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都》中的“病态”角色分析
摘要:《废都》中刻画了大量理想崩溃,灵魂堕落的知识分子和市井闲人。本文试图用“局中人”和“局外人”两类角色作为对照;以众人物角色的“病态”心理为文章的出发点;分析局中人庄之蝶、钟唯贤以及庄之蝶身边的女性们所体现出的内在的“病态”本质,和局外人如“说谣老者”、“月清母”所表现出来的外在的“病态”现象。
关键词:病态角色;局中人;局外人;《废都》
贾平凹的小说《废都》是一部描写当代知识分子生活的世情小说,作者写出了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社会风俗史。采用了中国古典的“草蛇灰线”的叙述手法,并且融入了西方意识流和精神气质,形成中西合璧的风格,为后世知识分子甚至广大读者留下了一段“不堪回首”的“精神史料”。
众所周知,作品的叙述是以主人公庄之蝶为中心巧妙地组织人物关系。围绕着庄之蝶的四位女性——牛月清、唐婉儿、柳月、阿灿的不同经历,不同层次,从每个人的际遇、心理展示社会文化的一个侧面。谢有顺教授就指出:“《废都》反映了一个时代在理想上的崩溃,在信念上的荒凉,它对于知识分子精神命运和存在境遇的探查达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高度。”[1]
尽管如此,部分读者还是认为《废都》是一部“坏书”,认为它所描写的角色是消极的。因为在通篇的描写中,读者只看到了角色所表现出的灰暗、颓废的现象,却没有找到消除这些现象的方法。可是我恰恰认为,《废都》作为醒世的一剂良药,苦口婆心的劝导只能是徒劳的。所以作者不愿意,更没有如此去尝试。而是利用“说谣人”和“月清母”两个着墨最少的局外人角色,阐释了局中人庄之蝶之徒不曾有过的心理。诚然,最是那忽明忽暗的光亮才能引导那些身处黑暗深处的灵魂。
一、似醒非醒的“局中人”
(一)庄之蝶:颓废的集合
作为四大名人之首的庄之蝶,无疑是众多局中人之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从表面上来看,身为作家的庄之蝶的确是“档次高、成就大、声播最远”[2]的人,是西京城里最受人尊重且引人注目的人物。在西京城任何一次文化界的重大活动中,他都是能够坐在主席台上的角色;他是文学青年们心目中的偶像,也是企业家们看作招财进宝的广告文学的大腕儿;他的身边簇拥着各式各样的文化闲人帮他找文物,给他跑腿子拉关系,陪他消遣找乐子;他还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妻子,牺牲了自己的事业,十几年如一日的鼓励他、体贴他、照顾他,使他能安安心心地写作,无后顾之忧。
在外人眼中,庄之蝶已经成为了一个顶级的人。要名有名。身边有无数的崇拜者,这其中不乏一些有姿有色的女人。要权有权。通过帮助市长度过政治上的难关,也已经成为了其身边的红人。要钱照样有。先不说他利用自己的“明星效应”所带来的利益,就是他写作获得的稿酬就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然而就是这样功成名就的庄之蝶却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浮躁和痛苦之中。因为他发现自己对生活感到腻味厌倦。不仅是妻子那保姆式的关心让他感到缺乏温馨,人们对他的崇拜和恭敬反倒让他觉得更加焦虑重重,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足以不朽的成就。他的成名反使他陷入了无聊的应酬和各式各样的纠缠中。他厌恶他生活的都市,认为是都市浮躁的喧哗与骚动使他丧失了生命的激情。正如唐婉儿所讽刺他与那群文化闲人是一群养在水缸里的鱼一样:“你吐了我吃,我吐了你吃,这水也成臭水,鱼也成了臭鱼。”[3]他感到脱离生活的根的浮躁,在这虚浮的都市里,他像一束插在花瓶里的玻璃花——虚假而没有生命力。他为自己的退化而痛苦。在这座都市里他是一个孤独者,一个流浪汉。正因如此,看似完美的生活在庄之蝶看来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屡屡寻找无果,后来便固执地认为自己完美的生活中缺少了“缺陷”,以致后来把“求缺”当成了终极的目标。
所以,他极力想寻求一个安静的地方来安妥自己因漂浮而变得疲劳的灵魂。可是在这个满是钢筋和混凝土的地方,安静终究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梦想。
归根到底,所谓的“求缺”不过是对完美近乎于痴迷的追求。于是,他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逃避,逃避他的“完美”生活,努力地不停染指那些他不曾拥有的东西。女人和性便成为了他的第一选择。肉体上的满足麻木了他内心的困惑与不安,但这也只是短暂的安慰,甚至是饮鸩止渴的自杀式救赎。虽然他自己美其名曰:“寻找灵感”,但是“我们的确无法给庄之蝶戴上情圣的礼帽,因为我们从他与唐婉儿、柳月和阿灿的关系中实在找不出他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4]。他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他的情欲自欺欺人的招牌而已。
正如唐婉儿是庄之蝶除过老婆牛月清以外第一个发生肉体关系的女人。假如他真的在唐婉儿身上找到了缺失的爱情的话,那么柳月能给他什么?阿灿又能给他什么?不过是一支镇痛的吗啡,效果短暂。为了给自己的灵魂找到安妥的归宿,就不惜逃避在荒淫无度的欲望的发泄之中,最终的“本我”吞没了“自我”“超我”[5]的束缚完成了蜕变,返璞归真成为了一个纯粹的动物。浮躁的灵魂完全没入了没有良知的永久的黑暗,堕落!
