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
戚继光和谭纶匆匆赶到胡宗宪这里时,戚继光不禁愣住,只见戚金印和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坐在那里。一见他进来,戚金印站起身,叫了一声“爹”。
戚继光向胡宗宪见过礼,问戚金印,你没事?吴春柳呢?
胡宗宪说,被王直留做人质了。
戚金印说,是。两个人只准一个人回来。
胡宗宪一指王直派来的信使肖隆说,这是王直派来送信的。
肖隆站起身行礼,小人肖隆。
胡宗宪把一封信递给戚继光,叫他二位看看,这是王直写来的信。
戚继光看过,传给谭纶。
等谭纶也看完了,胡宗宪吩咐夏正先带肖隆去驿馆歇息,告诉他很快就会有消息。夏正带他出去了。
胡宗宪让戚金印也先回家看看他娘。告诉他不用担心被扣为人质的同伴,王直只要还要他老娘,吴春柳就没事。
胡宗宪从王直这封信看,他不会置老母安危于不顾的。他应当会来。
戚继光很感慨,人也真难捉摸,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居然还有人性,有孝心,还知道救他母亲。
谭纶说,连狼也会护崽、反哺呢,这大概是天性,与人的品格无关。
胡宗宪的意思是,写封亲笔信,叫来人带回去,约王直和毛海峰过来面商招降事宜,他认为时机已成熟。
谭纶说,就怕他不敢来呀。
胡宗宪说,我以诚待之,他何惧之有?
戚继光说,不然。他会怀疑我们是诱捕他,他不会轻易来的。
胡宗宪问他二位,该怎么办?
戚继光主张,只能先这样打发信使回去。看看他有无诚心。反正他和俞总兵马上要出海了,我们应立足于用武,招降为辅。这样,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
胡宗宪目视谭纶,谭公以为如何?
谭纶说,元敬说到家了。
胡宗宪说,好,就这么办。回头我打发王直的人回去,你们按原计划发兵岑港。
为表诚意,戚继光、夏正带着肖隆来到王直老母住处,王直老母受宠若惊地说,哎哟,戚大人又登门来看我了,我们这有罪贱民,哪值得大人折腰啊!
戚继光指着肖隆说,他是从你儿子那来的。
王直老母马上掉泪了,真的吗?我儿子怎么样?
肖隆道,老人家,净海王很好。
王直老母显然对这称呼感到陌生,望望王直妻,净海王?谁是净海王?
肖隆小心地斜了戚继光一眼,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小人说走嘴了,在我们那边,大家都叫他净海王,啥净海王?还不是自封的?
王直妻冷冷地问,他叫你来干啥?
肖隆说,这不吗?老船主……啊,老船主也是他。他听说你们被官府逮入大牢,心如刀绞,派小的来见胡大人、戚大人,求个情,以保全你们平安。
王直妻怨气冲天地说,有他干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平安得了吗?
王直老母也让肖隆回去告诉他,若还认我这个娘,就自个绑上自个,来自首投降,不然,他也不用顾我们娘俩死活了,我在阴曹地府也不会原谅他。
戚继光对肖隆说,你都听见了?回去要如实对他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已犯了弥天大罪,连累了父母妻儿,于心何安?如能及时醒悟,也还不晚,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肖隆说,我一定如实禀报。
二
宋朝举家后院一间密室,毛海峰正独自一人吃饭,宋朝举进来,说,打听出来了。
毛海峰放下筷子,注意听着。
宋朝举告诉他,你爹放回来的叫戚金印,是戚继光的干儿子,但留下的那个却不是他外甥。
毛海峰拍了一下大腿,还是上当了!
宋朝举说,更有意思的是,留下当人质的是个女的,是戚金印的未婚妻!
毛海峰说,我说呢,她细皮嫩肉的,怎么女人面相呢。
宋朝举说,不过,对这个女人质,你可得手下留情。算我求你了。
毛海峰眨着眼,这人与他宋朝举有什么关系吗?
