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礼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婚嫁,自古以来都被视为终身大事,它在人生礼仪中是极为重要的一章。伴随着这一重大的人生礼仪,千百年来已形成一种独特的婚俗文化。
传统婚礼
拿八字。旧时,“拿八字”即是将待嫁女的出生年月和出生时辰,写在一张三十二开大小的红纸上,由媒人送往男方。因此时婚姻关系尚未确定,因而送八字的媒人不可进男方家门。当媒人怀揣八字来到男方家门口时,只能站立在家门口的道地上干咳三声,示意男方父母出来拿八字。家雇长工、相帮的大户人家,拿八字这一天早上,则会吩咐长工或相帮在墙门外守候,媒人一到,便立马进门通知男方的父母出来接八字。
旧时崇贤,男方拿到女方的八字之后,便推算双方的八字是否相合。崇贤民间推算八字是否相合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男方父母拿上女方的八字,报上准婚儿子的八字,请算命先生推算,算命先生说合就合,算命先生说不合就不合。另一种是男方拿到女方的八字之后,便将它压在灶神前的香炉下,然后点上三支燃香,请灶神裁决。若三支燃香同时燃尽,燃香时段家中没有出现破碗碎盘之类的不祥之兆,说明姻缘相投、八字相合;若三支燃香燃时出现各有长短,或家中出现破碗碎盘之类的不祥之兆,说明姻缘不投、八字不合。
八字推算过后,相合的,男方父母便将女方的八字压在箱子底下,以做婚证;不合的,则将八字默默送交媒人退还女方,万不可声张,以保护女方的声誉。
有些大户人家的儿子,会在同一个月里,接到若干个八字,于是就有了选八字这一环节。选八字的方法也有两种。一种是请算命先生排八字,算命先生排出来说哪个合就定哪一个。另一种是用筛子扳八字,方法是,把所有的八字放在一个筛子里,用双手不断地扳筛子,直到筛子里剩下一个八字为止。剩下的这个八字,就是谈婚论嫁的对象。无论采用哪一种方法,八字成与否,男方需在接到八字起一个月内给予女方明确的回复。若男方看中了女方,男方就委托媒人到女方去拿八字。用这种方式拿的八字,民间称“讨八字”。旧时男女双方出八字、拿八字的,年龄小的仅八九岁,大的十六七岁。八九岁出了八字后就过门、不举行结婚仪式的,称童养媳。现时崇贤民间仍有拿八字的,但年龄均在二十岁以上。
缠红。八字认定后,男方就选吉日,请媒人上女家“报吉”,并双方确定“缠红”的日子。
“缠红”这一日,男方需请娘舅、姑父、氏族门宗人,摆“缠红酒”若干桌。午宴后,男方将准备好的礼品——煮熟染色的红绿鸡蛋各十六至三十六只不等,一头染红、一头染绿的甘蔗各六至十二节不等,云片糕四尺至八尺不等,用红纸包着的“缠红”红包一个,分别装在四个红盘内,选一族中堂兄或堂弟,挑着礼品,陪伴媒人送到女方家。女方只收“缠红”红包一个,其余礼品将加数倍后奉还。男方将加倍奉还的礼品,分成每份蛋两只,甘蔗两节,云片糕两寸,分发给前来吃“缠红酒”的亲朋好友,如有多余的,“缠红”的第二天再分送给远亲和远邻,意在报喜。
一旦办过“缠红”这礼仪,男方亲邻吃到了女方送还的礼品,双方婚姻就算敲定,日后双方都不得悔婚。
旧时“缠红”之后,男女双方都不相互走动。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缠红”之后,每逢中秋和春节,男方都得送礼去女方,礼品多为烟酒食品。
