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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泛舟
1.8.4.7 七、清代经学

七、清代经学

所谓“朱学行数百年”,指的就是元明两代的经学都笼罩在朱学之下,几乎没有超出程朱理学。不过,任何事物都是在其发展到顶峰的时候就潜伏着衰败的先机。宋明理学也是如此。因此,到了清代,经学又出现了复古趋势,大力批判宋学。

为什么清人对宋学进行攻击批判呢?一方面,“夫学术犹果实也,成熟则烂而落,而新生之机,亦于是焉茁。清初诸儒,正值宋明理学烂败之余而茁其新生,凡此皆其萌蘖之可见者也。”(钱穆《国学概论》)其次,“清代学术者,率盛夸其经学考证。固也。然此在乾、嘉以下则然耳。若夫清初诸儒,虽以启考证之渐,其学术中心,固不在是,不得以经学考证限也。盖当其时,正值国家颠覆,中原陆沉,斯民涂炭,沦于夷狄,创巨痛深,莫可控诉。一时魁儒畸士,遗民逸老,抱故国之感,坚长遁之志,心思气力,无所放泄,乃一注于学问,以寄其守先待后之想。其精神意气,自与夫乾、嘉诸儒,优游于太平禄食之境者不同也。又况夫宋、明以来,相传六百年理学之空气,既以日浓日厚,使人呼吸沉浸于其中,而莫能解脱。而既病痛百出,罅漏日甚,正心诚意之辨,无救于国亡种沦之惨。则学者怵目惊心,又将何途之出,以为我安身立命之地,而期康斯民之实?此又当时诸儒一切己之问题也。”(钱穆《国学概论》)。再次,“程朱理学自宋代兴起以后,在封建意识形态领域中一直占据着统治地位。统治者把封建礼教所宣扬的三纲五常视为人们一切思想言行的准则。在元、明、清三朝的科举考试中,都明确规定必须以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作为标准答案。读书人只能用死板的八股文来重复那些迂腐的说教。所谓‘代圣贤立言’就是不准人们有自己的独立思考。因此,宋明理学在明、清时代,已经成为僵化、虚伪的教条了,完全是统治者扼杀人才的精神武器了。对于读书人来说,它不过是猎取功名利禄的敲门砖罢了。”(阴法鲁等《中国文化史》)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所谓宋学是注重对儒家经典义理的阐发,在治学方法上以思辨为主,清人认为其空疏;所谓汉学是注重对文本与字句的考证,在治学方法上以考证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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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学通论》内页

(皮锡瑞 中华书局,1954年

皮锡瑞(1850—1908)清末学者,著名经学大师。湖南善化(今长沙市)人。字鹿门,一字麓云。举人出身。三应礼部试未中,遂潜心讲学著书。他景仰西汉伏胜之治《尚书》,署所居名“师伏堂”,学者因称之“师伏先生”。晚年长期任教,并任长沙定王台图书馆纂修。博览群书,创通大义,今文经学造诣很深。所著《五经通论》,皆为其心得,示学人以途径。《经学历史》则是经学入门书。他主张解经当实事求是不应党同妒真,对各家持论公允,为晚清经学大家之一,工于诗及骈文。著有《师伏堂丛书》《师伏堂笔记》《师伏堂日记》等。

明末清初在顾炎武经世致用等学术风气的影响下,经学的研究,逐渐摆脱了空乏的习气,而趋向质朴具体的作风,再加上当时大兴文字狱,故而,当时学者重视文献、讲究考究之风盛行。

“清代的经学,以复古为创新,其发展大体可分三阶段:乾嘉经学,常州今文经学的兴起和晚清的今文经学。鸦片战争以后,清朝国势日颓,民族危机日重,一些经学家依托孔子和儒家经典以改制。康有为著《新学伪经考》,斥古文诸经为刘歆伪造,其《孔子改制考》宣扬《公羊》改制之义,为‘变法维新’制造理论的和历史的依据。皮锡瑞和廖平是晚清今文经学的两位大师。皮锡瑞撰《王制笺》《今文尚书考证》《尚书大传疏证》《驳五经异义疏证》,均详审缜密。皮氏进而注意经学概论及经学史之研究,著《经学历史》《经学通论》,在经学研究上贡献颇大。戊戌变法的失败,证明利用经学改制,不可能拯救中国的危亡。廖平的经学思想先后经历六次重大变化而不通,标志着经学的终结。”(庞朴《中国儒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