宋朝举说,不瞒你说,她叫吴春柳,是我表侄女。
毛海峰愣了一下,有这事?那你放心,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有他这句话,宋朝举心里踏实多了。吴春柳虽不听他话,毕竟是亲戚呀。他还真不知道她女扮男装去当探子。他一再说拜托了。
毛海峰叫他放心,有他这层关系,他一定保证她毫发无伤。
宋朝举又告诉他,听说戚金印带着你们的信使已经到了。
毛海峰叫他估计一下,胡宗宪会怎么办?
宋朝举说,胡宗宪既要招降你们父子,下一步就一定要你们亲自来谈判。
毛海峰说,那可就难说是不是鸿门宴了。
宋朝举说,是啊,处处暗藏杀机呀!
毛海峰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来不得,他们一翻脸,那不正好一网打尽吗?
宋朝举思索一下说,若确保安全,第一,你们父子不能一起来。
毛海峰赞成,这对。
宋朝举说,第二,换个人质,必须让胡宗宪或戚继光的直系亲人去当人质,他敢杀你们,你们就杀他亲人!这样,他们才会有所顾忌。
毛海峰双手一拍,这一招高明!连戚金印都不算数,干的哪有亲的亲!
此时戚继光一家人也聚在一起议论这件事。
戚芳菲埋怨戚金印,你叫什么男子汉!你自己跑回来了,把春柳姐扔在魔窟里了。
王夫人说,这也不能怪你哥,不是抓阄定的吗?
戚芳菲说,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陷在倭寇贼窝里,多难过呀!
戚娴拉她衣袖一下,让她少说两句,戚金印够难过的了。
戚芳菲仍不依不饶,敢情当人质的不是你。若换了姑姑,你还不得吓尿裤子呀!
戚娴按住戚芳菲,看我不撕你这张臭嘴!
戚继美说,芳菲你还真没看透,你娴姑姑可是个厉害角色,胆大心细,连鬼都不怕。
王夫人知道他又要提坟地那个茬了。戚芳菲感兴趣地问,坟地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说,那还是你姑十岁那年的事,她非缠着你爹学武艺,你爹就说,女孩胆小,不行。戚娴就拍胸脯说,她连鬼都不怕。
戚娴说,说不怕,我腿都打哆嗦了,可我挺下来了。
戚芳菲问,怎么回事呀?
王夫人说,半夜三更,你爹让她到五里外的乱坟岗子去,跑一圈回来,就让她习武。
戚芳菲说,那谁能证明她去没去呀?
戚继美说,我哥早在乱坟岗子里藏着呢,她去没去还能瞒得过吗?
王夫人说,娴儿这丫头胆子也真大,那是个没月亮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风呼呼地刮,夜猫子乱叫,大人走夜路都头皮发奓,我怕她吓出病来,百般劝阻,娴儿不听,居然在坟岗绕了一圈回来了。
戚继美对戚芳菲说,你不服?你敢吗?
戚芳菲说,杀人我不怕,可有点怕鬼。
又回到了正题,戚继美说,不用担心,既然王直那么在乎他老娘,他就绝不敢杀害吴春柳。
王夫人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大家心里踏实多了。
马上要下海出征了,戚金印问,这次你们几员女将还想女扮男装当花木兰啊?
戚继美证实,哥昨天说了,一律不准。
戚芳菲却自信得很,说谁也挡不住她。
戚娴说上次不同,咱们可以驾轻骑、抄近路追上大军,在大海里你怎么办?你有船吗?你会驾船使帆吗?你会辨别风向吗?你懂潮汛吗?你怎么能追上水师?
这一连串发问,把戚芳菲问蒙了,一句话也答不上。众人都笑。
王夫人叫她老实在家呆着。实在待不住,我教你做女红,绣花。
戚芳菲不屑地说,我像你呀?只会围着锅灶转?