定亲。经“缠红”认定两家婚姻关系,又过若干年月后,男女双方均长大成人,双方父母便决定为儿女选一吉日,办成婚礼。在这一过程中,旧时因男女双方父母、双方男女都不相互走动,所有需双方统一的事宜,均靠媒人来来回回从中做工作。因而,崇贤民间有一说法,叫做“媒人可吃十八顿无名酒”。
定亲这一日,男方需置办定亲酒,规模一般要比“缠红酒”大一些,娘舅、舅妈,姑父、姑母大大小小的都得请到,有师傅的,也得请,氏族门宗扩大到近邻。午宴之后,东家将请娘舅、姑父、媒人、族长,议一议给女方多少彩礼。旧时的财礼多为金银饰品、绸缎衣料、银元或大米。新中国成立后,财礼多为金银饰品、毛线衣料、人民币;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多为缝纫机、手表、自行车、金银饰品、人民币;90年代多为电视机、摩托车、金银饰品、人民币;新千年后已简化为金银饰品、人民币。富户送女方的彩礼,有的已扩大到轿车。送女方的财礼议定后,男方推选出准新郎的两位堂兄或堂弟,或挑着担,或摇着船,或开着车,带着娘舅和姑父,陪伴媒人将财礼送到女方家里。
送给女方的彩礼,除退还少量礼金之外(表示客气,不收光),其余的都悉数收下,但到娶亲这一天,男家送给女家的财物,都得作为嫁妆还到男方。
定亲这一天,女方也有礼品还赠给男方,主要有大大小小的饭圆(包馅是糯米饭的团子),染成红绿两色的鸡蛋,一头染红、一头染绿的甘蔗。礼品数量的多少,根据媒人提供的男方亲戚邻居人数而定,因为女方还赠的礼品,是分给男方亲戚邻居的,有的朋友也分。男方将这些礼品分成三个规格:娘舅、姑父、氏族门宗、媒人可分到两个大饭圆;近邻、近亲可分到两个中饭圆;远邻、远亲、朋友可分到两个小饭圆。红绿鸡蛋和甘蔗都为两个和两节。分发到的各种礼品数量皆为二,体现成双成对。分定亲礼品,也旨在告知亲友婚礼即将举行。
通日。“通日”,即为男方选定娶亲之日后,请媒人告知女方娶亲的日子。崇贤民间称之为“通日”。旧时,有的地方男家会在“通日”置办酒席。媒人饭后,带上男方给女方的请帖和置办回门酒所需的钱,通知女方上门娶亲的吉日。女方如同意,就回帖,帖子上一般均写“祥年瑞月,吉日良时”等字样,民间称此帖为“大八字”。在旧时,若女方认为定亲财礼不足或摆回门酒的钱不够,必须在此时提出,娶亲之日不能借口财礼少或摆回门酒钱不足而不肯上轿。因而这一天,媒人往往会在男女双方之间来回跑,要把娶亲前后之事处理得十分妥当方可回家。
男方送给女方摆回门酒的钱,一般以四桌酒钱为限。若回门之日男家去女家的客人多于四桌,男方需在通日这一天告知女方,使女方有所准备;若男方去女方家的客人不足四桌的,则不必告知,因为已送去了四桌酒宴的钱。由此可见,男方送去的摆回门酒的钱,其实是摆给男方的客人吃的。至于女方的客人多少,与男方无关。
“通日”后,男女双方便开始忙于婚礼的各项准备工作。准新娘的至亲,将陆续邀请她去做客,名为吃“移家酒”。
娶亲。旧时,娶亲这一天,男方娘舅、姑父、族宗东户阿爹(即族宗最年长的长辈)、掌包先生陪伴媒人,再带上锣鼓敲手,用船载着花轿或抬着花轿去女家娶亲。有条件的人家,不用锣鼓敲手,特请小唱班的吹鼓手去娶亲。
