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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拾艺
1.5.2 农耕习俗

农耕习俗

素有“鱼米之乡、花果之地”之称的崇贤,蕴藏在民间的农耕民俗,分布到稻、蚕、林、果、渔等各个方面,并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这些林林总总、包罗万象的农耕民俗,使后人既可感受到农耕民俗的博大精深,又可感受到祖先们播种希望、寄托丰收的强烈愿望。

稻  俗

水稻是崇贤农业的支柱产业。

在崇贤,清末民初时期以栽种单季晚稻为主。单季晚稻立夏前后播种,芒种前后栽种,霜降前后收割。20世纪30年代起,开始栽种早稻。早稻清明前后播种,立夏前后栽种,大暑前后收割。早稻从播种到收割,只需一百天,故俗称“百日黄”。20世纪60年代起,开始栽种连作晚稻,所谓连作晚稻,就是早稻收割后再种一次晚稻。连作晚稻,需在夏至前播种,大暑期间插种(插种不得过立秋关),霜降后收割。

水稻生产过程的民俗、谚语主要有:

正月十五烧田角。正月十五吃过夜饭,掌上元宵灯后,种田农家从稻草堆里搬出稻草两三捆,选一块今年准备种水稻的田块,在东南角里顺风把稻草烧了,称之为烧田角。其意是用烟火驱赶稻瘟病。烧前在田角点上蜡烛,插上燃香,供上鱼肉蔬菜等祭拜土地菩萨保佑,今年种稻不惹稻瘟病。

太阳菩萨晒稻种。稻种催芽前一周,抓住晴好的太阳天,将装在甏里或袋里的稻种,倒在大扁里或门板上晒一天太阳,称之为太阳菩萨晒稻种。经过太阳菩萨晒过的稻种,发芽率高;成秧后,有太阳菩萨保佑,病虫害少,产量高。

吃饱饭下谷种。稻农下谷种(播种)一般都放在下半天进行。说是上半天下谷种会浮起来,秧苗容易出毛病。下半天下谷种,必须先饱饱地吃上一顿白米饭,乡俗认为,“只有肚皮吃得饱,才能谷种下得匀”。

稻种落田祭田公。水稻播种这一天,有的还在田塍上或地埂上点燃三支香,烧一帖黄烧纸或元宝纸,祈求田公保佑秧苗生长好。小孩不能在田头讲“鸟要吃种谷”之类不吉的话。然后再做几个稻草人,插在秧田四角和中间,恐吓鸟雀不敢啄食稻种。

开秧门。第一天拔秧插秧,称之为“开秧门”。早稻“开秧门”,一般都定在立夏节这一天。

关秧门。插秧插到最后一天,称之为关秧门。关秧门这一天一早,大长工(长工的头儿)需查看一次秧田和未插种的大田,估算一下秧苗的缺余。如秧苗较为紧张,就插得单一点,插得单也不够的,就得去买秧苗或讨秧苗。关秧门这天的晚饭,要请种田人(长工、短工、帮工、伴工和家里人)吃一桌有酒有肉有鱼的饭,称关秧门酒,以表谢意。

种浑水田。插秧之前需把田块平整好,民间称之为“落田”。田落平之后当日就插秧,称之为“种浑水田”。如田落平之后,当日已没有时间插秧了,就有意留下只田角不落平,等插秧这一天再落平那只田角,也算是种浑水田了。

种浑水田的习俗,包含着一定的科学原理:浑水中沉淀下去的泥浆护住了秧苗,有助秧苗发根、返青和生长。

肥担到稻田扁担直笃。俗话说,生嘴要吃,生根要肥。肥料是农家宝,自然也是水稻的滋补品。旧时农民挑着肥担到稻田去施肥,当第一担肥料挑到目的地歇下来的时候要高喊一声“吭唷”,并将挑肥的扁担用力直笃在稻田里。这一习俗,有两种说法,一说,“吭唷”喊一声,是告知田公田母,田里要施肥了,脏物要泼过来了,请赶快避让。二说,扁担用力直笃在稻田里,才会肥尽其力,稻尽其谷。