(二)钟唯贤:卑微渺小的“小人物”
钟唯贤是李泽厚所谓的第五代知识分子的代表人物,他卑微的一生似乎都充满了命运的恶意的嘲讽。年轻时的他因为幼稚的冲动而成为“阴谋”的牺牲品,与他喜欢的女生一同做了右派,自此生死两茫茫。于是找不到对象的钟唯贤草草地与一个郊区的女人结了婚,没承想那个女人竟是个恶婆子。后来得知了当初那位女同学的下落,知道她还活着并且已经离婚了,处于人生绝望中的钟唯贤似乎又找到了新的精神支柱,除了不停地念叨这位同学如何的好外,就是不停地写信,然后就被动地用“等待戈多”式的痴迷等待着她的来信。而实际上,他的那位女同学在很早以前就过世了,他热切期盼的女同学的来信不过是庄之蝶的代笔而已。
婚姻失败爱情受挫的钟唯贤,在事业上也是大大的失败。身为杂志社主编的他在“景雪荫”事件上胆小谨慎的忍让当然不会减轻武坤被夺权的怒火,于是他也同庄之蝶一样成了被告,并在景雪荫与武坤的内外夹击中倒在了法庭之上,郁郁而终。就是这样一个卑微的、委曲求全的角色,在人生最后的舞台上仍旧遭遇了欺辱,在写有“优待知识分子”的火葬场门口,他一辈子的知识分子的身份遭到了火葬场工人的怀疑。那么,他的生命他的死亡还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一个恪守己道的知识分子无奈悲剧的写照罢了。
跳出文本在现实中来看,钟唯贤的处事方式应该算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了。如此的行径按常理来推断,根本不会遭遇到文本之中那么多的坎坷与崎岖。那么问题的症结很明显就出在了钟唯贤本身,因为他憎恶自己的“平凡”,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不平凡,所以才会招来那些“不平凡”的麻烦。钟唯贤的“死”和庄之蝶的“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者努力的想要突破自己从而变成一个自认为不太平凡的人,而后者却不遗余力地想把“出众”的自己埋没在平凡的世界里,可是殊途同归的结局不禁使人感到惋惜。也许就像古人说的:“在其位,谋其事”,对于你不应该拥有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去染指的好。
(三)一组内心迷失方向的“女性群像”
作品当中的女人们,都是作为依附于庄之蝶的附属品而存在的。她们自愿献出自己的身体,只为了能通过眼前的这位名人体现自身的价值。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没有金钱的交易”、“唯利是图的媾和”![6]在整部的小说中,性爱场面可以说是屡见不鲜,而庄之蝶和自己的妻子牛月清的性爱却一直处在一种不和谐之中。正面描写庄之蝶和妻子性爱的文字只有五处,在这简短的、毫无激情的性爱中,牛月清一直是一个处于被动的角色。这也就从侧面反映出了他们夫妻二人不和谐的夫妻生活。因为自己的丈夫不能够理解她,牛月清也痛苦过,也迷茫过,就连他们的保姆柳月也看出“大姐是当了妻又当了母的,但给庄老师当了妻,还必须要的是他的女,他的妓”[7]。
在别人看来自己的丈夫是作家,是名人。但是在她的眼里丈夫不过是个“有龋齿,睡觉咬牙,吃饭放屁,上厕所不看完一张报纸不出来”[8]的平凡男人。她也说过下辈子再也不当作家的老婆了。尽管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她仍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丈夫的生活起居,最终招致了男人的反感和厌恶。这样逆来顺受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因为在她看来,夫妻的和谐生活来源于作为妻子和母亲的合法地位,实现自己身为女人的“价值”,而她认为自己应该体现的价值就是为庄之蝶生一个孩子,做一个为庄之蝶延续香火的女人,只有这样她才能称为一个合格的、完整的妻子。但恰恰是在追求价值的责任变成了重担之后,使得她和丈夫之间的性爱完全变成了人类繁衍的过程。因此失去了“兴头”,让自己的丈夫感到性爱只是“例行公事”,而这其中的滋味就如同奸尸一般,无形中对于她丈夫的“出轨”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正是因为“牛月清对于‘性’的功用性和一成不变的僵化思想使其失去了对自我主体性的认识机会,也最终导致了生活在小火慢炖般的痛苦煎熬之中。正是在压抑自己性欲的同时也将自己置于一种自我封闭的牢笼之中”[9]。但与牛月清不同的是,唐婉儿与庄之蝶的性爱故事是充斥着作品始末的。