娶亲时掌包先生要带三十六种红包,分别是:肚痛包、上轿包、陪亲包、厨师包、烧火包、司茶包、好看包、子孙包、抱舅包、开门包、整床包、见礼包、稳轿包、司仪包、谢媒包、出房包、压轴包、喜娘包、开脸包、裁缝包、抬轿包、留轿包、接亲包、托盘包、敲锣包、灯笼包、传袋包、运轿包、弹花包、翻被包、宰畜包、火神包、进门包、掌礼包、鼓手包、接水包。
娶亲时随带铜火缸一只,红服包一个,猪肉一腿,鸡、鸭、鹅各两只,鱼四条。娶亲队伍敲锣打鼓来到女方家的河埠头或阶沿头时,会见到许许多多的拎水桶,这时,掌包先生会将事先准备好的接水包,往每只水桶里丢一个。名为接水包,其实是女方家的邻居们在示意娶亲的人,你们今天需喝的水,是我们从河里拎上来的。娶亲人来到女方家门口,大门是半开的,掌包先生送上开门红包,大门才打开,娶亲队伍才能鱼贯而入。娶亲人在女方的大堂里坐定之后,女方家的邻居们,不会马上上茶,掌包先生一只司茶红包递过去,茶水才陆续提上来。男方送去的一只猪腿,须归还一只猪脚爪,掌包先生送上了厨师包,女方的厨师才动刀斩下那只猪脚爪。之后,女方的舅妈给新娘开脸,还要付开脸包,新娘从嫂嫂房中出嫁,要付出房包,娘舅抱新娘上轿,需付抱舅包,等等。数额最大的红包,是要如数交给新娘母亲的肚痛包。给新娘的上轿包(或叫捏手包)必须现场拆开,女方要按男方所包的钱一贴一。这些礼数完毕之后,若新娘还赖在房里,不肯上轿,吹鼓手们便吹吹打打催她快快上花轿。此时,前去娶亲的人,会趁机“偷”女家几只碗,暗示新娘子要扒家(顾家),在娘家帮娘家,在夫家帮夫家。
当女方东户阿爹确认礼数已全,良辰已到,便吩咐男方迎亲者可搬嫁妆。搬嫁妆时又有许多讲究,一人可搬走的嫁妆,需两人抬;两人可抬走的嫁妆,需四人抬。此俗意在“看重”女方的嫁妆。在众多的陪嫁妆中,还有两样不属嫁妆的陪嫁物,那就是桑苗和万年春。其意是生根生叶,生养顺利,香火万年。
旧时用船载着花轿或抬着花轿去娶亲,有的在路途中往往需花小半天直至大半天时间,尽管新娘在出嫁前一天就节食节水,但仍免不了途中需方便。这时,喜娘或陪娘会将带去的那只铜火缸,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花轿里,供新娘急用。新娘乘坐之船或轿,途中若遇同是迎亲船或轿,须互相抛掷糖果和燃放爆竹,以防喜气被冲。
花轿载至或抬至男方家河埠头或家门口后,在新娘的众多陪嫁妆中,须将子孙桶(马桶)先拎进夫家,此俗意在先生儿子。而此时的新娘绝不会离轿半步,需男方的大娘舅背着或抱着新娘进夫家,此俗意在日后若有口角相争,以防人家说新娘是走上门来的贱货。若大娘舅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背不动新娘,可由儿子代替父亲背新娘。新娘背至夫家堂前的椅子上坐定后,喜娘或伴娘会端来一碗做得很小、搓得很圆的糖圆子,先给新娘子吃一个,然后给公婆、姑嫂、叔伯及至亲们各吃一个,直至将一碗糖圆分吃完毕,意盼新娘子日后和大家很结缘,生活甜甜蜜蜜。然后,娘舅、姑父点燃花烛,从新房中接出新郎。新人在花烛前一拜天地,二拜爹娘,再夫妻对拜。此时,门外鞭炮齐鸣,热闹非凡。三拜完毕,娘舅、姑父各手持一支小花烛,引领新人入洞房。这时,新郎家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三只麻袋铺在地上,新人走过一只麻袋,便把这只麻袋放在另两只的关头(时候),让新郎新娘从麻袋上走入洞房,意为“传代”。
