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燕赵喋血记
尽管实际上已经单干了，但是更始皇帝的招牌还是要打的。
刘秀此刻要做的，一是解决河北境内的各路农民起义军，他们人数众多，威胁巨大；二是解决掉更始皇帝的制约，巩固并扩大自己的地盘。
要解决掉上百万人的各路农民起义军，没有足够的兵力是不行的。鉴于北部边郡的突骑十分精锐，华北剿匪总司令刘秀决定派人以萧王的名义持节到幽州十郡调取精兵。
派谁去呢？耿弇是刘秀非常信任的第一人选，他忠心耿耿并且熟悉北方的情况，又有上谷郡老爸的后台支持，自然非常合适。还没等刘秀召见耿弇，耿弇就主动来请缨了。当时刘秀正住在邯郸宫的温明殿睡午觉，耿弇求见，对刘秀慷慨陈词，精辟地分析了天下形势，最后说， “现在咱们的战士伤亡很大，我愿意回到北方招募精兵，多抓壮丁，为您组建一支铁军！ ”刘秀听了十分高兴，马上加封耿弇为大将军，面授机宜。
这时，邓禹又大力推荐了勇略非凡的吴汉。
吴汉这个人内向质朴，不会哗众取宠，甚至话也说不好，有时还词不达意，所以刘秀一开始并没有重视他。不过邓禹和诸将都推荐他，刘秀就多次召见吴汉，见他把全部时间都用于勤奋工作，再加上还是南阳老乡，所以渐渐有了好感。于是刘秀也拜吴汉为大将军，让他和耿弇各自出发，北上调兵。
此时，幽州牧已经换成了刘玄任命的苗曾。上谷郡、渔阳郡的太守也分别换成了韦顺、蔡充。
苗曾听说刘秀派人前来调兵，密令幽州十郡不得出兵。吴汉和耿弇接连吃了闭门羹！
吴汉当年作为马贩子跑遍了北方各地，就像宋江一样在黑社会里是响当当的人物。他这个人深沉、坚毅，不善言辞，敢下狠手，刘秀第一次重用他，他就显示出了不同凡响的霹雳手段。
吴汉只率领二十个精兵，前去幽州牧政府所在地蓟县拜访苗曾。苗曾一听大将军吴汉只带了不足一个警卫排的人，显然不是动武的，大概是来求情的，于是礼貌地到路上出迎。没想到吴汉二话不说，见了面就凶悍地砍下了苗曾的脑袋，并“夺其军” ，来了一个连锅端。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耿弇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渔阳和上谷杀掉了拒不调兵的韦顺、蔡充两位太守。如此干净利索地杀鸡儆猴，消息传来， “北州震骇，城邑莫不望风弥从” ，所有的郡县都纷纷发兵。幽州突骑大军在吴汉、耿弇的率领下快速南下，去增援“剿匪”的刘秀。
吴汉和耿弇的成功，不仅使刘秀军力大增，更解决了刘玄安插进来的北郡官员，彻底把幽州这个最重要的军事基地变成了自己的根据地，可喜可贺。但是杀官夺军这一公然违抗皇帝旨意的行径，无疑是不忠的表现。对这一点，近在咫尺的尚书令谢躬看得很清楚。
更始皇帝派谢躬带领数万人马深入河北，虽然真的在帮助刘秀攻打王郎，但同时也负有牵制刘秀的任务，一旦刘秀谋反，谢躬的军队可以就近征讨，所以谢躬就是刘秀的眼中钉。双方表面密切合作却貌合神离，因为他们都知道，双方早晚有一战。
干掉谢躬，刘秀不急，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公元24年的秋天，刘秀正式拉开了清剿各路农民起义军的战争大幕。
第一个要对付的，是铜马起义军。这支河北当地的农民起义军，是诸多起义军中实力最强的，也是最不好对付的。
刘秀派邓禹、铫期、盖延等人分别到清阳一带迎击铜马军。大将盖延率军先至，拉开了首次战斗的序幕。盖延身高体壮、彪悍勇猛、武艺过人，连他也因敌众我寡而吃了败仗。整个战场上躺满了汉军士兵的尸体，无数的铁槊、钩镶、大戟、长矛和破碎的战旗都被丢弃在血淋淋的战场上。盖延不得不撤退跑进了清阳城，铜马军乘胜追击，将清阳团团包围。不久，邓禹带领大军赶到，双方里应外合把敌人杀得大败，活捉了敌军首领，这才解了围。
猛将铫期在和敌人的战斗中也遇到了麻烦。一次，密密麻麻的敌人把铫期的部队逼在了河边，铫期率部背水而战，不顾生死与敌肉搏，闪着寒光的长矛饱饮鲜血，贯穿了无数个血肉之躯，依然有大量敌兵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就在这危急关头，刘秀率领主力大军赶到了，一阵反冲锋夺回了阵地，铫期这才转败为胜。
