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偕老

君子偕老^①，副笄六珈^②。委委佗佗^③，如山如河。象服是宜^④，子之不淑^⑤。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⑥，其之翟也^⑦。鬒发如云^⑧，不宵髢也^⑨。玉之瑱也^⑩，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注释

①偕（xié）老：夫妇共同生活到老。②副笄六珈：副：首饰。笄（jī）：簪（zān）子。六珈（jiā）：插在簪子上的珠宝。③委委佗佗（tuótuó）：委委：确实。佗佗：盛美的样子。④象服：绘绣图案的礼服。⑤淑：善良。⑥玼（cī）：鲜明。⑦翟（dí）：野鸡毛。⑧鬒（zhěn）：黑发。⑨不宵：用不着。髢（dí）：假发。⑩瑱（tiàn）：垂在耳旁的玉饰。象之揥也：象：象牙。揥：（tì）：发簪之类的首饰。扬且之皙：扬：容貌出众。皙：白皙。胡然而天也：胡：怎么，为何。然而：可是。天也：天一样公正。帝也：帝娥，舜帝的二位妻子娥皇女英。瑳（cuō）：色泽洁白光润。展：礼服，诚实，确实。蒙彼绉（zhòu　chī）：罩在她身上的一种细薄的绉纱衣。绁袢（xièpàn）：夏天穿的白色内衣。清扬：眉目清秀。媛：美女。

●译文

与君子共同生活到老，发髻插玉簪镶美玉六颗。她确实盛美端庄至极，如高山庄重如河水深沉。华美的礼服真是适宜，可是你却不是善良的人，说说如此这样为什么？

鲜亮啊真是实在鲜亮，是礼服上绘绣的野鸡毛。黑发如云实在是美丽，用不着佩戴那些假发式。美玉饰物垂在双耳旁，象牙发簪更是美丽尊贵。容貌出众皮肤又白皙，为何不像天一样公正啊！何不像帝娥一样善良！

光润洁白啊实在美丽，她洁白的礼服真是美丽。罩在她身上的细纱衣，是夏天穿的那件白内衣。她的眉目实在是清秀，容貌出众而且容颜美丽。如果她确实是善良人，就是邦国之中的大美人。

●评析

这是一首描写卫君夫人卫宣姜乱伦失德的讽刺诗。卫宣姜原是卫宣公的儿子急子的未婚妻，卫宣公因为这位女子太美丽而将其纳为己有，成为自己的夫人。但是卫宣姜却与卫宣公同谋杀害了公子急子，本该为卫宣公守寡到死的宣姜后来又与卫宣公之子公子硕乱伦为夫妇。所以诗文开头就用“与君子共同生活到老，发髻插玉簪镶美玉六颗”说明这个美丽夫人的过去，又对这位夫人与众不同的美丽做了全面的描写，从容貌、头发、发式、首饰、衣服的色彩、质地、身材等等都作了描写，说明此夫人的外表确实美丽动人。可是诗文紧接着又指出，可惜这么美丽的妇人其心地却不善良，诗文对此发出了感叹：如此美丽的夫人，为什么会不善良呢？为什么不能像天一样公正无私呢？为什么不能像帝娥一样善良美丽呢？天公正无私地对待万物，帝娥是尧帝之二位女儿，其名娥皇与女英，尧帝将二女嫁给舜帝为二妃。二位帝王之女，帝王之妻，善良宽容地对待舜帝的家人，辅佐舜帝成就事业，舜帝巡狩南方，死于苍梧之野，葬于九疑山，二妃追至洞庭，投水而葬于湘水。所以诗文指出，这么美丽的妇人，怎么就不能像帝娥一样善良宽容呢？不能像帝娥一样从一而终呢？诗文最后指出，假如这位美丽的妇人，确实是一位善良宽容的妇人，那么她就是卫国之中最美的大美人了，也就是说，尽管这位妇人的外表非常美丽尊贵，但是由于她不善良、不宽容、不能从一而终、不能与一位丈夫白头到老，而且乱伦，所以她虽然有非常美丽的外表也不能是邦国中最美丽的美人了。这是对卫国君主无道失德的乱伦德行的讽刺，也应该是对卫宣姜乱伦失德的讽刺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