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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 戚继光
1.29 第二十九集

第二十九集

海风徐来,海上掀起层层细浪。白翅海鸥鸣叫着飞翔。

戚继光和沈四维在海边沙滩上漫步。

沈四维说,在海滩上漫步,充满诗意呀。你今天怎么这样有雅兴,从前,你好像尽量避免与我单独相处。

戚继光一笑,瓜田李下呀。

沈四维说,自己是一身男装,戚继光用不着怕部下说三道四。

戚继光却说,外边不知道,家里已经有人说三道四了。

沈四维问,说什么了?

戚继光故意卖关子,算了,不听也罢。

沈四维说:“不,我想听。”

戚继光说:“还用我说吗?可以想见的,说我看上你了。”

沈四维开玩笑地说:“你好像挺委屈,那你是根本没看上我了?”

戚继光不明白她嘻嘻哈哈的背后,真实想法是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说,自己比她大十多岁,又是有家室的人,这不是非分之想吗?

沈四维笑,非分之想,还是想了嘛。

戚继光说他不忍心让沈四维受委屈……

沈四维的脸突然变得很冷,她说,我当然不会受这种委屈。我最恨男人纳妾。

戚继光一听,像被人揭破了掩盖肮脏内心的遮羞布,无地自容,都不敢看她了。

说起自己的亲爹,沈四维也有褒贬,家父哪样都让人敬重,就是讨小老婆不好。他一口气讨了四个。

瞧她这口气!用“一口气”形容她爹,可见深恶痛绝的程度了……

沈四维说,就是嘛!他讨小老婆还不像你呢,有理由。

戚继光说:“怎么又扯到我这来了?”

沈四维说:“你好歹膝下无子,讨小是为了对得起孟夫子那句话。我爹有儿有女呀。我从小见我娘受气,讨的小老婆越多她越受气,可她偏偏是正室,有地位,她趁我爹不在家,就折磨那几个小老婆,家里永远是乌烟瘴气,这小老婆当得吗?”

戚继光不得不告饶了,咱改换个话题吧。你今天不是找我来讨论小老婆长短的吧?

他们的话题转到了戚芳菲身上,沈四维说,她有可能“窃得”戚家传家宝,那五百斤乌雕弓。

这么说,她快拉得动那张硬弓了?戚继光反倒高兴,并不计较乌雕弓易主。沈四维提醒他,另一件宝贝,祖传碧玉扳指也落到异姓人手了。

戚继光笑道:“你好像专门来挑唆我家不和的。芳菲、金印已是戚家人,怎么叫传给异姓?”

沈四维说,看来异姓只有我呀。

戚继光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不敢多问。

戚芳菲每天起早贪晚拉硬弓,她已经接近拉满弓了。她揩了一把汗,冲屋里大叫,哎,你快出来!

王夫人跑出来:“你喊谁呢?喊你二叔?怎么哎、哎的?也不怕人笑话?”

戚芳菲也不解释,他不在屋吗?

王夫人说:“哪像你,大闲人一个。他去校场上操去了。”

戚芳菲好不扫兴。

又过了几天,戚芳菲终于拉满弓了,她在院子里高兴得跳起来,大喊大叫:“我拉满弓了!”

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王夫人、戚继美、戚娴都纷纷走出来。

戚娴一见她在练拉弓,就埋怨说:“你这疯丫头,大清早喊什么?”

戚芳菲双臂用力,已拉开那张硬弓,气不粗喘:“你们看!”

戚继美笑道:“好样的,终于可开五百斤硬弓了。”

戚芳菲说:“说话可得算数啊?”

戚继美说:“当然,这张乌雕弓归你了。你可得好好用,这是祖上因功而得呀!”

王夫人说:“你姑姑一直想要这张乌雕弓,你二叔都不肯给呢。”

戚娴说,可不是!二哥偏向!

戚芳菲对戚娴说:“那我高兴时,可借给姑姑用用。”

戚娴说:“瞧把你美的!”

赵文华提心吊胆的钦差生涯总算结束了。乌纱未丢,宦囊已满,他自称“福将”。为平倭事,先后三四任浙江督、抚大员落马,轻则罢官,重则杀头。除了朱纨算侥幸自裁外,其他几位全是身首异处,闹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唯有他赵文华,不但无过,反倒有功,除了赵文华自己天生具备善于在夹缝中觅生存的本事而外,他知道,他头上罩着的一把大伞庇护着他,那就是干老子严嵩,这不,见好就收,召他回京了。

他在浙江任上没交下过谁,唯独胡宗宪还算能说上点知心话,所以一得到离浙消息,就借机请胡宗宪吃饭,赵文华请下属,这是绝无仅有的。

密室里,只有赵文华与胡宗宪两人在饮酒,大白天门窗紧闭。

胡宗宪举起杯来,祝贺赵大人回京,他恭维这两年有大人总督江南,大有起色,自己也受荫庇,沾了不少光啊。

赵文华也明白,胡宗宪的话有一半是拣好听的说,都到这时候了,他不能再装,就说,虚名我占了,其实实惠还是你得嘛。

他所指的“实惠”,当然是胡宗宪升任巡抚和王江泾大捷受益的事。

胡宗宪会做人,再次诚恳地表白心迹,都是大人栽培。又问,不知大人回京有何重用?该进东阁或武英殿大学士入值了吧?

