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
王直能有这个态度,戚金印喜出望外,这对他和吴春柳来说,是绝处逢生。如传回信去,促成胡大人招安王直,也是一功,何乐而不为?所以戚金印对王直表态说,你有什么要求,可写封信,我们替你转交。
王直满口答应。
吴春柳也趁机策反道,据我所知,胡大人、戚大人都希望你能走出歧途,与倭寇决裂,官府就不会杀你老母、妻子。
王直沉思有顷,叫人进来,给他研墨,笔墨侍候。
仆人便开始研墨、铺信纸。
毛海峰进来,扫了吴春柳、戚金印一眼,示意其父,王直便与他一起出去了。
来到门外,毛海峰问父亲,你想让这两个奸细替你带信给官府?
王直怕儿子持反对态度,就说,你去了,只能从宋朝举那打探消息,可救不了你娘、你奶奶的命。
毛海峰表示怀疑这两个人的地位,他们可靠吗?能见到上层高官吗?会不会是为逃生而吹牛啊?
王直说,一个是戚继光儿子,一个是外甥,怎么见不到高官?
谁认得?怎么证明他们的身份?他们脑门上又没贴个帖子!
从气质看,不像普通士卒,王直说,你娘、你奶奶的事他们说得丝毫不差,证明没假。再说,潜进来刺探军情,也不是目不识丁的士卒能胜任的。
不管王直怎么说,毛海峰还是不放心。
王直不耐烦了,大不了我白白放了两个人。我杀了他们,也只是杀两条命,万一真有用,不是万幸吗?
毛海峰想了想,出了个“可进可退”的主意。实在要用他们传信也行,为保险起见,留下一个当人质,放一个回去。
这倒是个万无一失的上策,王直说,你怎么不早说?这是个好主意呀!就这么办。
此时陈文清他们还苦等在海上荒岛附近。
起风了,本来平静的大海瞬间怒涛翻卷,吼声如雷,铅云低垂,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滂沱大雨,海里如沸锅翻腾。
陈文清他们的船如同一个鸡蛋壳,在浪中经受着颠簸、摔打。
陈文清叫水手降了帆。一个水手说,他们这么久不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有人附和,再等下去,淡水快用完了。
也有人说,粮也不多了,不能再等了,再等都得死。
陈文清火了,骂了一句混蛋,难道把他们两个丢下不管了?我回去怎么向戚将军交代?
这一吼,没人敢出声了,都赌气缩回底舱去。
岑港这边,王直已将写好的信装入封套,在封套上写了“戚大人钧鉴”,后面打上火漆,这才对戚金印、吴春柳客气地说,有劳了。
外面风狂雨骤,天地间一片暴雨轰鸣声。
当戚金印伸手去接信时,王直又把手缩了回去,他说,虚虚实实,世事难料,我怕官府不讲信用,枉杀我老母,不客气地说,我不能把二位都一起放回去。
戚金印一惊,明白他想扣留人质,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王直说,这么说也行。请原谅,没办法,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们二位回去一人送信,一人留在我这。
戚金印和吴春柳又互相看了一眼,看来无法改变这个结局了。
王直再三表白,如果我母亲、妻子安然无恙,那么,留在我这的人保证毫发无损。天地良心,我可以指天为誓。
在二人沉默时,王直说,反正你们俩都是戚继光的亲人,半斤八两,我就不指定了,谁留下都行,你们自己定。
戚金印怎么能让吴春柳独陷虎穴呢?他想都没想,就说,行,那我留下。
吴春柳马上说,不,我留下。
戚金印急了,你跟我争什么?叫你走你就走。
吴春柳心里虽然害怕,可她太爱戚金印了,愿以生命之伞为他遮蔽风雨,这信念早已溶解在她生命进程中,所以她斩钉截铁地说,你听我一次,你走,你比我有用。
越是这样,戚金印越不放心,说什么我也不能答应你。
吴春柳说,反正我不走。
王直倒受了感动,他说,这俩后生,都这样礼让,戚门教育有方啊。这样吧,你们这么争来争去的,也争不出个里表来,听天由命怎么样?抓阄,我主持公道。
二人相互看看,戚金印虽不情愿,却只能同意。
王直便亲手写了两个小纸块折成几折,放在一个笔筒里摇了摇,倒在桌上。
戚金印让吴春柳先拿。
吴春柳不肯,推让戚金印先拿。
王直说,怎么谁先拿也让来让去的?我指定,你先抓。
被指定的吴春柳只好先抓起一个小纸片,打开来一看,是“留”。
戚金印急忙打开另一个,是“回”,戚金印的眼泪哗一下流下来。
吴春柳反倒没哭,她伸手替戚金印擦着眼泪,别哭,男子汉大丈夫,别让人小瞧。
戚金印还是止不住流泪,哽噎着说,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我心里刀扎一样难受啊!