稻桶田里过夜要折转。旧时收割水稻,主要工具是稻桶,稻农将水稻用镰刀或草刀割起后,手捏稻把站在稻桶的边沿上,用力举起稻把反复掼打,使之脱粒,因而,有的地方称收割为“掼稻”。掼稻脱粒不易,故农谚有“多掼掼,割稻饭”“多抖抖,掼稻酒”之说,收割讲究多掼多抖,从而颗粒归仓。有的稻农,稻田多,收割时间会持续一个来月,比较笨重的稻桶若需在田畈里过夜,收工后须将朝天的稻桶翻个身,使其不能掼稻。此俗说是为了防止夜里鬼掼稻,来年带来稻瘟疫。

吃新米饭。第一次吃今年收回来的新米,称为“吃新米饭”。吃新米饭事先应选好一个吉利的日子,通常为农历逢三、逢六、逢九的日子。选好的吉日如遇当家人因事离家,无法与家人一起吃新米饭,家人又不得不吃新米充饥时,家人就在新米中盛出每人一饭碗新米(如全家有五人,就盛出五碗),供置灶司菩萨面前,等当家人在家了再吃新米饭。这一天,家人只吃新米饭不举行仪式。

吃新米饭时,第一碗新米饭当供天菩萨。供天菩萨的仪式是:在家门口的道地上放一只小方凳,将新米饭放在小方凳上。然后在新米饭上插上三支燃香,在新米饭旁放上一双竹筷,口中默念“多蒙天菩萨保佑”“谢谢天菩萨照应”之类的谢词,朝天拜上三拜。

第二碗新米饭当放置灶神前供灶司菩萨。仪式与供天菩萨相同。

第三碗新米饭当捧给当家人吃,意为当家人辛苦,当先享用。

有的家庭吃新米饭,还邀请出嫁的女儿和女婿;有些墩狗儿人家(富裕户),新米饭与年夜饭合在一起吃。

稻俗中的“烧田角”“祭田公”已在新中国成立后绝迹。其余稻俗现仍有人沿用。

蚕  俗

崇贤素称“丝绸之府”,秦汉时期,就有种桑养蚕的记载。

不少流传至今的农谚也足以证实当年栽桑养蚕的盛况,如“蓬头赤脚一个月,舒舒服服吃一年”“种得一亩桑,可免一家荒”“家有百株桑,一年吃勿光”等。而散落在蚕乡的蚕俗,犹似颗颗明珠,时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扫蚕花地。大年初一,蚕花娘子(养蚕女子)要到蚕房扫地,叫“扫蚕花地”。“扫蚕花地”须从外往里扫,其意是把蚕花扫进来。年节里,蚕乡人见面互道“蚕花廿四分”,以祝愿蚕茧丰收。崇贤民间有年初一不扫地、不开窗、开半扇门之俗,称“关蚕花”。

请蚕猫。老鼠会吃蚕,蚕房忌鼠,蚕农家大多养猫,但有的还要请蚕猫。所谓蚕猫,就是用泥土烧制的泥猫。每年春天,就有苏北人摇了小船来挨家挨户兜售泥猫,但不叫“卖”叫“送”。蚕家也不叫“买”叫“请”。不付钱,而以米、麦、豆等食物交换,请来泥猫放在蚕房窗台上,吓唬老鼠。

请宝宝。蚕农称蚕为“宝宝”,以示爱如掌上明珠。清明前卖蚕种的到村里来,会送鹅毛一对、马面一张,称“送宝宝上门”。蚕农去买蚕子,不叫买,叫请宝宝。宝宝(蚕子)进门,蚕户用桃花纸糊窗,贴上用红纸剪成的蚕猫、聚宝盆、摇钱树等吉祥图案,门窗上插野桃树枝和桃树头,以示避邪。