他们二人在彼此的身上得到了“审视与被审视”的关系,所以一拍即合,从此便如胶似漆、一发而不可收了。在与庄之蝶相遇之后,唐婉儿的自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认为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在她看来,女人最重要的是要有“态”,有了态女人才能够变得完美,才能够锦上添花。正如火之有焰,珠宝有宝气一般。她是一个需要被审视,注定不能被忽视的女人,与庄之蝶的邂逅让她真正知道了性爱也是有城乡差别的,有知识的作家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和女人。在此之前,作为潼关男人妻子的她得到的仅仅是肉体上的满足。是庄之蝶给了唐婉儿一个巨大的舞台,让她来展示自己的美丽和魅力。比起曾经的男人对她的兽性的发泄,她认为在认识庄之蝶后的自己成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被呵护在肥沃的土壤中。自我的价值得到了肯定,空泛的灵魂得到了归附,萎靡的精神得到了愉悦。她甚至病态的意淫自己走在街上被人指点是一个和庄之蝶有染的女人而感到自豪。这也许就是她为之献身的原因所在吧。
柳月和阿灿这两个形象又不同于牛月清和唐婉儿,她们和庄之蝶之间不存在之前说过的“理解与被理解、审视和被审视”的关系。在小保姆柳月的眼中,庄之蝶是一个能够帮助她这个出身贫寒、身份低微的小保姆实现人生跳跃的手段和工具。在雇佣期未满的情况下舍弃旧主只身来到庄之蝶家,捕捉到庄之蝶与唐婉儿的奸情后便顺水推舟献身于庄之蝶,可是又在庄之蝶岌岌可危的时候委身赵京武,而后寻机成为了市长的儿媳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这样的“付出”真的是值得的吗?
与此相比,阿灿对于庄之蝶的献身就显得单纯多了,就像她自己说的“我不后悔,我哪里就后悔了?我太激动,我要谢你的,真的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你让我满足了,不光是身体满足,我整个心灵也满足了。你是不知道我多么悲观、灰心,只说我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而你这么喜欢我,我不求你什么,不求要你钱,不求你办事,有你这样一个名人能喜欢我,我活着的自信就又产生了!”[10]就是因为名人爱了自己,就产生了自信?是自信,或许更多的是虚荣吧。
二、大智若愚的“局外人”
(一)“说谣老者”:清醒、讽世的拾荒者
说起这位说谣的老人,他是在作品中较早出现的一个角色。而断断续续穿插于文章之中的谣辞更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讽刺的语言仿佛黑暗之中摇曳的点点光明,显示出了格格不入的醒目。原来这位老人是十多年以前的一位民办教师,由于在转公办的时候遭人陷害未能成功便四处上访,结果慢慢地欲进无门路,欲退无台阶,精神变态,后来也索性就不再上访了,就在街头流浪了起来,以拾荒为生,说谣为乐。
正是因为经历了人生的重重磨难,在大喜大悲、大彻大悟之后就变得无欲无求、心无旁骛。从而导致其涅槃成为了一个表面疯疯癫癫,实则心如明镜的智者。大智若愚的他,身处局中,思想却立于局外。用他那犀利并且中肯的谣辞反复地警示着早已迷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试图唤醒他们早已被权势利益蒙蔽的良知。“当那位囚首垢面的老头又在街头说他的谣儿,身后总是厮跟了一帮闲汉,嚷道‘来一段,再来一段!’老头就说了两句: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闲汉们听了,一齐鼓掌。”[11]
无知的人们哪里知道,这正是一位智者对于他们大难临头的警告。暴雨将至,天气会变得异常的闷热,地震来临之前动物们也会有所异动。但是浮躁的对于名利的追逐仿佛猪油一般蒙蔽了人们的心,他们哪里会去发现这些细微的变化。直到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才会回过头去懊恼为什么当初没有如何如何。就连我们的大作家庄之蝶也是如此,“双仁府巷口,黑黝黝蹲着一个人,见庄之蝶过来,突然站起来吆喝:‘破烂——承包破烂——喽!’庄之蝶看清是那个说谣儿的老头,就笑着说:‘天这般黑了,你老还收什么破烂?’一个嗝胃里蹿上一股酒气。老头并不理睬,拉了铁轱辘架子车一边顺着大街走,一边倒独说独谣”[12]。兴许不是这个酒嗝,我们伟大的作家庄之蝶也不会落到日后的境地吧。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而已,但是第一次灵魂的救赎就算是错过了。