回门。举行婚礼的第二天,新郎新娘要去拜见岳父母,崇贤民间称“回门”,女方要置办回门酒。
这一天上午,女家的胞兄弟或摇船或步行或开车到男方家接新郎新娘们吃回门酒。也有上午在男方举行婚礼,下午还女家回门的,称“当日回门”。
回门前,新娘先把嫁妆箱的钥匙交给婆婆,任由夫家开箱查看嫁妆。
女方胞兄胞弟接新娘回门,要随带会摇船或会开车的堂兄弟一位,旧时称摇船大伯。在新娘新房里“窝床”的伴娘、新郎的伴郎若干和媒人一同前往。新郎进了新娘娘家的门,便由媒人引领给岳父母,新娘的娘舅姑父,女方的东户阿爹、东户阿太等长辈行见面礼。行过见面礼的长辈,都会给新郎一个见面红包。午宴后,新娘要在岳父母的房内睡一午觉,以示亲热。晚宴过后,新郎便邀请岳父母、哥嫂、弟妹、叔伯到他家做客。民间称之为亲家上门。若被邀的叔伯们接受邀请,答应去的,便视为把新娘子当女儿往来的,若不答应,便视为不愿意往来。新娘回门回夫家,在崇贤民间有个惯例,要等到天黑后才能回夫家。此俗是一说回夫家早了,以防人家会说,急着回去洞房了;二说是,回家不见脚,进门就大发。
亲家上门。岳父母等女方亲人第一次到出嫁的女儿家,称亲家上门。亲家上门,一般在回门的第二天,亲家若有特殊情况的,也可推迟上门的日期。
亲家上门,需摆丰盛的宴席,规格略高于婚宴,至少与婚宴持平。以防亲家以为看不起他们。
亲家上门,由男方的娘舅和舅妈、姑父和姑母、东户阿爹和东户阿太等作陪。
亲家客人晚宴后回家时,新娘子要回避,不能送客人出门,说是送了客会生丫头(女儿)。
讨六朝。婚后的第六天,新娘由新郎陪着作客娘家,崇贤民间称之为“讨六朝”。晚饭后新娘回夫家时,母亲要送一些半新旧衣服给女儿,示意女儿回到夫家后就要开始干活。
婚礼由此而结束。
水乡婚礼
崇贤地处江南水乡,农民大多沿河浜居住。老底子(旧时)陆路交通不便,出行以舟代步居多。所以在婚礼仪式上,也形成了以船为经、以夯为纬的水乡特有的习俗。
在娶亲的上一天,男方须请东户阿爹、娘舅、姑爷和氏族门宗两人,备就红包、拜帖以及分别装有鱼、肉、鸡、鹅(无鸡、鹅的可用钱折鸡代鹅)的四个拜盒,摇船去接请媒人来吃酒,称“启媒酒”。
娶亲这天一大早,要给迎亲船(即大航船)扎彩棚。茶厢布置成婚礼大堂,中堂置堂围,柱子上围绣花抱单,四把太师椅铺上绣花椅片朝南并排放于正桌前,地铺红毡,四张正桌前方围上绣花桌围,花轿停放于大堂中央。东户阿爹指定两名堂兄在堂前两边各挂上红灯笼。媒人择时向东户阿爹、娘舅、姑爷见礼。娘舅、姑爷各提堂前的灯笼一盏,邻居帮工挑上四个拜盒,司公带上接帖(亲翁贴、尊舅帖、陪亲帖、报门帖、谢帖)和一对报门烛,提一个拜盒(即两盒鹅蛋粉),银盆先生(掌包先生)带红包,与喜娘、小唱等一批人上迎亲船。花轿抬至船头,鸣铳两响,两名门宗堂兄摇着已扎彩棚的迎亲船启程到女方家娶亲。船至女方家河埠前,小唱等吹响两支唢呐,敲起两面大锣,众多女方家左邻右舍的小孩,提着水桶迎上前来,围住河埠讨接水包。掌包先生忙着在每只水桶内放一只红包,众小孩拿了红包高兴离去。掌包、司公、媒人上岸至女家门前,女家大门口放着一把椅子,大门稍开一缝,掌包将开门红包向门缝内塞,门即打开,女家东户阿爹向司公接来报门烛点燃供于堂上,花轿进门停于堂中,众迎亲人等落座,女家敬茶及糖果。喜娘递进凤冠及蟒袍。司公择时于堂前地上铺席,女方铺芦菲,再铺上红毡毯,放上一把椅子,椅边放一个扎红丝棉的水轴头。接着请新娘的父亲坐在椅子上。