刘秀一开始和铜马军的较量居然连连失利，可想敌人是何等顽固。幸亏不久吴汉、耿弇率领的幽州骑兵军团及时赶到，犹如雪中送炭。
刘秀的军队此时已经完善和确立了一套崭新的治军方略。原来军队兵少，各位将领都合兵一处，遇到敌人就上去群殴，诸将同营是形势所迫。如今发展壮大了，就必须改革。怎么改呢？大锅饭改成承包制，原则就是划分“军师旅团营，各领各的兵” 。每个领导都有着自己的一套人马，机动灵活，责任明确。
怎么分兵呢？刘秀采取了自愿原则，结果“军士皆言愿属大树将军。 ”谁是大树将军？偏将军冯异是也。
冯异为人谦虚谨慎，每当和同事们狭路相逢的时候，他的部队总是把车停在路边，让人家先过去。冯异还非常注重品牌建设，他的部队总是旗帜鲜明，出入都有明显的标志，是刘秀手下最整齐的一支军队。
每逢战斗结束之后，诸位将领经常聚在一起自我夸耀、互相争功。每到这个时候，冯异总是默默地离开，一个人在外面的大树之下静坐，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这种优秀的品格，在任何年代都会脱颖而出，冯异因此被战士们称赞为“大树将军” 。
当吴汉、耿弇率领着突骑军团回来的时候，各营的改编已经完成了。看着这兵强马壮、威武强悍的突骑战士，各位将领都十分眼馋，心想“吴汉和耿弇肯定不会把如此精兵交出来分给我们吧？ ”真没想到，人家吴汉、耿弇大大方方把全部骑兵的名单都交了出来。这可把诸将乐坏了，纷纷向刘秀请求多分给自己一些骑兵。这让刘秀十分好笑，不由得揶揄了几句。
突骑大军投入战场之后，刘秀兵团金戈纵横、铁马冲撞，气吞万里如虎，以前的颓势大大扭转！
刘秀总结经验，制定了以逸待劳的策略。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汉军不和敌人主力正面冲突，对小股敌人却毫不客气，有效地消灭了敌人的有生力量，同时还釜底抽薪，派出军队断绝敌人的粮道。这一招果然见效，吃不上饭的铜马军一个月后就坚持不住了，饿着肚子趁夜逃跑了。
可是你不管怎么跑，刘秀的军队总是在你屁股后头跟着，逮着机会就揍你一顿，因为人家不但有着天下无敌的骑兵，还有很多盟友。例如当刘秀追到冀州的时候，姐夫邓晨从常山郡派了一千多人的弓箭部队前来增援，大量的粮草等军用物资也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有力地支持了小舅子的事业。
总之，跑了几百公里，跑了好几个月，最终铜马军走投无路，绝大部分都被迫选择了举手投降。
某月某日，在河北省保定市顺平县，铜马军十几万人集体缴械。
在受降仪式上，刘秀对这些降将们进行了相当有水平的安抚工作，表示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大家从此之后都是好朋友，说了不少美丽的言辞。他把所有投降的铜马军领导人都封为列侯，授予光荣称号，为了表示信任，让他们各自回营，还是继续领导各自的军队。
这些人虽然感受到了刘秀热情的态度和不俗的风范，但是依然有很大的不安。毕竟昨天还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啊，也许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呢。
历史上杀降的事情屡见不鲜。公元前262年长平之战，赵国的四十多万将士集体投降，没想到秦国的统帅白起居然残忍地下令把这四十万人全都杀害了！杀人总数超过百万的刽子手白起，从那天起就下了地狱，大概至今还在那里定居。
公元前207年，项羽害怕已经投降的二十万秦军谋反，在新安把这二十万降卒全部坑杀！
公元200年，官渡之战后曹操把袁绍的降军八万人处死……搜寻中国的历史，一次次杀降数以万计的记载真是让人胆战心惊，不忍罗列。
在那个粮食极端匮乏的西汉末年，命运之神为这十几万降军安排了怎样的结果呢？