他明知赵文华入阁不可能,却故意这么说,让赵文华欣慰,这也算一种呼声吧。

赵文华说,有家父在,我还不急,还有世蕃呢,也不好父子同执朝纲吧。

胡宗宪心想,如果皇上允许,你父子三人恨不得把大明江山瓜分了才乐呢。嘴上却是另外的话,倒也没什么,选贤任能,举贤不避亲嘛。

回京高就的事,赵文华嘱咐胡宗宪先别说出去,圣旨还没下。应当是右副都御史,兼工部尚书,有可能加少保。

胡宗宪说,虽不入阁,这也是位极人臣了。来,再贺一杯。

赵文华与他碰杯饮了一口,问胡宗宪怎么打算的呀?想当京官吗?

胡宗宪很感他情,京官虽清闲、高贵,并非他所愿。

赵文华却以为胡宗宪怕当穷京官,就说,京官确实清苦点,天子脚下,规矩大,御史、给事中盯着你,油水不大。光指望考绩时靠地方官送那点“岁敬”银子好干什么!他问胡宗宪,是不是想找个肥缺,当个“太平官”?

这也并非他所愿,胡宗宪倒也不图宦囊满盈,他觉得既在浙江干一回,就让平倭事有个好的结局,也不白当政一回。戚继光来了后,胡宗宪信心大增,相信不久就有捷报。那时他再功成身退,也不遗憾了。

赵文华称赞他,果真是个有抱负之人。赵文华表示,回去后,一定在义父面前替他美言,力争让他总督浙江,放他个封疆大吏。

这未尝不是胡宗宪所追求的,又举酒杯致谢。

送走胡宗宪后,赵文华吩咐岗哨各就各位,早早关了大门,墙里墙外岗哨密布。他不再会客、办公。

后院密室,赵文华与家人忙活起来,他亲自监督亲信在装箱、打包。往箱子里装的除了金、银,就是珠宝和古玩之类。

王直老母正在山前竹林里挖竹笋,王直妻提了个篮子一脸忧戚地走来,一边把鲜笋装入篮中,一边说她这几天眼皮总是跳个没完,会不会有祸事呀?

王直老母不信,会有什么祸事?还惦记那块石头的事呀?

王直妻一直担心这块石头惹祸。王直和毛海峰都说过,这块石头千万不能让人看见,你却把它送了人。万一它不是好来的,人家顺藤摸瓜,摸到咱家,能说得清吗?不是要遭殃吗?

王直老母有点烦,她再三说过了,那两个姑娘是好人家姑娘,好心肠的人,不会害咱的。

除非人家不知底细,王直妻以为,再好的心肠,也不会包庇倭寇吧?

这叫什么话!王直老母生气了,你怎么红口白牙咒人?谁是倭寇?

王直妻叹口气,娘,就你一个人还糊涂着吧,不到万不得已,我真不愿对你说破真相。你到市井去听听就知道了,谁不知道王直是江洋大盗?谁不知他现在又成了倭寇?

王直老母说:“你胡说!”

王直妻说:“我愿意把黑锅背在自己身上啊?可这是真的呀!你儿子大把大把地往家送银票,就是开钱庄的也没这么发财的吧?你还以为这钱干净呀?”

王直老母有点六神无主了,真若是那样,现在扯他后腿不让他干,也来不及了呀!

王直妻说,那是后话,眼下咱们逃命要紧。

王直老母说,逃命?到不了那地步吧?

到那地步就晚了,你还等着官府一条锁链锁了你去呀?王直妻这一说,王直老母慌神了,那,怎么办?

王直妻早想好了,赶快搬家。躲过这阵风再说。

王直老母说,那也得收拾收拾东西呀。

王直妻说,现在就回去收拾,她出去找找房子。

回到家,王直老母马上开始收拾细软。

王直妻嘱咐她耳朵灵着点,她先出去找房子,不能离这太近,她说最多两天,就雇车来接老太太。

王直老母叮嘱她可快点回来,这叫什么事,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听门上报戚继光骑马而来,开中门出迎的谭纶笑着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不是在训练水师吗?有成效吗?

戚继光说,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怎么会有奇效。

戚继光是抱着檀香木匣子来的,谭纶并没在意。谭纶边往里走边问他,你又要招募新军,又要造兵船建水师,《练兵议》上了一道又一道,有无结果呀?