女方娘舅将已开过脸,穿戴好凤冠霞帔的新娘从嫂子房内抱出放于其父之膝上。新娘脚踏于水轴上,以示人虽出嫁,但父女情似水轴长流不断。此时喜娘给新娘喂饭,饭内放有长梗白菜和猪心。寓意新娘要有心牢记自己是父母用长梗菜饭抚育长大的。司公唱道:“吃得娘家三口饭,保佑娘家千年好,保佑夫家万年兴,娘家千年好,夫家万年兴,上轿已接福赐大吉,新娘上轿!”女家娘舅即抱新娘上轿。男家将嫁妆抬至送亲船上,司公送上拜帖(亲翁帖、边翁帖、尊舅帖、陪亲帖、谢帖)。小唱等即刻吹打,花轿抬至迎亲船上。新娘的小兄弟跳到船头上,用脚在船头重蹬几脚,谓之“煞浪”,意在保一路平安。鸣铳三响,迎亲船在前,送亲船在后,直向男方家摇去。若逢其他娶亲船,则鸣铳示敬,一路逢村、逢桥、遇船都要吹唢呐,敲大锣。迎亲船停于男方河埠,东户阿爹站于河埠相迎,男方娘舅、姑爷手提灯笼立于河埠两边,引迎花轿及送亲上岸,司公唱道:“一顶花轿到村上,两边青草绿茶茶(音)”。接着迎送亲,司公唱道:“认从恭敬,并肩相迎,礼当共进。”花轿、送亲到男方堂屋内,花轿抬至中央停下,送亲于一厢坐落,茶厢首敬糖汤,再敬茶果。东户阿爹点燃龙凤花烛于神桌上“子马”前,司公在花轿顶点上十对细双烛,然后与喜娘、轿夫围着花轿传递“银龙盘”(梳头盘)四圈。盘内盛有米若干,红鸡蛋两个,甘蔗两段,油灯一只。司公一边传递一边唱道:“一转银龙长命富贵,二转银龙万年蚕香,三转银龙千年和好,四转银龙金玉满堂。”转毕,司公唤喜娘添灯芯,共唱:“尖尖玉手添灯芯,添得千家万年好,保佑蚕花二十四分。”添毕,司公将“银龙盘”交由点龙凤烛之人交东家拿到新娘床顶摆落。喜娘即扶新娘出轿,新娘脚踏红毡于东首椅子坐落。此时的新娘身戴凤冠霞帔,是一生中身价最高之时。相传曾受南宋赵构皇帝册封,凡浙江新娘按娘娘礼对待,因此须坐在最大位置上。随后,娘舅、姑爷各持状元红烛一支进房接新郎,司公唱道:“有请新郎登堂。”新郎走到门口,司公又道:“二请新郎登堂。”三请新郎到堂之后,喜娘扶新娘起立,开始上香。司公唱:“冲天大门皇,月中喜月,日中喜日,选出黄道吉日,吉日黄道,今年子生年辰;新娘玉手不便,喜娘代上宝香;一上线香,二上门香,三上儿来宝香。”喜娘三上香毕,新郎新娘行礼。司公一边唱一边扶着新郎(新娘由喜娘扶着行礼):“独山顶上张老相公,王家庄水陆朝神,武林头铁锚太子,塘栖长桥水牢总管,丁山河洋水木娘娘……”新人随俗参拜各方神灵,为获取各方神灵的保佑。新娘新郎行结作礼(也称拜堂),不拜天地拜神灵,是水乡婚礼的一大特色。因而,旧时崇贤不称结婚仪式为“拜天地”,而称其为“拜菩萨”。参拜毕,给新娘坐茶敬茶。第一碗糖茶,第二碗红茶。司公唱:“扬子江中水,泰山顶上茶,手托真金碗,敬茶一礼,请候。”茶毕,东户阿爹喊:“堂上子马相送。”司公唱:“来似快马,去似祥云,去马奉送。”茶厢立即用长钳夹起神桌上供奉的“子马”,到户外烧毁,东户阿爹在燃烧的“子马”四周浇上神水。喜娘给新娘敬小汤圆,其他人都接着吃小汤圆。然后,由一堂兄拿一支小花烛在前引领,新郎手拉司公衣角,喜娘一手拉新郎衣角一手拉新娘手,后面跟着一堂兄拿小花烛。司公唱:“堂前撒把蒲蒲松(砻糠),传宗接代到房中。”一边唱一边撒蒲蒲松,进入洞房。花烛放于桌上,新人落座床沿。床上叠有多条棉被,撒有花生、红枣、糖果、橘子等物,以示早生贵子。喜娘为新娘洗面,饮同杯酒,司公唱道:“陶陶乐乐,夫妻和睦;乐乐陶陶,夫妻到老。”然后由司公用秤杆梢挑起新娘红盖头,暗示新娘今后不要在外随便露面,要稳重,后将秤杆挂于床头,随手摘走新郎腰间挂着的红丝棉包(内有甘蔗和红蛋),司公唱毕,喜娘领新人出房拜见父母及族长、东户等人,之后便开喜宴。