讨蚕花。所谓讨蚕花,有两种讨法。一种是蚕子进门之后,到附近的寺庙去求签,问菩萨今年的蚕花有多少分;另一种讨法是蚕子进门后,大人有意问一问不大懂事的小伢儿,今年的蚕花有几分,小伢儿天真无邪,随口而答,被大人视为“金口”。

轧蚕花。“轧蚕花”又称“清明轧蚕花”,是蚕乡重要的养蚕习俗。每逢清明时节,蚕农都要赶庙会或到附近的大小庙宇烧香敬拜蚕花娘娘,目的就是祈求蚕运亨通。因为每逢赶庙会、祭蚕花娘娘,人山人海,轧来轧去,热闹异常,所以叫“轧蚕花”。又因为赶庙会的中心内容是祭祀蚕花娘娘,当地人又管它叫蚕花盛会。来“轧蚕花”的不光是那些虔诚的老蚕农,更多的还是年轻人。当地风俗认为,人越多,轧得越热闹,就预兆这一年的蚕花越兴旺。“轧蚕花”从正清明开始一直要闹到三清明,其中尤以正清明那天为盛。

去“轧蚕花”时,无论男女老幼,都在头上戴一朵用彩纸或绢制成的小花,名为“蚕花”。女的插在鬓角边或头髻上,男的则插在帽檐上。远远望去,只见成群结队的蚕农头上,一片五颜六色的蚕花,分外好看。

旧时蚕农“轧蚕花”,未婚的蚕农姑娘大都希望有一位相识或不相识的小伙子去摸摸她的乳房,因为旧时育蚕没有什么保温设备,蚕妇都将蚕子焐在胸口,借自己的体温来让蚕子早日孵化。于是,在“轧蚕花”时,男人会借摸蚕子之名去摸蚕妇、蚕姑的乳房,俗称“摸蚕花奶奶”,说是越摸越发,哪怕只是碰一碰,也都意味着她有资格当蚕娘,而且她家这一年的蚕花一定兴旺。民间还有种说法,摸一下只有一分蚕,想要蚕花廿四分,那得摸多次。而没有人来摸过的,则今年养蚕不会发。所以,蚕妇、蚕姑们为了家中养蚕能发,而对异性伸过来的手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红着脸做出点小小的“牺牲”了。发展到近代,“摸蚕花奶奶”的风俗渐渐被插花、偷花所替代。小伙子暗地里藏着纸做的花朵,一旦看准了某位姑娘,就会毫不含糊地趁乱把手中的花朵插到姑娘的辫子上。哪个姑娘辫子上的花多,就说明蚕花旺,今年蚕茧必定丰收。手中无花的小伙子,会到少妇或大嫂们的发髻上去取,然后插到姑娘的发辫上。若是哪个少妇头上的花不翼而飞了,这家就有望今年蚕运大发了。因此插花、偷花,小伙子们高兴,姑娘、大嫂们也乐意,知者当不知,见者当不见,这就是“轧蚕花”习俗的绝妙之处。

崇贤的蚕农,大多前往半山庙“轧蚕花”,置蚕具。

开蚕门。五月,蚕熟茧成后,蚕户开门接客。亲朋邻里相互慰问,赠送茶点,也有的赠鱼肉菜肴,以祝蚕茧丰收,家里办一桌酒,慰劳家人在蚕期的辛劳。清嘉庆《余杭县志》载:“至蚕熟茧成,始相问慰,点茶为乐。”

望蚕讯。新媳妇嫁到蚕乡,第一年养蚕,开蚕门时,娘家父母应备一些粽子、灰鸭蛋、秧凳、秧伞来看望女儿,和亲友共同庆贺蚕茧丰收,同时也为即将到来的种田插秧做准备,这叫望蚕讯。