刘秀没打算杀降。他知道这些新投降的人心里怕什么，所以他要告诉这些人： “你们很安全，我信任你们，因为你们不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战友。 ”
怎么样才能迅速获得这些人的信任和拥护呢？刘秀这个极富创意的冒险家，做出了不同寻常的举动。他“自乘轻骑按行部陈” ，估计只带了一两个警卫员吧，就自己骑着马深入到刚投降的各营之中巡视慰问、嘘寒问暖。
人和人之间什么最宝贵？信任！我之所以赤手空拳毫无防备到你这里来，敢于以性命相托，就是把你当做可以绝对信任的朋友。这份被信任的感动使每一个新投降的战士们都差点热泪盈眶，再加上刘秀诚恳的态度、领袖的气质以及天才社交家的口才，铜马诸将无不心服口服，相互说道： “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 ” “推心置腹”一词即由此而来。
既然人心归附，那么刘秀对铜马军的改编也就没有障碍了。他把铜马军的建制打乱，把投诚的部队一一分配到自己亲信大将的各个军营。各营兵力大增，营长当团长，团长当师长，皆大欢喜。
铜马军的加入使刘秀军队总数达到了几十万之众，真正建立了一支兵力强大、指挥有效的中央军，就此奠定了帝业的基础，因此历史上也把刘秀称为“铜马帝” 。
短暂的休整之后，刘秀挥军南下，前往河内郡。郡中青犊、上江、大彤、铁胫、五幡等几支流民军都联合集结在射犬（今河南省沁阳市） ，人数有二三十万之多，也是必须消灭的劲敌。
刘秀大军由耿纯担任先锋官。当耿纯军队接近射犬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战士们并不知道，黑暗之中有无数只眼睛像饿狼一样紧紧盯着他们。
突然之间，箭像雨一样从空中射落，敌人来了一个突然袭击！由于猝不及防，战士们伤亡很严重。
耿纯不愧是大将之才，他迅速作出反应，命令正面军队沉着应战，坚固的盾牌整齐地排列在阵前，同时派出了两千人的敢死队，拿着当时最先进的远距离攻击武器——强弩，绕到敌人的后面，给他们来了个前后夹击。敢死队“齐声呼噪，强弩并发” ，终于把敌人打跑了。
除了耿纯部队之外，铫期也遭遇到了袭击，他的粮草辎重部队成为敌人的攻击目标。铫期这只老虎发了怒，他奋力还击，以他一流的武术功底、丰富的战场经验和勇猛绝伦的冲锋气势，在最前线大发虎威，挥舞战戟亲手杀伤好几十个人，自己身体三处负伤，鲜血染红了战袍，还是神威凛凛，拼力死战。铫期，不愧是汉军的战斗英雄！在他的全力冲杀之下，敌人被迫撤退了。
几次短兵相接之后，大决战开始了！
双方主力部队来了一个硬碰硬，酣战一直到了上午，太阳已经到了东南方，是该吃第一顿饭的时候了。汉朝老百姓基本是一日两餐制。第一顿饭叫“朝食” ，在上午9点至11点的巳时就餐；第二顿饭叫“哺食” ，在下午3点到5点的申时就餐。刘秀看到了“朝食”的时间，大家早就饿了，于是就招呼都护将军贾复传令收兵，吃饭之后再战。没想到贾复大吼一声： “先破之，然后食尔！ ”这位传说中的“万马营中第一人”挺身而出高举军旗，在漫天飞箭中奋勇向前，势如猛虎，矫若惊龙，所向披靡。将士们见到贾复这样勇猛，无不精神抖擞、士气大振，全军嗷嗷大喊，如狼似虎一般来了个集体大冲锋，一鼓作气，拿下敌阵！
经此一战，贾复成为公认的猛将， “诸将皆服其勇” 。
射犬之战，河内郡范围内的流民军基本解决了。值得一提的是，刘秀还顺手干掉了眼中钉谢躬。
刘秀预测，射犬之战必胜，附近的尤来农民军害怕汉军虎威，战后一定会向北逃窜。他就和谢躬说： “谢尚书，如果您在尤来军逃窜的路上埋伏好了，趁机截杀，凭您的盖世才华，歼灭这些游击队真是小菜一碟！ ”
谢躬笑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要命的陷阱，所以连连点头说： “善！ ”
谢躬驻守在邺城，不论派兵、遣将、抢东西都不和刘秀打招呼，刘秀早就想干掉他，但是一直没有得逞。
谢躬并非平庸之辈，他是一个十分敬业的模范干部，每到一个地方都积极处理各种司法案件，对老百姓的疑难问题及时解决，可以说是忠于职守，兢兢业业。刘秀就此对他进行了真诚的赞扬，说： “谢尚书，真吏也！ ”由于刘秀的夸赞正是谢躬引以为豪的地方，所以他颇有得遇知己之感，甚至把刘秀当成了好朋友。
