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　驰

载驰载驱^①，归唁卫侯^②。驱马悠悠，言至于漕^③。大夫跋涉^④，我心则忧。

既不我嘉^⑤，不能旋反^⑥。视尔不臧^⑦，我思不远。

既不我嘉，不能旋济^⑧。视尔不臧，我思不^⑨。

陟彼阿丘^⑩，言采其蝱。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注释

①载驰载驱：载：乘坐车子。驰：飞驰。驱：驱赶车马。②归唁卫侯：归：回归，回到娘家。唁（yàn）：吊唁。卫侯：这里指卫戴公。卫戴公与卫文公、许穆公夫人三人都是卫宣公之子硕与宣姜所生子女。卫懿公好鹤亡国之后，卫戴公即位，一月之后，卫戴公死亡，卫文公即位，所以这里的卫侯应该是许穆公夫人吊唁卫戴公。③漕：卫邑名。④大夫：这里指许国的大夫前来劝阻许穆公夫人。⑤嘉：赞同，赞许。⑥旋反：立即返回。⑦视尔不臧：视：看见。臧：善，美好。看到你们这样不善良。⑧济：停止，救助。⑨（bì）：闭门拒绝，谨慎。⑩陟彼阿丘：陟：登上。彼：那。阿丘：一边高的山丘。蝱（méng）：中药名，即贝母。许人：这里指许国人。众稚且狂：众人：这里指许国的人。稚：幼稚。狂：狂傲。芃芃其麦：芃芃（péng　péng）：草木生长旺盛的样子。芃芃其麦：麦子蓬勃生长。谁因谁极：因：依靠。极：最，非常。尤：责备，责难。

●译文

乘坐车子驱赶车马飞驰，回归卫国前去吊唁卫侯。乘车驱马行走路途遥远，说话来到了卫国的漕邑。许国大夫长途跋涉劝我，我的心中怎么能不忧愁。

许国既然不赞许我归卫，我也不能立即返回许国。看见你们这些人不友好，越想越不能不深思远虑。

许国既然不赞许我归卫，还是不能立即停止行动。看到你们这些人不友好，我想我不能不小心谨慎。

悄悄登上那不高的阿丘，说是为了采集那贝母草。女子总是善于思念娘家，也就各自有各自的缘由。许国人不住地责难于我，这些人幼稚而且又狂傲。

我又来到了漕邑的郊外，看到了茂盛生长的麦子。我要控诉给那些大邦国，看谁能依靠谁最有善心。许国的这些大夫君子们，不要再来百般责难于我。即使你们有百种好主张，也不及我自己的主张强。

●评析

这首诗据说是许穆公夫人所写。据《春秋左传·鲁闵公二年》记载：许穆公夫人是卫宣公之子硕与宣姜所生，与卫戴公、卫文公是兄妹。卫懿公好鹤亡国之后徐穆公夫人的兄弟卫戴公即位，卫戴公因为原先就有疾病继位一月后死亡，卫戴公的兄弟卫文公即位。卫文公即位时，已经是一个亡国之主，许穆公夫人一心想趁着吊唁卫戴公的机会帮助卫国复国，许国人百般阻挠，许穆公夫人以此诗来表示自己帮助卫国国君也就是自己兄长复国的决心。卫文公最后在齐桓公的帮助下，终于恢复了卫国的国力，卫文公的功德正如前文诗《定之方中》所述。正如《春秋左传》曰：“徐穆公夫人作《载驰》。”

《毛诗序》指出：“《载驰》，许穆公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颠覆，自伤不能救也。卫懿公为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公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