谢蚕花。端午谢蚕花,吃蚕花酒,为蚕农庆贺一年蚕茧丰收的活动。这一天,取出“马鸣王菩萨”(蚕花娘娘)的神位,点起香烛,供上猪头、全鱼、全鸡等,拜谢蚕花娘娘的保佑,然后合家吃顿丰盛的酒席,谓之“蚕花酒”。水乡的蚕花姑娘们聚在一起到河埠头洗头戏耍,谓之“洗蚕花水”。有的蚕户请皮影戏班来家里唱戏,称为“蚕花戏”,当屏幕用的绵纸也因演过蚕花戏而成吉祥物。来年用这张纸垫蚕匾,还能多收几分蚕花。

蚕花娘娘生日。农历十二月十二,为蚕花娘娘生日。有关蚕花娘娘的传说有多种,有说娘娘原是远古时代临平山中一马姓村姑,梦见神仙指点桑树和天虫,抽丝织绸,制成衣衫,醒来后走遍天涯海角,寻找梦中的树和虫,终于找到了“桑”和“蚕”,并学会了采桑养蚕抽丝制衣,冬天,挑着树苗,带着蚕种,穿着绸衣回到家乡。从此,种桑养蚕流传开来,人们开始有衣蔽体。这日是十二月十二日,定为蚕花娘娘生日,或称“蚕桑节”。有说蚕花娘娘原是古代一女子,母早死,父远征不归,女思其父便对自家养的马说:“若能驮我找父亲,愿以身相许。”后马果驮女找到父亲,女欲践诺言,父不允,宰马剥其皮悬门,谁知马皮自堕,裹其女飞腾而去。不久,门口桑地上出现马头形的蚕吃叶吐丝作茧,为人们送来丝绸,人们尊称“蚕神”,又称“蚕花娘娘”“马头神”“马鸣王菩萨”。是日,蚕乡家家户户举行祭拜蚕花娘娘的仪式,上方摆纸做的神位(画着一个姑娘骑在马上),点起香烛,用猪头三牲、水果、糕点等供奉。一家之主,需洗浴剃头,里外换上干净衣裤,焚香朝拜,以祈求来年蚕花廿四分。

点蚕花灯。到了大年三十,吃过了年夜饭,养蚕人家的女主人须在家里的神龛中点上一盏油灯,有的人家则是点上一支红蜡烛。此俗称为“点蚕花火”。乡间认为,点上了“蚕花火”,家中养蚕就能红红火火。“点蚕花火”时,不管你是点灯也好,还是点蜡烛也好,这灯和蜡烛都不能马上熄灭,一直要从年三十夜里点到大年初一的早上为止,表示家中从去年一直红到今年,年年都红红火火。

林  俗

上山砍竹木祭山公山母。山民上山砍竹木,不仅山高路远,且大都是崎岖陡坡,险象环生。为此,山民上山干活,先要祭拜山公山母。旧时,大一点的山头上,都建有一座山神庙,山民上山时带上香烛、纸元宝等祭品,路过山神庙时进去点上香烛,烧掉纸元宝,拜求山神保平安。大户人家若雇上数十人一起上山砍竹木,在山神庙里祭拜后,有时还会在山神庙吃一餐饭。这餐饭称“顺福饭”;若到没有山神庙的山岙里去砍竹木,山民们就用三块石头搭起一个象征性的山神庙,把带去的香烛、纸元宝寄放在“庙”里。上山干活时不得高声说话,叫人吃饭以敲竹刀为号。吃饭时,要先拨几粒饭珠在地上,让山公山母先吃。在山上大小便,要大叫一声“哦西”,以驱妖魔鬼怪。

偷盗竹木罚戏文。旧时,山区山林大都是富人所有。那些山林面积多的大户人家,都雇有专业的看山员,几户人家和一个村坊合雇一个看山员的也有。都有较为严格的山林管理制度及乡规民约。看山员必须对山林负责,产笋期要吃住在山上的草棚里,日夜看守,如失职,轻者由族长出面训斥,扣其工钱,重者解雇。对偷盗竹木、毛笋和冬笋者,轻者又是初犯的,向户主当面讨饶、赔礼道歉;重者或重犯的,罚戏文一本。特别严重的,由族长出面打开祠堂门,当众处罚金或报官府请求拘留。

