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东陵建筑遗址

明太祖朱元璋有26个儿子，16个女儿，其中7个儿子都先他而卒，在先卒的诸子中，影响最大的是长子朱标之死，虽然有长孙朱允炆继承为皇太孙，填补了政治权力的一个真空，但毕竟诸王“尾大不掉”之势已经形成，并直接导致了后来的朱棣夺位。

朱标于洪武元年（1368）被正式立为皇太子，洪武十年，朱元璋“令自今政事并启太子处分，然后奏闻”。即从1377年起，朱标开始协助父亲处理国家政务，直至去世，时间长达15年。史称其“通经史大义”“宽仁平敏，于刑狱多所减省”、“天性友爱”，时人方孝孺有《懿文太子挽词》，言其“圣德闻中夏，黎民望彼苍。少留临宇宙，未必愧成康”，评价甚高。洪武二十四年（1391），朱标奉朱元璋命巡抚陕西，回京后遂病，第二年四月不幸去世，并于当年八月葬于正在修建中的孝陵东侧，人称“东陵”。朱元璋对朱标的喜爱与倚重完全可以从孝陵与东陵的种种关系上显现出来，不仅将他葬于自己陵寝一侧，而且还享受了前所未有的父子共用一条陵墓神道的待遇。

朱标作为当时皇室的嫡长子，是朱元璋指定继承皇位的人选，死时年仅38岁，但朱元璋此时已经65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可想而知。朱元璋命礼部参照古制议定丧礼，在京停大小祀事及音乐、婚嫁60天，8月29日葬太子于东陵，并选定朱标之子朱允炆继承大统。建文皇帝登基后，追尊去世七年之久的朱标为孝康皇帝，其陵寝本该按照礼制进行相应的改扩建，但“靖难之役”改变了一切。建文四年，燕王朱棣攻占金陵，夺得帝位，建文帝下落不明，朱棣对朱标诸子及建文帝的后代实行了残酷迫害，几近灭绝，同时废除建文帝号和朱标帝号，又恢复朱标陵为懿文太子陵的称号。之后东陵地位不断下降，日益破败。正德、万历、崇祯年间，虽然不断有大臣提出恢复建文帝历史地位的问题，但碍于当时特殊的政治背景，这一尊重历史的要求一直未能实现，明代后期东陵竟成为一片废墟。

600多年过去了，从明清到民国，从明成祖到康熙、乾隆、洪秀全、孙中山，明孝陵从不乏名人拜谒，更不缺文人墨客抒怀古意，留下多少凭吊诗文，但与孝陵仅一墙之隔的东陵却少人问津。随着年代渐渐久远，东陵地面遗存极少，其具体方位也成了难解之谜，以至于淹没在丛林草木之中。

到民国时王煥镳编的《明孝陵志》中，对东陵虽根据文献有所记载，但同一书中对陵寝位置竟然有两种说法，一说在梅花山西，即明孝陵“棂星门之东，有小山特起穹隆，为吴王山（梅花山），有钟山亭，西有菜房桥，桥西为懿文太子东陵”；一说在孝陵东，主要依《明会典》、《明史·兴宗传》等为据。正因如此，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还有学者认为明东陵在梅花山以西。若非现代的考古发掘恢复其原本面貌，使其建筑轮廓重见天日，实在很难预料这一历史悠久、内涵丰富的古代遗迹还要在地下沉寂多久。

1998年，南京市文物局和中山陵园管理局文物处合作进行明孝陵考古时，决定同时对明东陵遗址进行勘探和清理，经过一年多的工作终于摸清楚了东陵的确切位置和建筑布局，并作了遗址性保护。考古结果表明，东陵寝园位于孝陵陵宫东垣以东约60米处，与孝陵毗邻，北依山地，南临一片平岗，孝陵第二道御河从东陵陵园东侧流过，也就是说孝陵和东陵位于同一陵域内。东陵寝园坐北朝南，所有建筑均呈中轴对称布置，南北纵深94米，东西总宽49．8米。从南到北由两进院落构成，第一进院落包括寝园大门、享殿前门以及环绕两侧的弧形园墙；第二进院落中心建筑为享殿，东、西、北三面有园墙围护。寝园以北约300米处是隆起的宝顶。

享殿前门和享殿都建在高台基上，台基用黄土和卵石逐层夯筑而成，它的建筑技法与明孝陵东配殿的台基遗址一样，台基四周用城砖加石灰浇浆砌护墙，坚固而且美观。少量砖上模印有文字。享殿前门基址长约20米，宽13．5米，从残存的柱础判断，该建筑原面阔三开间，进深二开间，殿前有宽大的月台基址，北面有三条踏垛及道路通往享殿，中央一条道路的下部垫筑高于陵园地面的路基。享殿台基东西长33．34米，南北宽18．7米，残高1米余。遗迹显示，该建筑坐北朝南，面阔五开间，进深三开间。基址四周的地下保留着砖石构筑的散水、台阶、踏垛、路面等遗迹。根据出土遗物可以判断，享殿的顶部覆盖着绿色和黄色琉璃瓦，室内地面铺大方砖。享殿前月台基址东西长约18米，南北宽约10．5米，月台东西两侧原有石砌台阶可供上下，现存台阶基础宽2．3米，长2．79米。

明东陵享殿遗存

考古人员还发掘出土了一大批建筑构件及其他遗物，包括享殿和享殿前门所用的大型石雕柱础，角柱石、台阶石、月台台基阶条石，绿色、黄色、彩色琉璃构件。其中以琉璃构件最为精美，它们包括黄釉和绿釉龙纹勾头、素面勾头、龙纹和西番莲纹滴水，彩釉鸱吻、套兽、蹲兽等，构图华美，釉面亮丽，色彩对比强烈，代表了明代早期的皇家琉璃烧造工艺水平。此外，装饰有黄、绿、黑等不同色釉的板瓦、筒瓦、通脊等构件，制作颇为精美。将它们与明孝陵建筑遗址出土的同类文物相比毫不逊色。但从建筑形制上来看，朱标的陵寝建筑仍是一座皇太子陵，比如陵寝中缺少独立的方城及明楼建筑，主体建筑多用绿色琉璃瓦，少用黄色琉璃瓦等。

同时江苏省地震工程研究院利用精密磁测发现在东陵主体建筑遗址后方地下确实有个大墓。这个墓刚好位于孝陵东侧偏南，可以推断其应该是东陵地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