王直劝慰道,只要你父亲讲信用,你表弟就没事。
吴春柳安慰戚金印道,你想想,舅父对王直老母、妻子那么好,好吃好喝地恭敬着,他能改变初衷吗?
二
胡宗宪问戚继光,那田黄石印,带来了吗?当然这是难为你了,我知道,持物人并非你亲属。
戚继光却真的拿出檀香木盒,东西已在他手。戚继光说,当初王按察使指定要他上缴于按察使司,而方才赵钦差的手谕里,又让他通过胡大人上缴朝廷,说自己不知该怎么办?
胡宗宪故意出难题让王本固难堪,叫戚继光去问王大人。戚继光会意,真的说了句“请王大人示下”。
受了奚落的王本固一阵脸红,明知这是胡宗宪作弄他,却也奈何不得人家,他有赵文华撑腰啊。王本固只好没趣地说,既是上缴朝廷,就按赵钦差手谕办,我岂敢从中作梗?
戚继光便把檀香木盒送到胡宗宪面前,请他验看。
胡宗宪打开看过,又示意王本固、谭纶看过,才又重新包好,加了盖官印的封条,然后环顾众人说,他现在仍然想用王直老母、妻子做文章,诱降王直、毛海峰,这对分化瓦解倭寇大有好处。
戚继光表示赞同,在大军攻打岑港倭寇巢穴之前,或者同时,若能诱使王直投降,那将大大削弱敌人力量,事半功倍。
谭纶倒是有些担心的,已将王直老母、妻子打了个皮开肉绽,又下在死囚牢中,这只能徒增王直父子的反感和仇恨,他岂肯来降?
这不都怪王本固添乱吗?胡宗宪瞪了王本固一眼,他说,所以,王按察使虽是一片好心,却帮了倒忙,办了让我们棘手的事。
王本固咽不下这口窝囊气,不服气地说,照各位的说法,不管犯人罪多大,只要有人说是为了诱降某人,就可逍遥法外了?
胡宗宪冷笑一声,不理他。
戚继光说,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对王直不必隐瞒真相。
胡宗宪说,想隐瞒也瞒不住,他们有眼线。
戚继光主张,可告诉王直,已将其老母、妻子放出来,好好供养着,让他来谈投降事,不一样可行吗?
王本固问,但不知是真放假放?
胡宗宪说,当然是真放。
王本固又来了倔强劲,擅放朝廷要犯,下官可不敢担待。
胡宗宪厉声说,一人犯罪一人当,王直有罪,其母亲不知情,怎么叫朝廷要犯?皇上上谕安在?我再说一遍,一切责任,均由我来担当,与别人无干!
王本固这才不敢再顶,也不得不叫徐忠仁去放人。
当天,台州大牢的铁栅栏门打开,牢子抖动着一大串钥匙,对蓬头垢面的王直老母和妻子说,出来吧。
王直老母以为又要过堂、上刑,忙跪下了,我都招了呀,再没别的了。
王直妻说,要杀头,给个痛快的吧。我替他顶罪,谁让我嫁给他这个魔头了呢!
牢子说,你们误会了!今儿个既不是过大堂、上大刑,也不是拉出去砍头,你们交好运了,放了你们了!
婆媳俩根本不相信。
这时戚继光过来了,和气地说,老人家,受苦了。
王直老母直视戚继光好一会儿才哽噎着说,好人哪,你可算又来了!
牢子告诉她,就是戚大人保你们出去的。
王直妻却没那么简单,她对戚继光怒目而视,你来保我们?你又是黄鼠狼给小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戚继光想解释,大嫂你别误会……
王直妻冷冷地说,用不着来这一套,我家男人犯了滔天大罪,我替他一死,行了吧?
戚继光说,一人犯罪一人当,你和大娘是没罪的。我保你们出来,是可怜你们,希望你们劝亲人迷途知返,别再助纣为虐,帮着倭寇残害中国人,我这么做,也是真心为你一家人好呀!
王直老母对儿媳妇说,你看你,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吗?人家戚大人一家又没亏待过咱们,你冲人家发什么邪火呀?
王直妻这才不再说什么了。
戚继光向门外一招手,一辆有篷马车等在那里,来接她们的还有沈四维和戚芳菲。
一见了她们,老太太又哭起来。
三
海上,暴风雨过去了,又过了难耐的一天。陈文清他们个个焦头烂额,一个水手说,头儿,淡水不够一天的了,再不走,我们全得死在海上。
另一个人说,戚金印他们俩肯定出事了,不然早回来了。难道他们十天半月不露面,咱也一直等下去吗?
这话也问得在理呀!陈文清内心承受的压力,是别人无法体会的,把戚金印和吴春柳丢在倭寇虎狼窝里,回去怎么向戚大人交代呀?