被山民认定为“树神”的古树、大树无论是有所有权的村民,还是没有所有权的村民,都一律不准动它。若有人动它,就开除其族籍,驱赶出村。

毛竹捏油做记号。毛竹上捏油做记号,一是为了表明毛竹出土的年份,便于砍伐;二是为了使自家的毛竹与别人家的毛竹有区别,一户一号,扎排时便于辨认。

毛竹上捏油一般在每年的农历八月下旬进行,不能捏得太早,因为笋在清明以后才上扬变竹,月份太少毛竹还嫩,油捏上去会对竹皮造成损害,不利于日后匾匠劈篾。捏油的原料是灶头烟囱里的乌煤研成粉状,用菜油调成厚糨糊,不能调得太干,也不能调得太稀,以手能捏得住为宜。捏油时把调好的原料装入用新的棉布做成的小袋子里,直径有三厘米,再用麻线扎紧袋口,以茄子型小袋子当笔用。

上山捏油要穿上山袜,拎一只篮或包,带上备用的小袋子。

其时,人站到需要捏油的新毛竹旁边,用小袋子的一只尖角在毛竹上写字,以举手够着为度,从上到下先写年份,次写自己的姓名,最后在姓名下面离地约一米的高度画一周圆圈。年份、姓名等均应捏在毛竹向路的一边,而且高度一致,人一到路上,便能醒目地看到印记。有的兄弟分家把毛竹山分开,如果父亲健在,捏油时不能直接写自己的姓名,仍旧先要写父亲的名字,然后在父亲名字的圆圈下面写上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以示区别。画圆圈的目的是做记号,可以画一圈也可以画两圈,有的还在背着姓名的一面圈下点上几点,这样,小偷也不敢乱砍伐别人家的毛竹了。

砍伐毛竹时,按照毛竹上捏油写的年份拣老的砍伐,这样既不影响出笋,又保证了毛竹的质量。

毛竹捏油不是人人会捏的,它要求捏得美观漂亮,有书法味。因而捏油不仅是林俗中的一门绝活,也是一种艺术。

果  俗

花果之地崇贤,盛产杨梅、梅子、桃子、枇杷和花红等水果。在果树栽培和生产过程中,自然也形成了一些独特的习俗。

栽果树戴草帽。民间有一说法,栽下去的果苗树干若长到栽树人的头一样大时,栽树的人就会死去。于是,民间就有了“少年不栽果,栽果必戴帽”的俗语。因此,果农栽种果苗时,无论是冬天还是春天,也不管是阴天还是晴天,都戴一顶草帽,使自己的头“变大”。栽种果苗时,还要注意不能让阳光将自己的身影照到挖好的树坑里去,否则,栽树人的灵魂会被埋在树坑里,不吉利。

果熟时节演瓜果戏。水果产区一到果子成熟期,栽果大户或族长往往会出面请戏班子来村里演一本戏,民间称“瓜果戏”。演瓜果戏的戏班子,仅两三个演员,以唱当地山歌、民歌为主。戏台是用稻桶和门板搭成的,有时要唱到半夜。演过瓜果戏后,乡间便严禁偷吃瓜果和毁坏果树,如有果农发现偷瓜果的贼,抓住后要罚他出钱请戏班子再来演一场瓜果戏,以严肃乡律。

果园一般都有人看管,若行人路过果园,果园主人会主动请其尝鲜,但任吃不准带,因为任吃有限,挟带无底。于是便有了“桃梅李果,人家走过,摘个吃吃,不过不过”的乡俗。

吃年糕排甘蔗。种甘蔗,种的是上一年收获的甘蔗,种前无需育苗,种时在地上开好三寸深浅沟,直接将种甘蔗横放在浅沟里,故当地农民不称种甘蔗而称“排甘蔗”。甘蔗排好后,在甘蔗上浇一层水河泥,使其保湿、生根、发芽。春天发出一个甘蔗芽,到秋天就长成一根甘蔗了。果农排甘蔗,无论是自己排还是请人排,这一天早饭,全家人都得吃年糕,据说吃了年糕排甘蔗,甘蔗会长得更高。