喜宴摆放有讲究,正堂前四桌为正桌,茶厢将绣花桌围挂上,正桌只坐六人,其他为七人一桌。桌上一般为“六菜”,讲究的为“八大菜”,通常摆有猪肉、羊肉、大肉圆、鸡、鱼、三鲜等。鸣铳三响开席,席间由东家逐一敬酒致礼。
地处江南水乡的崇贤,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水乡婚礼”这一习俗,自然也与时俱进。20世纪80年代,娶亲船大多由拖拉机替代,90年代后则由轿车替代,水乡婚嫁中的司公唱吭,业已失传,但水乡婚礼中的其他元素,都变化不大,有的一直沿袭至今。
寡妇再嫁
已婚女子的丈夫去世后再嫁一个丈夫的,称“寡妇再嫁”。
旧时寡妇再嫁,不仅无喜可言,而且情形还十分凄惨。有不少地方不允许寡妇再嫁,认为寡妇再嫁是一件伤风败俗的事。若寡妇上无公婆,下无子女,强要再嫁的,需族长出面会同族中人公议后认可了,方可再嫁。
旧时,寡妇再嫁时不能光明正大地进行,更不能穿红绿喜衣,须穿旧衣。民间认为,若穿红绿喜衣再嫁,会冲犯前夫的族中人。不能拿前夫家的东西,包括嫁妆,只允许随身带个小包袱,称“西瓜包”。族人、娘家人一概不送,须天黑之后独自一人偷偷出门。若男家摇船来接,接她的船不能停靠在河埠头,因为风俗认为,再嫁寡妇会踏坍河埠,因而只能将船停靠在村外的河滩旁让她下船,民间贬此为“爬泥滩”。再嫁寡妇到了男家,也不再举行婚礼,一个女人若拜两次堂,死后到了阴间两个男人会争夺,阎王爷只好把她锯成两半分给两个男人。
此习俗在新中国成立后渐渐淡出,寡妇再嫁不再这样没面子。但此俗的阴影尚未散尽,寡妇再嫁不能从娘家屋里嫁出去等习俗仍有人在沿用。
填房与入赘
旧时已婚男子丧妻后再娶,再娶的妻子民间称“填房”;若有女无儿的家庭要招上门女婿或已婚女子的丈夫英年早逝,需另找一个男人为夫的,称“入赘”。入赘从某种意义上讲,比寡妇再嫁还要难。
旧时,招他人入赘首先要长辈出面向族长提出请求,再经氏族门宗同意。而氏族门宗同意的前提往往是要将部分田产、房产划归他们所有。因为,旧时家中只有女儿、媳妇的,如果没有他人入赘,若干年后这户人家必将成为绝户。成了绝户后,他们所留下来的房田产,氏族门宗就可以分割了,民间称“得绝户家产”。有人入赘了,氏族门宗今后就得不到绝户家产了。因而,你要招他人入赘,现在就得先分给我们一些。若不同意此要求,招他人入赘的事就搁浅;若同意,就可操作他人入赘之事。
招他人入赘这天所办的酒席,不称办喜酒而称办“入邦酒”,氏族门宗不封贺礼。
入邦酒一般都办得很体面,因为酒后还有一个重要仪式——与入赘人签订契约。与入赘者签订契约,需氏族门宗签字画押,民间称“扎照”,也有的叫“认账”。契约的内容主要有入赘者需易名改姓,不再姓原来的姓,要改成女方家庭的姓,名字中的两个字,一个字要改成女方同辈名字中的一个。当然,改姓不改名的也有。其次是明确入赘者今后应有的权利与义务。
契约一般都请先生代笔,氏族门宗签字画押生效。
如已婚男子死了妻子,再娶填房的,婚礼可照常举行,不受任何人和习俗的干扰。
此习俗中的分割房田产、签订契约等,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