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爱与诗歌创作

迪金森虽然拒绝走入婚姻的殿堂，却清楚地知道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也是作家创作的源泉，并且有时候在她看来，爱并不仅仅局限于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个体的特殊的情感，而是包含更广阔的含义。爱是一种生活方式，它能够让诗人得以窥见人类存在的神秘维度。爱可以让诗人的想象力驰骋，让她的洞察力深刻，让她的语言魅力无穷。就像诗歌一样，爱的意义有时并不明确，因此无所谓结局和终点。爱是人类永远追寻的真理，它带给人的那种关于爱情的神圣的感觉和认识是爱的本质。迪金森关于爱情的诗歌也是她诗歌创作美学的反映。爱情是人类存在的一个方式，诗歌创作也是诗人存在的一个方式，迪金森在诗歌中反映两者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在迪金森诸多关于爱情的诗歌中，下面这首被认为充满了情欲的想象：

暴风雨夜——狂野的夜！

若我可以和你相依

这暴风雨夜将成

我们的奢侈！

狂风撼不动——

停泊在港湾的灵魂——

不需要指南针——

也不需要航海图！

如同在伊甸园中荡舟——

啊，还有大海！

只要我可以停泊——今晚——

在你处！（P，249）

在学者印德·科尔看来，这首诗歌里的“狂野的夜晚”与“我们的奢侈”不仅仅表达一个情欲的冲动。因为在象征学中，“夜晚代表了女性原则和创作源泉。夜晚还代表着光明来临之前的黑暗；它是生产的温床。在这个象征意义上，‘我’与‘你’的相遇意味着一种创造的仪式”^[4]。对于迪金森来说，相互的爱情可以让她在暴风雨夜晚拥有宁静的心，让她在纷纷扰扰的尘世中保有一份创作的情怀，使她得以在诗的国度里漫游而不需要指南针和航海图的帮助，这是迪金森对爱情的定义。

对于迪金森来说，爱是不朽的事物之一，而诗歌也是让一个人思想不朽的媒介，她于是在诗歌中表达不朽的爱情：

看见你如同

看到蓝天

参与你如同

获得不朽（P，1643）

若可以看到你，就像看到蓝天一样的感觉；若可以参与你的生活，那会是一种不朽的感受。爱还是永恒的：

爱——你戴着面纱——

少数的人——看见你——

微笑——变老——相伴——死去——

没有你——幸福——让人奇怪

上帝给你的别名是——

永恒——（P，453）

真正可以称得上永恒的爱，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经历。这种永恒的爱是迪金森梦想拥有的，或许她拒绝走入婚姻的殿堂就是她让爱永恒的方式。经历过永恒之爱的人不会死去：

被爱的人不会死去

因为爱可以不朽，

不，爱具有神力——

爱过的人也不会死——

因为爱让生命

具有神性。（P，809）

她还说：

爱——在生命诞生之前——

也在生命逝去之后——

是一切创造的原初，也是

地球的拥护者——（P，917）

这也是迪金森认为爱是永恒的原因所在。有爱才有生命，有爱才有延续，有爱才有创造。正因为有爱，我们这个星球才得以繁衍生息，不断发展。

最重要的是，爱让人懂得自由的意义，爱让人在爱的自由中穿越藩篱：

你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开司米或骷髅的——

荣耀——或耻辱都一样——

地名对我也不重要

总之我会来——

无论你做什么——都让我快乐——

束缚——也如游戏甜美——

囚禁——也让我满足——

判刑——也是神圣——

只要你我在一起——（P，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