霜降无青稻,立冬甘蔗倒。立冬一过,果农便开始倒(收)甘蔗,倒起来的甘蔗一时卖不完,或希望留到明年春天卖好价钱的,果农们便在自家房前避风、有阳光的地方挖一个两米深的地窖(地窖大小由甘蔗多少而定),将十株一捆的甘蔗整齐地藏于地窖内,然后再在甘蔗上面盖上稻草和泥土,此俗称作“窖甘蔗”。窖甘蔗时,不许小孩走近甘蔗窖,以防小孩乱讲不吉利的话,导致甘蔗烂掉。

东南风搭果棚。果农须选择起东南风的日脚(日子),在田头搭建看守瓜果的果棚。起东南风的天气,一般都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日脚,这样的天气,气温、湿度适宜提高结果率。起西南风的天气,一般都是闷热干燥的日脚,这样的天气,容易落花汰果,因而,果农最怕开花坐果期起西南风了。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若果农搭果棚搭到一半,突然东南风变为西南风,这时,搭果棚的主人会故意问一声搭果棚的帮手或过路人:“今天起的是啥风呀?”被问的人明知起的是西南风,说的一定是“东南风”,以此来解果农心头之忧。此俗称“讨东风”,又叫“讨顺风”“讨出口”。

渔  俗

崇贤水资源丰富。特别是沿京杭运河地带,地少河多,池塘密布,渔业生产源远流长。

旧时崇贤民间,供鱼类繁殖、生存的水面,有“外塘”和“内塘”之分。河港漾浜等活水水面,称“外塘”;湖泊池塘等止水水面,称“内塘”。内塘大都以饲养白鲢、花鲢、草鱼、鲤鱼四大家鱼为主,且塘塘有主,禁止旁人捕捞;而外塘,虽不放养鱼苗,但自然生长的鱼类品种繁多,且水面无主,人人都可以捕捞。因而,崇贤民间除了养鱼为生的渔民外,还出现了一批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形成了诸多的渔俗。

捕鱼船大都在船尾上放只小盆,种些万年青或葱之类的盆景,象征兴旺昌盛,有的还在船尾挂只鸭笼,养一两只鸭,一根绳子一头系在鸭脚上,一头系在船艄上,让鸭在河中游。鸭养在船尾,象征渔民后代有“尾”,香火不断。

渔民吃饭时忌饭碗、汤匙翻扑,因为渔俗认为,翻扑意味着会翻船;筷子不能搁在碗口上,放筷子,筷子的头必须朝前,不能调头放,因为渔俗认为调头放预示着船会调头倒霉;渔民吃鱼时,先吃上半片,吃掉后把鱼骨头拿掉再吃下半片,不许把鱼翻过来吃,而且鱼头鱼尾留着不吃,说是象征年年有余。

渔船的船头是捕鱼的工作场地,船头处有一个特殊的鱼舱,外面活水与舱内相通,捕到的鱼养在舱中,捕鱼归来鱼舱不可随便给外人看,也不随便看别家船上的鱼舱。每年五月,鱼群产卵,渔民们都会自觉自愿地休渔,并利用这段时间修理渔船。渔民修补渔网一般都选在晚上孩子睡着后,不能让小孩子碰网,否则会抓不到鱼。女人不可以坐上船头和门槛,不可以跨过拴住船的缆绳,不能随便到前舱。渔民禁用铁链条系船,认为旧时差役拘捕人用的是铁链,所以他们不用。

渔民捕鱼很讲究占卜。若清早第一网捕到的是白鲦鱼,渔民会以为这一天运气不好;捕到鲤鱼,则认为这一天很“利市”,预兆最近几天会有好收获;捕到鱼尾巴上有斑点的,预兆捕鱼的收获在后头;捕到鱼身上有斑点的,预兆捕鱼生意旺在中间;如果正月里捕到鱼身上有斑点的,则认为六月里捕鱼会更多;如果早上开船时发现有条狗在水里游,则认为要交好运了。