有人说,如果出事,咱们在海上等到死,也无济于事呀。
也有人说,好歹我们还画了岑港海图,对攻倭寇老巢有用。都死在海上,不更不好交代吗?
陈文清终于有气无力地说,扬帆吧,返航。
说毕他抱着桅杆呜呜地哭了。
岑港水巷门外,王直亲自送戚金印下船,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叫肖隆的人,文质彬彬,像个秀才,他是王直的书办,这次充当信使。
上船前,戚金印拉着吴春柳的手,痛心地说,你别担心,胡巡抚既有诚意招降他们,你就没事,到时候我来接你。
吴春柳眼含热泪对他说,你放心走吧,告诉他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担心我。
戚金印洒泪上船,船缓缓移动了。
台州西街有一处白墙青瓦的私宅,这是一处僻静的去处,两进小院,收拾得整洁干净,但门外有岗哨。王直老母和王直妻如今就安置在这里。
她们正在吃饭,门外一个守卫的人进来,把两锭银子往桌上一放。
王直老母问,哪来的银子?
守卫说不知道,来送银子的人,只说是你的一个表亲。
王直老母很纳闷,表亲?谁呢?这些年,和亲戚都不走动了呀。
守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还追根问底干啥?管他谁送来的,银子好花就行呗。
王直老母很感叹,比起叫他们抄去的银子,这连九牛一毛都不够。
王直妻却说,银子多了是祸害,家无分文反而心净。
王直老母想想也是。咱们就像做梦一样忽忽悠悠的,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的,这叫什么事?
王直妻说,还没明白吗?他们是拿咱娘俩当钓饵,钓你儿子上钩呢。
王直老母倒不这么看,也不反感,直儿若真改邪归正,倒也是好事,就怕他们说话不算话,人投降了,照样被杀。
官府的事谁能说得准?儿媳妇说,咱现在是笼子里的鸟、锅里的鱼,有什么办法?
这时听门外有说笑声,王直老母伸头向外望,大概是戚继光家的两位千金又来了。她们可是好心肠的人。
王直妻劝她还是少兜揽吧,上次若不是因为她们,咱们也不至于遭此大难。
王直老母马上为沈四维辩解,那和她们有啥关系,我昏倒在大街上,还是人家救了我呢。
四
赵文华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他正喜笑颜开地欣赏着田黄石印,这真是人间瑰宝,他见过无数奇石美玉,还没见过这样好的玉,这是玉中的太上皇啊。
坐在面前的胡宗宪告诉他,他终于弄明白了这石头的来历,倭寇是从南通崔家抢得的,崔家是几代盐商,后来经营古董。
那怎么没听有人报案?
胡宗宪说,他家人都被倭寇杀光了,偌大的府第一把火烧成白地。所以这件田黄石印被抢,竟没有丝毫反响。
赵文华小心地将田黄石印包起来,说,本是皇家之物,这叫物归原主啊。不过他又叮咛再三,这事过后也不要过分张扬了。
哼,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你若真想奉献给皇上,还用得着藏着掖着、怕张扬吗?胡宗宪骨子里藐视他,可表面还得奉承。
赵文华说他身子没什么大事了,过一两天就悄悄离开杭州。
能行吗?胡宗宪劝他还是再将养些时日吧。
赵文华说不必了,这次他不惊动任何人,轻车简从,关照胡宗宪也不要来送。
胡宗宪说,无论如何我得送啊。
赵文华说,咱们之间,还要拘泥形式吗?你一出场,必招摇过市,还不定招来什么麻烦。
胡宗宪便顺水推舟地说,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也不来送了。
赵文华果真只身上路,人不知鬼不觉。人一回到北京,田黄石印便到了严嵩府书房。
严嵩把玩着那方田黄石印,一看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了。管家进来,提醒他说,二公子还在客厅等着见他呢。
严嵩拍了一下脑门,只顾陶醉于宝物了,竟把送宝人冷落在一边了,忙说,让他进来,一家人客气什么。
赵文华进来,给严嵩请了安,瞥了一眼桌上的田黄石印,装作不在意。
严嵩说,我有《清明上河图》和田黄石印两件国宝,富可敌国,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赵文华说,孝敬父亲大人,这是应该的。
严嵩看了一眼他的胸部,问他,伤全好了吧?
赵文华拍了拍受伤的部位,虽然还隐隐作痛,可他却说,托父亲洪福,和没伤时一样。
严嵩说,已代胡宗宪把奏疏递上去了,因为有一张揭帖附片,等于是替赵文华表功,严嵩说皇上着实赞扬了赵文华几句。
赵文华当然高兴。随后严嵩又告诫他说,不能不防啊,权高遭忌,功高震主,切记这八个字,有时我都想急流勇退、挂冠归乡,去安度晚年了,可皇上又不准。
赵文华最怕严嵩真的致仕,那他的后面就塌了一座山,他说,父亲是朝廷柱石,皇上不可须臾离开,怎么能放你致仕回家呢?
