我的大斧，又用残了我的方孔斧。周公率领我们东征，使四方诸侯得到匡正。可怜我们这些人士，也得到很多帮助奖励。

既用坏了我的大斧，又用残了我那把凿子。周公率领我们东征，使天下人都受到感化。可怜我们这些人士，也得到了很多的嘉奖。

既用坏了我的大斧，又用残了我那把凿子。周公率领我们东征，使天下四方得到安抚。可怜我们这些人士，也学到了很大的美善。

●评析

周公东征，不用行军打仗，而饱受艰难困苦，到底在干什么呢？周公又是如何感化殷商和淮夷人民呢？从这一首诗就可以看出来。诗中多次用了斧、斨、锜、等名称，斧既是古代作战用的武器又是日常生活中可用的斧子，斨是古代的一种方孔的斧子也是兵器，锜是古代的一种凿子，也是古代一种凿子。如果用斧子打仗，这是能解释通的，可是用凿子干什么呢？凿子不是武器，用来干什么呢？打仗能用坏这么多的斧子和凿子吗？周公率领军兵用武力攻打殷商遗民，能受到殷商人民的嘉奖吗？当然不能了。假如周公带领这些士兵，用这些工具帮助殷商人民耕种土地，修建屋舍，为殷商人民做好事，用实际行动感化殷商人民。从诗中可以看出这些士兵虽然很辛苦，但是他们很安心，也受到了很大的嘉奖、夸赞。当然从《伐柯》、《九罭》、《狼跋》等诗篇同样可以看到东人对周公之德的赞美之情。周公为文王之子，周文王用仁德感化人民，周公继承其父文王的仁德，用仁德感化东土人民，充分说明周公完全继承了先祖的美德。关于周公东征，不用武力攻伐，从《东山》中的诗句“勿士行枚”就可以得到证明。而且《周易·坎卦》六三爻：“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陷，勿用。”的含义可以得到证明。六三爻说：“来之前艰难险阻重重，来到途中也是艰难险阻重重，来到之后仍然艰难险阻重重，艰险而且枕戈待旦，来到艰险之地而又陷入其中，而且没有用武力。”这就充分说明周公东征不是用武力征伐东土，而是以仁德感化东土的人民，所以《破斧》才会记载这些东征的人士。东征虽然艰苦，但是使东土人民得到了帮助，使他们得到了美好仁善行为的教化，当然也使东土人民受到教化而感化，所以才会有《东山》篇东征人士回家乡之时受到殷商人民的热烈欢送，也才有《九罭》篇的不忍心让东征之人离去的挽留和怀念。

所以说，《诗经》和《周易》一样其实就是一部史书，《诗经》就是用诗歌的形式记载了西周、东周之时所发生主要历史事件。尤其是《豳风》这一部分，就是对周公之德的记载，也更是对周公东征历史事件的连续记载。因此对《诗经》的解释一定要站在历史的角度，用具体的历史事实来研究《诗经》的内容，才会得到确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