农历十二月廿三,渔民也谢灶,渔船上一般都有一只缸缸灶,谢灶就面对缸缸灶举行。谢灶时在缸缸灶面前摆上供品,有鱼肉和豆制品等,但必备一条活的黑鱼。这条黑鱼供在缸缸灶前,供毕将黑鱼放入河中放生,放生时它游往哪个方向,说明明年哪个方向鱼多好捕。渔民过完新年第一天开船捕鱼,渔船就会朝黑鱼指引的方向开去。

墨鸭捕鱼四六分成。墨鸭,学名鸬鹚,又称鱼鹰,因为它全身墨黑,又与鸭相仿,故叫它“墨鸭”。墨鸭是鱼的天敌,捕鱼的本领极强。

墨鸭很难养,因而身价不凡。好的墨鸭,一只需二石米价,渔民大都买不起,因而又有了渔民租墨鸭捕鱼这一习俗。租墨鸭捕鱼的方法一般为捕起来的鱼鸭四船六分成。渔民租来墨鸭后,照例要请菩萨,祈求平安。

墨鸭捕鱼时,大都是五六条墨鸭船成群作业,一条墨鸭船少则三五只,多则十几只。捕鱼时墨鸭像打仗一样摆开阵形,渔船上的人“哇哇哇”“喔喔喔”(回来)、“阿吐海”(追赶)地叫喊着发指令,几十只墨鸭在河面上一起翻腾,场面颇为壮观。墨鸭颈下部被渔民用一根橡皮筋卡住,渔民只要在墨鸭的颈部一挤,鱼就从墨鸭嘴里出来了。这挤鱼的过程被称为“挤墨鸭”。墨鸭碰到大鱼时还会集体行动,两三只墨鸭一起合力将那大鱼捕上船来。墨鸭很聪明,它们决不会跳错船找错主人,就是相隔几条船,它也会从水中潜过去,正确找到自家主人的船。对于墨鸭,民间还有段歌谣:

乌里乌,乌里乌,

脚踏麻绳趟江湖;

人家说我吃饱饭,

我其实是饿着肚皮做生活。

这段歌谣真实叙述墨鸭的“苦难”。1956年之后,渔民相继走上合作化道路,再加之墨鸭捕鱼大小“统吃”,不利于保护水产资源,墨鸭捕鱼便渐渐消失。

内塘野鱼人人可抲。同为渔民,内塘养鱼的与外塘捕鱼的有质的区别。内塘养鱼重在“养”,平时不捕捞,两到三年干一次塘,抲一次鱼。抲鱼时,主人养下去的白鲢、花鲢、草鱼、鲤鱼旁人不能抲,其余的鱼,包括个头较大的黑鱼和甲鱼,人人都可以抲,因为民间视白鲢、花鲢、草鱼、鲤鱼为“家鱼”,其余的鱼类统统被视为“野鱼”。野鱼是不属于鱼塘主人的。因而,每到干塘时,池塘边上全都站满了人,有的是塘主请来帮忙的,更多的则是准备参与“清塘”抲野鱼的。塘水抽干后,先由塘主带人下塘抲家鱼,等他们将家鱼抲得差不多了,早已在塘边等候清塘的人便冲下鱼池抲野鱼了。抲野鱼者以小孩子居多,清塘抲野鱼者个个腰间挂个竹篓,眼明手快地去抓那些剩下的野鱼,谁抓到就归谁,场面颇为热闹。有时清塘者还会幸运地从塘底的烂泥里抓到一条黑里头,那会使大家热闹上一阵子……“干塘”那天,塘主一家像过节一样热闹。“干塘”完毕,塘主将分别给亲朋好友和邻舍隔壁送鱼,还得摆一桌鱼汤饭,招待帮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