戚继光说他这人不会看人家脸色,认准了的就干,你不准,我就再三再四地上书。

进了知府大堂左侧的书斋,见条案上摆着文房四宝,戚继光就问,谭公在写字?

谭纶说忙里偷闲。

戚继光凑过去,他刚写的那幅字墨迹未干,是“东天一柱”四个魏碑字,像是一块匾。

戚继光脱口赞道,好一手魏碑!东天一柱?这是给谁写的呀?怎么没有题款?是给胡宗宪吗?

谭纶又拿起笔,说稍后便知。

他在上款写下“戚公元敬兄方家正之”一行字,又落了下款,用了印。

戚继光大摇其头,折杀我也,这我可不敢当。

谭纶问他敢不敢把它裱起来,挂到公事房墙上?

除非我疯了,戚继光说,我那不是找事吗?

谭纶说,这就不像你戚继光为人了,大丈夫顶天立地,敢作敢为,既然敢喊出“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这气概还小吗?怎么就不敢当“东天一柱”了呢?

戚继光说,你别害我,真是受之有愧。你先替我收着,有朝一日我彻底平倭成功,我再来取。

谭纶说,好吧。你来了,就别走了,过几天又要出师海上了,咱先下两盘棋,再喝他三杯。

下棋就在后院水榭里,伴着啾啾鸟鸣。下过棋,棋子一拂,原地喝酒。

几碟小菜一壶酒,谭纶和戚继光慢悠悠地品着酒。

戚继光这才打开檀香木盒、黄缎包,取出石头,亮给谭纶说,你是行家,有名的金石大家,你给看看,我这块石头怎么样?

谭纶先时并没太在意,你什么时候也有玩石头的雅兴了呢?

但当他摸起那块玉石时,那种无以名状的激动是显而易见的。他举到亮处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又找出放大镜,一点一点地看,看过,才回原位坐下,不动声色地说,从哪弄来一块破石头?叫人家骗了吧?

戚继光笑说:“你老兄挺会演戏呀。”

谭纶说:“怎么演戏?”

戚继光说:“方才你一拿到石头,激动得手都抖了,那眼神也放出异彩来,这逃不过我的眼睛,一块破石头,会让老兄如此失态吗?”

谭纶不禁哈哈大笑:“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我是金石鉴赏家,你却是人的鉴赏家,看人比看石头有学问多了。”

两人抚掌大笑。

谭纶给戚继光满上酒,端起来说,既然蒙不了你,那就恭喜你吧,你发横财了,这是无价之宝。

戚继光问他,是一块上等田黄石吧?

一般人只知道是田黄石,却不知其来历。据谭纶说,珠宝有五皇一后之说,五皇就是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金绿宝石,一后是珍珠。宋代以后,有人称田黄石为太上皇呢!

这学问,戚继光可是头一次听说,觉得长见识。

谭纶说,这田黄石是寿山石的一种,出自福州寿山村,宋代才有采掘,寿山石分山坑、水坑、田坑,他说戚继光拿来的这块,是水田里的,这才叫田黄石,最名贵,一般来说,小溪流下是田黄石出产地,山石碎块剥落,冲下水田,长年被水冲刷,所以圆润没棱角,这是石中帝王啊!

谭纶果真是行家!

谭纶又谈到石上的字,没看这上头刻着“国之宝”三个字吗?这就使它成了宝中宝。

戚继光觉得它不像是御玺,字不像,不是篆刻。

戚继光说得对。谭纶说,它不是御玺,却不亚于御玺。谭纶问他听过泥马渡康王的故事吧?

戚继光当然听过,这在民间广为流传啊。

谭纶判定,这块田黄石与康王有关。传说宋徽宗得了一块稀世珍宝田黄石,爱不释手,亲手刻了一方印,就刻的是“国之宝”三个字,这字正是宋徽宗的瘦金体。靖康二年,金兵南侵,汴京城破,徽、钦二帝被金人掠走、京城陷落时,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南逃,什么都没带,就揣着这方印。

康王赵构南逃,戚继光知道。他被金兵追得急,骑上庙里泥胎马过了河,准备逃到江南当皇帝,才有了“泥马渡康王”的传说。但却没听说他带着田黄石印。

他不知道是谭纶杜撰,还是真有其事。据谭纶说,那泥马驮着康王跃过大河后,康王才发现,怀里揣的田黄石大印丢了。这一丢,就是五百多年,想不到在这出现了。

戚继光问他,怎么能肯定这就是宋徽宗那方印呢?