严嵩是熟读历史,对宦海生涯了如指掌的人。历朝历代,不去比,就是本朝吧,像李善长、胡惟庸这样的宰相、权臣,权倾朝野,多有建树,最后怎么样?想想他们,严嵩有时会觉得不寒而栗。
赵文华说,他们怎能和父亲比?他们后来都是有二心才不得善终的。
严嵩说,你回来好,有你和世蕃在身边,我还有个依靠。
赵文华想起胡宗宪的好处,一心想兑现诺言,把浙江总督的大印给他争到手,他问父亲启奏过皇上没有?
就冲田黄石印,严嵩也不会让干儿子没面子呀,他说,启奏了,恩准了,就让他当浙江总督吧。这个人还不错,有能力,又懂事。
赵文华不由得心花怒放,忙说,胡宗宪从不忘本,为人仗义,尤其对父亲大人是十二分敬重的。
五
为攻打岑港事,胡宗宪又把将领们召到浙江巡抚衙门议事,询问准备情况。
俞大猷刚刚听王本固讲,在胡宗宪主持下,放了王直老母,意在招降,他是个直性子,没人请他置喙,他主动表态,不赞成招抚倭寇。倭寇分支很多,并不相统属,只是对各方都有利时,才临时组成乌合之众。有什么必要费这么大气力招抚王直呢?
胡宗宪有些不悦,不是请你来议论此事的呀!你的手伸这么长干什么?可他还是很礼貌地回答他,如能招抚成功,也是事半功倍呀。
不知进退的俞大猷仍不以为然,胡大人一定要这么做,那就做好了。
胡宗宪更加不高兴,就拿皇上压他,说这是朝廷恩准的。
俞大猷还真不买账,也不必拿朝廷压我,我只尽我力就是了。
该是戚继光出来打圆场的时候了,他说,剿抚如能相得益彰,也好,招降一部分,至少可使倭寇人数减少,涣散其人心。何况这王直虽不是日倭,却是倭寇依赖的人,是家贼,更可恶,除掉他,是除一大害。
俞大猷看出胡宗宪已不容他置疑,心也早寒了,就说,不要再议这个话题了,我已不再有异议。我关心的是什么时候出兵岑港。
胡宗宪还是不依不饶,出兵岑港,你不也持相反看法吗?
俞大猷说,我是总兵,以打仗平倭为本职,有无想法,只要有令,一定全力以赴。
胡宗宪拿出一张海图,摊开在案上,说,不能再迟疑了,马上誓师出兵,攻打岑港,朝廷限期两月,这是不能逾期的,倘到了两个月拿不下岑港,我们都不好说话。
俞大猷颇为反感地看了胡宗宪一眼,两月期限是胡大人承诺朝廷的吗?在他看来,胡宗宪急于立功取悦朝廷,不惜拿将士生命去赌博,两个月拿下岑港,这开的是多大的玩笑啊!
胡宗宪怫然道,这叫什么话?怎么是我承诺的?
这时有人在院外高呼,圣旨到!胡宗宪接旨!
胡宗宪立刻弹衣整冠跑了出去。
戚继光和俞大猷相互看了一眼,戚继光说,不知是喜是忧?
俞大猷不无讥刺地说,当然是喜,他献白龟、白鹿,皇上圣眷正隆,又有赵文华、严嵩这样硬的靠山,还不是如日中天?
戚继光说,你好像对他……
俞大猷冷笑一声,你那件田黄石印又到了赵文华手吧?
戚继光说,那是要交给皇上的。
俞大猷根本不信,鬼才知道。
戚继光没再说什么。
巡抚衙门中院,临时香案已摆好,宫中宣诏使已站定,胡宗宪跪在香案前接旨。
俞大猷、戚继光站在廊下观看。
宣诏使宣诏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士禀天地之气,振一身之勇,今浙江巡抚胡宗宪,委身军务,抗倭屡建大功,堪任大事,忠勇可嘉,特擢为右副都御史、兵部右侍郎、总督浙江军务,钦此!
胡宗宪叩头,谢皇上圣恩。
俞大猷说,胡宗宪当了总督,这下,他的地位更显赫了,东南第一人啊。
戚继光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胡宗宪高升的,胡宗宪手中权大,至少对抗倭有利,他从始至终毕竟还是力主抗倭的。
胡宗宪高就,巡抚出缺,这位置也是天下瞩目,俞大猷问他,你以为巡抚会落在谁头上?
戚继光猜的是谭纶,可他却说,这可没法猜。
俞大猷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