谢躬的老婆是个很有见识的女人，她一针见血地指出： “如果你听信了刘秀的假话，你早晚会上当的！ ”可惜，这救命的劝告让谢躬当成了耳旁风。他觉得刘秀不会杀他。刘秀呢，以前是不会，因为他还没有做好策反工作。
谢躬不是一个人来河北的，他还带着六个将军，其中振威将军马武是个关键人物。马武是个直率豪爽的江湖豪客，早年曾到处躲避仇家的追杀，后来参加了绿林军。当年刘演、刘秀兄弟起兵之初就是和马武所在的绿林军联合，马武还和刘秀一起参加过昆阳大战，彼此早就认识。
有一次刘秀宴请谢躬和马武等人，据说是一场鸿门宴。有人推测说勇冠三军的马武好像神威凛凛的关云长一样，手握令人畏惧的杀伤性武器，导致刘秀没敢下手。这话真假不得而知。不过事后刘秀特意拉拢了马武。刘秀单独和马武登上了高台，貌似诚恳地对马武说： “我现在得到了渔阳、上谷两郡的精锐突骑，想让你来领导他们，怎么样？ ”
马武说： “我不行。 ”
刘秀说： “你不行谁行啊？你有丰富的革命经验，还熟知兵法、勇猛绝伦，比我那些文官小吏出身的将领们强多了！ ”
刘秀忽悠人的本领是超一流的，他向头脑简单的马武描绘了受重用后的美好前景，并给出了一个令人兴奋的理由。从此，马武人还在谢躬的营中，心已经跟着刘秀走了。
谢躬被麻痹了好久，他的墙脚也被刘秀挖了多时。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刘秀在射犬取得了胜利，打草惊蛇的震慑之下，盘踞山阳的尤来军果然从北部的隆虑山逃窜而来。谢躬听到消息，不由得佩服刘秀料事如神，急忙派大将军刘庆和魏郡太守陈康留守邺城，自己亲率兵马去隆虑山阻击尤来军。谢躬本想捡个便宜，没想到尤来军狗急跳墙格外疯狂，战斗力出奇地强悍，反而把他打得大败，谢躬的军队丢盔弃甲不说还死了好几千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尤来军成功突围而去。
当谢躬怀着沮丧的心情退回邺城老巢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刘秀已经对他下手了！
早在谢躬率兵离开邺城的时候，刘秀就秘密派遣吴汉率领大军来问候他全家了。
在那个天下无主、军阀混战的年代，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所以大家往往都是根据眼前利益来做事。说客，往往是战争的第一轮进攻者。一旦成功，兵不血刃，成本最低而利润最大。
吴汉派出了一个靠嘴皮子立功的说客，进了邺城去会见魏郡太守陈康，对他晓以利害，展开了一场攻心战。陈康审时度势决定投降。为了表示诚意，陈康实行了全城戒严，派部队逮捕了谢躬留下的大将军刘庆，还把谢躬那个非常有见识的老婆抓进了监狱，打开城门迎接大将军吴汉进城。
当谢躬带领残兵败将回到邺城时，他做梦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老窝已经被人占领了，所以毫无防备的谢躬只带了几百个随从就大摇大摆地进城了。
里面吴汉早就埋伏好了，一声令下，伏兵四出，把猝不及防的谢躬生擒活捉！
吴汉抡起宝剑，亲手砍下了谢躬的脑袋！一颗硕大的头颅在空中缓缓地转了一个圈，重重地落在了尘埃中，血滴四溅……
在吴汉阴冷目光的注视下，谢躬的所有人马全部投降。
马武也在降者之列。他申请去拜见刘秀，获得了同意。刘秀非常高兴，就把马武介绍给大家认识。马武是中国历史上数得着的一员猛将，在今天的民间评书和戏曲中他乃是著名的蓝脸大汉： “惯蹿山，能跳涧，日行千里还嫌慢。掌中刀，似门扇，一百七十二斤半。看脸面，似蓝靛。朱砂眉，像宝剑。大环眼，光华现。红胡须，一大片。勇冠三军无敌将，能把敌人魂吓断！ ”演绎得虽然传奇，但未必真实。
真实的马武性格率直，不善花言巧语，他溜须拍马的方式很简单，每次在宴会上，马武总是抢着为刘秀殷勤地斟酒，这让刘秀非常满意。刘秀说：“要不派你回去驻守邺城吧” 。马武跪下叩头，表示自己只愿意跟随刘秀主动进攻，不愿到后方防守。这样的干部难得呀，刘秀更加高兴，从此马武走上了屡立战功的阳光大道，最终名列云台二十八将之一。