戚继美说,你敢小瞧你娘?她可是将门之女,想当年还习过武、上过阵呢,你未必打得过她。
戚芳菲说,是吗?哪天比试比试。
三
永寿宫里,只有徐阶、高拱二人面君。严嵩病了,发烧、咳嗽,他一直挺着。后来徐阶跑到皇后那进了一言,说严嵩是“肺痨”,弄不好会传染皇上。
于是皇后出面,把严嵩撵回家去“调养”。
又是在严嵩缺位时出了事。早不来、晚不来,严嵩一病,浙江道御史李瑚的折子上来了。这让严嵩倒运的日子雪上加霜。
李瑚参的正是田黄石御印案。嘉靖皇帝很生气地把李瑚那份奏疏抛给徐阶,这赵文华胆敢把国宝私吞?
高拱和徐阶看过后,高拱送还案上。
徐阶说,这份奏疏,臣已知道。
但高拱说,启奏万寿帝君,尚未查实。
嘉靖皇帝说,还怎么查实?李瑚能平白无故编出个田黄石印故事来吗?
高拱说,总得找到田黄石印才好定案吧?
嘉靖皇帝说,他既吞了,还能吐出来?不管有无此事,把赵文华先行革职!削职为民,然后再查!上次仅仅把他赶回家去,太便宜他了!
徐阶故意添油加醋地说,这事让严嵩知道为好,他可是权倾朝野呀……
嘉靖皇帝正想收他权呢!他听说,连赵文华的儿子也很骄横?
徐阶说,骄横倒谈不上。有严嵩、赵文华的背景,还用骄横吗?
嘉靖皇帝问,赵文华的儿子官居何职?
高拱答是锦衣卫千户,名叫赵泽思。
嘉靖皇帝又问,这赵泽思口碑不好吧?
徐阶说,倒也没什么,挺有孝心的。朝廷斋祀这么大的事,他都不顾,还要请假送其父赵文华归乡,也难得。
他表面是夸奖赵文华儿子,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他实则是打了赵文华父子一闷棍。小小的千户竟敢废朝廷斋祀而送父回乡,这是无君啊!这无异于给嘉靖皇帝火上浇油,皇上大怒:哼!孝父重于忠君吗?他敢在斋祀日请假送他父亲,家事竟重于庙堂之事!一怒之下下旨,把赵文华父子悉行革职,发配戍边!
徐阶心里暗喜,嘴上却说,这怕对严嵩不大好……先告诉他为好。
嘉靖皇帝更火了,让他知道干什么?是他当皇帝,还是朕当皇帝?朕就是要给他点颜色看!早有人说他父子三人把持朝政了。
高拱在一旁看得明明白白,徐阶真是杀人不见血呀。
严嵩又被人算计一把,他们打鬼借助钟馗,好厉害。他躺在卧榻上发脾气,这徐阶不是东西,趁我小病几天的机会落井下石!等我上朝时,看我要他难堪!
一脸愁云的赵文华劝道,父亲千万别为我这点事伤了身体,罢官就罢官吧。
严世蕃也宽慰他,罢官可以东山再起,只要父亲这棵大树在,就有阴凉,我不担心。只是那田黄石印是块心病,皇上认真追起来,不好办哪!
赵文华问,依哥哥的意思是交出去?
严嵩摇头,不行。不交有罪,交也有罪,不如挺着,矢口否认有此物。
赵文华说,不交怕不行。见过这东西的非止一人哪。到时候,不要说王本固了,胡宗宪、戚继光、谭纶都会作证。
严世蕃觉得深究下去,会危及父亲的,非同小可呀!
严嵩问他,怎么办?
赵文华出了个主意,不妨这样说,因为认不准真伪,一直在找名家鉴定,怕万一是赝品,贸然献上,有欺君之罪。
严嵩点头,这倒是个可取的主意,别因小失大。就这么办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献出去吧,破财免灾!
严世蕃问赵文华,打算什么时候回乡?
