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魔术

一

一个朦胧的黄昏

天下着迟疑不定的雨

碎石与残垣很轻松地布置着

魔术晚会的序幕

你就在这时走进了剧场

怀着一种讥讽的微笑

迎接那位魔术师

二

来自青黛色的远山

雪水沉淀到地表

来造一座宫殿

海的宫殿

如何搜集

那些同样的黄昏

在一片孤寂下

心　周而复始地起落

三

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积贮

冲击的力量与冲击的开始

四

谁也不能逃脱某种色彩的诱惑

从来没有准备开始也从不知道结束

从紫罗兰开放的季节开始

从蓝衫流行的季节开始

从黑发飘逸的季节开始

从红色的伞飘移的季节开始

从杳渺而又深邃的对流层

把这些迷惑一同浓缩或者埋藏

并偷偷添加自己的味觉

五

无数片落叶紧随脚跟

在脉络与脉络之间

你能辨别那些黄昏的字眼吗

它们是

岁月写下的

阳光与雨露写下的

那些装满了沉重的纸页

仍然飞了起来

飞出了我无物可遮的窗口

六

另一个冬天的清早

你踏着两片光滑的草叶

从我门前走过

像海上的桅杆一样

跃出了我洁净的雪线

和轻波一直飘荡

每个幻影都停滞在潮湿的土墙上

剥蚀着黄昏中的纸片

七

无数条浅浅的河涌托着我

流向开阔地

那个孤独的村庄不是

我们共同的故乡

即使有同样的星索

落在琴弦上

一条从深谷里汇聚的玉带

冲开了紧闭的闸门

我自称可以在寒冰般的眼神里

讴歌神圣的印记

嵌在粼波中

拒绝注视

八

随时准备着

泪水漫上

洗劫所有的谎言和诺言

198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