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马嘶归

史载，鸦片战争期间，虎门沙角炮台一役，清三江副协陈连升跨黄蹓马左冲右突，挥剑杀敌，不幸中弹而亡。数名英国侵略者为解心头之恨乱刺陈连升遗体，黄蹓马回视惨状泪下潸潸。后黄蹓马为侵略军掳至香港，群夷饲之，不食；近者蹄之，跨则摇坠。黄蹓马感怀故土故人，日向沙滩北面悲鸣。第三年春，气绝而亡。海内外华人感其奇伟的气节，赞之“节马”，并在虎门立节马碑，塑节马像，褒其忠烈。今香港回归在即，节马当安息九泉。

一

节马

疾驰巍巍昆仑而过

五千年的冰雪渗入了它的鬃毛和肌肤

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坡在它的脚下翻腾

如一尊矫健的马踏飞燕

莽莽的大陆架和广阔的东海在日出的刹那

勾勒了它桀骜的风骨

而后，它跃入滔滔不息的珠江

涌动如潮的风和沸腾的热血

点燃了它心头不屈服的仇恨

二

一八四零年

那是一个屈辱而又抗争的年代

虎门的硝烟还未散去

而民族英雄林则徐

已远在伊犁

英国侵略者用长枪洋炮蛮横地

撕开了我们的国门

虎门沙角的炮台上

都督副将陈连升用仅剩的一口气力

砍倒一个英国侵略者

刀光剑影中

目睹被侵略者乱刀砍割的情境

节马　怒竖起全身黄赤色的鬃毛

长嘶泪流

节马和香港一样

被侵略者所掠夺

入侵者想在中国的领土上

饲养这匹中国的节马

愤怒而悲哀的节马回过头

不食夷粟，并用前蹄

踢向厚颜无耻的入侵大盗

壬寅年的暮春

在沙角炮台陷落的第三年

节马支撑起瘦骨嶙峋的身躯

回首北望

在它的身后，香港的春夜

被一场春雨浇凉

寒气侵入节马之骨

怀着满腔的悲愤，满腔的仇恨

节马　倒在那块被掠夺的土地上

魂魄却已如烟云而起

急匆匆地赶赴沙角炮台

去伴随故主的忠魂

去凭吊牺牲的英烈

节马的尸骨埋在香港

善良的人们立起了节马碑的同时

发现　在节马的坟墓上

长出了　复叶如羽

花序如伞的植物———

当归

当归花后，一只灰黑色的子规

停在坟上

日夜不息地啼叫———

何日　马骨回归故里

何日　香港回归祖国

三

一位睿智的老人

在国势日臻强盛的中国

以无与伦比的原则性和创造性

提出了“一国两制”这现实而又大胆的方略

民族的气节和审时度势的灵活性

终将使百年沧桑的香港雪耻有望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零时

香港　这颗东方之珠

将深情地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

眼前

云蒸霞蔚中

节马，带着万马奔腾而来

　　项羽的乌骓马

　　关羽的赤兔驹

　　秦琼的黄膘马

　　岳飞的银鬃驹

　　……

天池的龙种们

以一股生生不息的奇伟气节

以炎黄子孙亘古不变的龙马精神

汹涌而来　齐嘶不止

似长江黄河珠江的浪

似五岳的云

似十二亿人民齐迎香港回归的壮气

199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