不等赵文华回答,严嵩说,越快越好!避避风头,过一阵再想法开复。
这时管家来报,说不好了,徐阶又使坏水,蓝道长托人来送信,因泽思少爷斋祀日要告假送父事,徐阶添油加醋,激怒皇上,已饬令他父子革职戍边呢!
赵文华顿时面如土色,连说“完了、完了”。
严嵩也呆住了,刚才还许诺“日后开复”,现在看,是遥遥无期了。
四
胡宗宪和戚继光在上面坐着,王直的信使肖隆被带了上来。
胡宗宪对肖隆说,你可以回去了,我给你带去一封公函,你交给王直就行了。
肖隆答应一声。
胡宗宪说,我们待你如何,你明白,我们待王直亲人如何,你也亲眼见了,你回去要如实说。
肖隆道,小人哪敢说谎!
胡宗宪便把信函交到夏正手中,又转递给肖隆。
毛海峰先于肖隆回到岑港,他觉得,必要时用日本人来压父亲可能管用,应确保王直别向官府屈膝。借助倭寇给王直施压,这主意还是宋朝举给他出的呢。
回到岑港,毛海峰就请倭酋肥前喝酒。
肥前知道他刚去过大陆,官军不是要攻岑港吗?什么时候动手?打听到准信没有?
毛海峰说,快了,正在修补战船、操练水师。
肥前傲慢地说,我盼他来攻,岑港铜墙铁壁,他攻不下岑港的。趁他们后方空虚,我们倒可以四面出击,大捞一把。
说毕哈哈大笑。
肥前见毛海峰在想心事,就催促他,喝酒啊!怎么愁眉苦脸的?
毛海峰说,没什么。
肥前审视着他的脸,不对吧?不是你娘叫官府抓了吗?
毛海峰一惊,急忙否认,你从哪得来的消息?根本没有的事。
肥前冷笑,你别以为只有你和你爹大陆上有眼线,你不是常说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也不聋不瞎。
毛海峰承认是有这回事,我怕你们担心,才没告诉你们。
肥前眼里闪着凶焰问,你想投降?
毛海峰说,我投降?除非马长犄角牛生翅膀。投降也没有好下场,那年徐海怎么样?还不是上了胡宗宪的当,倒是把陈东他们绑了送官了,他自己也掉了脑袋。
肥前说,这就对了,那你爹呢?我看这几天他也闷闷不乐,他怎么样?他没动摇吧?
毛海峰说,我爹是有名的孝子,自从听说我娘、我奶奶被下到牢里,他就吃不香、睡不稳了。很明显,官府想用这招软化他,劝诱他投降。
肥前脸色青紫,越喝越发暗。他说,这么说,你们父子还是商量好了要投降了?
毛海峰表态说,就是答应给我封侯,我也不降。我爹,我可就不敢保证了。不过,他降,也是没法子的事,为了救妻子、老母,不会伤害你们的利益的。
肥前脸色变得很难看了。毛海峰所以把王直有可能投降朝廷的事透露给倭酋,有借倭寇势力迫使父亲放弃的用意,但从肥前那里出来,又马上后悔了,日本人只可利用,却是不能推心置腹的。
五
吴春柳住的石屋,推窗就可见大海。吴春柳坐在窗前,望着波浪起伏的大海,心里无法平静。
门吱呀一声推开,是毛海峰,他两眼发红,笑嘻嘻地盯住她看。
吴春柳有点害怕,你、你喝醉了吧?
毛海峰坐下,醉?你听我说出一个惊人秘密来,你就知道我醉没醉了。
吴春柳问他,什么秘密?
毛海峰一双淫邪的眼睛在她那微微隆起的胸部扫来扫去,你是个女的!怪不得你细皮嫩肉的长得这么俊俏呢!
这个秘密一旦揭穿,对吴春柳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她吓了一跳,你胡说!
毛海峰说,胡说?你不承认是女的,那你现在敢当我面把衣服脱光了吗?脱呀!
吴春柳吓得连连后退。
毛海峰又说,不敢脱吧?你一定纳闷,我怎么知道你是女的?我见到你表姑父了,是他告诉我的,还有错吗?