收拾了谢躬，刘秀的吸星大法又一次把敌人的内力转化成了自己的武功。他的军事实力进一步增强。
射犬战役胜利后，刘秀大军兵锋直逼河内郡首府。河内郡太守是刘玄任命的韩歆，他积极拥护更始政权，准备对反贼刘秀迎头痛击。这时候，一位客人劝韩歆千万不要这么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位客人就是岑彭。
岑彭自从宛城城破之后就投降了刘演，刘演被杀之后他被划归到大司马朱鲔手下，这块闪闪发光的金子才华没有被埋没，他屡立战功，先后被提拔为校尉、淮阳都尉、颍川太守。
正当他带着太守的官印要去颍川赴任的时候，没想到一个叫刘茂的人起兵造反攻占了颍川。地盘没了，这个官儿也就无法当了，岑彭只好带领几百个随从到河内郡太守韩歆这里暂住，成了韩歆的客人。
岑彭劝韩歆不要抵抗，但是韩歆不听，坚持要打，充分做好了应战的准备。等到刘秀大军兵临城下，韩歆看到刘秀军队如此大的声威，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的抵抗完全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只能开门投降。
当刘秀听自己的间谍汇报说，韩歆投降前曾心怀不轨、谋划对抗后，刘秀十分生气，下令将韩歆推到外面，开刀问斩！
绑在柱子上的韩歆死到临头，后悔不听岑彭的好言相劝，事已至此，不由得仰天长叹： “可惜我韩歆死在这里！ ”看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这句宋江专用的神奇咒语，只要话一出口，立刻有人前来救命了。
果然，岑彭挺身而出。
岑彭是刘演的旧部，刘秀自然对其颇有亲近之感，岑彭的才能刘秀也有所了解，虽然二人并无深交，但是岑彭应答得体，才智毕现，刘秀很满意，马上把岑彭“拜为刺奸大将军，督察众营” 。岑彭趁机替韩歆说情，说此人一有钱，二有才，三是咱南阳老乡，杀了太可惜。刘秀也就顺水推舟卖个面子赦免了韩歆。
至此河内郡这个关键的战略要地落入囊中，又收了岑彭这员大将，刘秀欣慰地笑了。
从公元23年10月刘秀“单车临河北” ，到现在正好一年。从一无所有到雄踞燕赵，刘秀的发展速度可谓惊人。为什么他能这么快就建立了实力全国第一的军事集团呢？
第一，刘秀个人的魅力。非凡领袖人物的修养、气度、胸襟、智慧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这种鹤立鸡群的个人品牌迅速传播之后，对人心向背有着明显的作用。以至于吴汉、寇恂等人在根本不认识刘秀的情况下仅凭他的口碑就做出了坚定的选择。
第二，巨大的人才资源。在刘秀独立创业仅一年的时间里，奠定东汉两百多年江山的云台二十八将已经基本到齐了。这些天下最精英的人才汇聚在刘秀身边，源源不断地形成摧枯拉朽的合力，这就注定了刘秀的未来将天下无敌。
第三，更始旗帜的光环优势。更始政权是当时第一个明确提出政治主张并拥立皇帝的农民军政权，在昆阳大战中摧毁了王莽主力，进而攻取洛阳，占领长安，是市场占有率第一的超级大品牌。刘秀打着更始的旗号，狐假虎威，充分把大品牌的光环优势为己所用。
在以上要素的基础上，刘秀的成功具体得益于四个方面：一是河北地方豪强势力的支持，比如刘秀舅丈人真定王刘扬的政治联姻；二是河北官僚集团的支持，比如任光、邳彤、耿况、彭宠等地方大员的倾心投靠；三是北州突骑的军事支持，这些当时最强悍的骑兵军团不仅有着巨大的杀伤力，也有着巨大的震慑力；第四，人数众多的铜马军奠定并充实了刘秀中央军的班底。可以说，刘秀的成功得益于多方优势汇集的综合作用。
总之，公元24年10月，在河北的大部分地盘上，呈现出久违的一派和平景象。
迎着一轮冉冉升起的旭日，刘秀纵马登高远望，惊喜地发现： “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燕赵大地，遍插红旗；问鼎中原，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