谭纶再次让他辨认这三个瘦金体字,别人是写不来的,瘦金体是宋徽宗独创。别人会以为这是皇帝御玺,其实不是,御玺绝对会用篆书,而这一方印,你看,独出心裁,用了瘦金体,这方印,无疑是皇上用来把玩的。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戚继光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果真是金石大家,这世上恐怕没有能比谭纶讲得更透彻的了。

谭纶说,他从本朝一本稗史中得知,从南宋到今天,历朝历代皇帝都在搜寻这方田黄石印,它却像泥牛入海一样,再无消息,想不到,今天见了天日,他让戚继光快告诉他,从哪里得来?

戚继光开玩笑说从别人手中买的。

谭纶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你别骗我,这是无价宝,你绝对出不起这个价钱。若说送的,也无可能,你官帽太小,谁也不会舍得花这么大本钱来贿赂你。

戚继光这才说,告诉你吧,不是买的。是沈四维得来的,还记得沈四维吗?

谭纶说,当然。不是张经那位传奇千金吗?

戚继光说,正是她。

谭纶不大相信,会是张经的东西?

戚继光说,与张经无关,是沈四维所得。

谭纶难以想象,她怎么会如此幸运?她会有买山之资?买不起,又有谁会把如此珍贵的国宝白送给她?

戚继光这才讲清了原委,她当街救过一个昏厥的老妪,送她回乡下时,老妪便拿出这块田黄石印为谢。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乡村老妪怎么会有此国宝呢?是隐士之后?是破落商贾大户?还是哪朝帝裔后人?即使她家藏珍宝,又怎舍得轻易送人?除非她不懂它的价值。

他反复把玩着田黄石印,爱不释手。

谭纶的种种猜测,戚继光也想过,沈四维说都无可能。听老太太和她儿媳妇的谈话,这方石印不像好来的,说是在海上干伤天害理事得来的。

谭纶很敏感,是海盗?

戚继光点点头,更大的可能是与倭寇联手的人。

谭纶将田黄石包起来,正色道:“元敬,你这石印是拿来让我鉴定一下呢,还是另有打算?”

这一说,戚继光反倒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谭纶以为他装傻。这还不明白吗?如果仅仅是想鉴定一下,就请马上拿走,轻易别再示人,它是一注大财,也未必不是大祸。我呢,也绝对不会对别人提起此事,就当我从未见过。

戚继光却说,来前他已和沈四维说好了,但凭处置,她是把钱财看得极淡的人。

沈四维和戚继光竟如此仗义疏财、豁达大度,谭纶发自内心钦敬。他说,如是这样,这块田黄石印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戚继光已猜到谭纶想什么。它可与平倭相关联?

是呀,假如,保存此印的老太婆就是倭寇的亲人,那也一定是个大头目,胡公一直热衷于招抚、瓦解倭寇,这岂不是最好的敲门砖?

戚继光慨然允诺,好吧,如能破敌,比放在我手上有用多了。

谭纶提议,马上去见胡公。戚继光也同意。

戚芳菲一进沈四维房间,就喊,姑姑,你找我干啥?

沈四维说要审问她。

这可怪了,戚芳菲说她又没犯过失,审我什么?

沈四维说她嘴不严,讲好了烂在肚子里,怎么还是“狗肚子装不下二两香油”,到底把咱们刺杀赵文华的机密告诉你干爹了?不是说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吗?

戚芳菲叫了起来,真是哪个庙上都有屈死鬼!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他呀?

沈四维不信,你不用嘴硬,除了你没别人。

戚芳菲急得起誓,说若告诉过他,出门就摔死!

看她急得赌咒发誓的样子,不像是她泄露的。沈四维很纳闷,可既然她真没说,这风声会是怎么走漏的呢?

戚芳菲回忆着,忽然想到了戚娴,除非是她……

沈四维问,怎么,你告诉过她?

戚芳菲说,也没有。不过她知道点影儿。

沈四维问,怎么回事?

戚芳菲就把那天她从沈四维这回去,换装带短剑、飞镖的过程说了一遍,因为进屋就锁房门,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趴门缝看见了,把戚芳菲骗到她房间,假装说给她缝了件胸衣,往她身上比量时,搜出了她身上藏的短剑。

沈四维问,你就全说了?

戚芳菲说,我才不傻呢,我只说你让我带剑过去,没告诉她干什么。她也没再说什么,就放我走了。

沈四维明白了,她一定暗中盯着咱们了。可我决定中止行刺,为保护你父亲的话,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戚芳菲分析,她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偷听了咱们谈话也是可能的呀!

也许是这样。好在戚娴没什么恶意,她又是好奇,也怕咱们出事,这事到此为止了,沈四维叫戚芳菲也不要再去问她了。

戚芳菲说:“我才不那么多事呢。哎,姑姑,还什么时候下手啊?下回我可以用弓箭射他,我快能开五百斤硬弓了。”

沈四维说:“好饭不怕晚,等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