宋朝举?这个人面兽心的人!吴春柳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一见她那表情,毛海峰又说,你表姑父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若是跟了我,不是更好照应了吗?
吴春柳推门想走,你喝多了,别在这胡搅蛮缠。
但毛海峰一把又将她拉回来,顺势搂在怀中,上去就要吻她,我来摸摸,你是男是女……
吴春柳用力挣脱出来说,我告诉你,你碰我没好下场,别忘了你娘、你奶奶还在我们手里!
毛海峰乜斜着眼又逼近她说,我也告诉你,那并不是我的亲娘、亲奶奶。她们死活和我没关系。
说毕再次把吴春柳扑倒,并且将她粗暴地扔在床上,动手去剥她的衣衫。
恰在这时门开了,王直骂了一声“畜生”,站在门口。
毛海峰从吴春柳身上下来,对王直说,我打听明白了,她根本不是戚继光的外甥,毫不相干,她是个女的。
王直板起脸吼道,出去,不准你碰她。
毛海峰涎着脸说,爹,若是你留着自己享用,我就不跟你争了!
王直气极,上去打了毛海峰一个耳光,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滚!
毛海峰灰溜溜地出去了。
王直对吴春柳说,对不起。有谁欺负你,告诉我。
回到房中,王直余怒未消,仍在痛骂毛海峰,你这混蛋,你这不是要你娘、你奶奶的命吗?抢来的女人无数,随便你玩,但我警告你,这个你不能动,这道理还用我说吗?更何况,她是宋朝举的亲戚,一旦得罪了他,后悔都来不及。
毛海峰再次强调,她并不是戚继光的外甥,更不是女儿,是冒充的。至于宋朝举,不过是表亲,一表三千里,算什么正经亲戚?
王直说,那也不行!她既是人质,到时候说出来,对你娘、你奶奶不利。况且,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海云妹妹呀?
毛海峰说,她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王直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些日本人一样,抓来女人就玩个够……
毛海峰又羞又恼地说,行了,别啰嗦了,我不动她还不行吗?
王直这才缓和下来,他叹口气,说,这肖隆也该回来了呀!
毛海峰说,回来又怎么样?如果官府要你投降,你真投降吗?
王直说,只要放了你母亲、你祖母,我认了。
毛海峰说,你别忘了,你虽号称老船主,可你是给日本人干事,你是靠倭酋赚钱,一旦惹恼了他们……
王直火了,你是我儿子,还是倭酋的儿子?你这忘本的东西!你怎么活下来的你忘了?你刚生下来就被生母抛弃了,丢在土地庙前快冻死了,你奶奶把你捡回家,和你娘一勺米汤一勺粥地把你喂活……
毛海峰不耐烦地说,又来了,说了八百遍了!我什么时候也没忘啊!
王直说,你记住就行,对不起你奶奶的事别做!
这时一个小喽啰来报,肖隆回来了。
王直兴奋地说,快叫他进来!
肥前住处,肥前和摩萨、肥后等倭酋在一起饮酒作乐,每人搂着个抓来的女人。肥前对坐在腿上的女人说,笑一笑,我怎么从来没看你笑过呢?
那女人扭过头去。
肥前又扳过她脸,生硬地灌了一口酒,宝贝,别愁眉苦脸的,下次上岸,我带你回一趟宁波,行了吧?
几个倭酋哈哈大笑。
肥前说,咱们得去警告王直,他想投降,咱们就杀了他。
摩萨说,不会。官府悬赏他的头,一万两银子,他自己早说过了,他投降,也免不了碎尸万段的下场。
肥前说,这回不一样,他老婆和老娘被抓了,他为救人,有可能干蠢事,连他儿子都担心,跑来告诉我。
肥后问,毛海峰告诉你什么意思呀?
肥前说,他想借我们的力量压他老子呗。
肥后说,这么看来,毛海峰比他老子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