在一次和牛月清、柳月相遇的过程中,牛月清试图多给老人钱财以换取他的谣儿为自己的丈夫出出气,但是却被老人用“一堆分钱就放在地上”的方式退了回去,却用“房子。谷子。票子。妻子。儿子。孙子。庄子。老子。孔子。活了这一辈子。留下一把胡子”的方式再一次地进行了警告。而牛月清的反应确是“叹了一口气,后悔白给他说了半天”[13]。后来,老者对于柳月“柳月乘的是水中龙”的评价,同样印证了柳月日后的生活,不能不说是对其先知先觉的预言和局外人透彻看待局内的能力的肯定。但是往往在我们身边的真理是最容易被我们忽视的。
(二)“月清母”:通透,智慧的老妪
作品之中的第二个“智者”,在我看来非牛月清的母亲莫属了。也许有人会觉得这种说法过于牵强附会了。其实不然,常言是“五十而知天命”,老太太已经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在看待问题方面就不会像年轻人那样掺杂一些主观上的臆想而导致不能客观对待了,再加上五十岁上殒了丈夫,三十多年来一直是独自度过漫长的岁月,其对于人生的思考和认识恐怕也就不亚于一般的思想家了。
牛月清经常说自己的母亲总会说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来吓唬人,可是被认为的这些个神话、鬼话却总是每每中的这确实又很难解释了。在一次对亡夫的祭奠中“老太太就说:‘一个鬼去投胎了,那孩子就要出世了!’一语未落,果然听得远处有婴儿的啼哭声。”[14]这样神鬼一般的语言虽然带有魔幻虚假的味道,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它的道理。众所周知,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人的生死富贵,时代的兴盛衰落也是有一定的规律可循的。一个生命的陨落必然会衍生出另一个生命的降临,这不也正是遵循了能量守恒的法则吗?
老人除了这些语言外,经常也会借着神鬼的名义揭露一下现实的社会。其中就有这样的一段话:
三人到大门口,庄之蝶拉开门,门外空空静静。老太太定睛看了看,却盯住门扇叫道:“你瞧瞧,真的是些牛鬼蛇神!”柳月问:“哪里是?哪里是?”老太太说:“这是一头牛,这是一条蛇,蛇是两条尾的。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东西,有两个犄角,八条腿的。这是一个人,牙这么长。这又是一个人,猪身子人头的……”庄之蝶什么也看不见,不觉就想起那次合影照片来,心下也有些发冷。但是老太太说:“这么显还看不见吗?这一定是它们来敲门时把影子印留在门上的。柳月,你也看不见吗?看不见这些影印儿,也看不出这门扇比前日厚起来了吗?影子一层一层的,门扇当然就厚了!”[15]
从表面上来看老人的确是在胡言乱语,青天白日的哪里就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但是仔细想想,在文本当中的社会,不正是一个鱼龙混杂、人神共处的社会吗?把那些个牛头马面、青面獠牙的鬼怪们和现实社会的人们结合起来同样是那么的天衣无缝,它们你争我抢、尔虞我诈的时候,用来防御道德的城墙不正如老人所说的门扇一样变得越来越厚了吗?庄之蝶身为当时比较有思想的一位作家,不是也说出了“百鬼狰狞,上帝无言”这样的话么?这不是正好印证了老人的话吗?
比起老人的“心眼”,孟云房妄图洞察天机,最终导致瞎了一只眼睛的教训不得不让我们反省。按照他的理论瞎真眼是为了开所谓的“天眼”而必须要完成的准备,那未免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了。
有人说“废都中有两个清醒的角色,拾垃圾的老者是一位,这头对都市里的人充满了怜悯的牛也是一位”[16]。在我看来,我只能同意其中的第一位。这头对都市里充满了怜悯的牛在一定程度上实际上承载了庄之蝶孤独的灵魂。因为它也讨厌这满是钢筋和混凝土的地方,也向往自由的生活却不得不被主人牵着鼻子走,这些都和庄之蝶内心深处的想法不谋而合。并且最终也同庄之蝶一样难逃厄运,一个颠沛流离,一个命丧刀下。文中还不止一次地提到,庄之蝶喜欢直接吮吸牛乳,不知是因为庄之蝶喝了牛的奶而有了牛的思想,还是因为牛的奶被庄之蝶喝了牛有了庄之蝶的思想。总之,在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们就结下了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缘分。
总之,在这部不朽的作品中,局中人与局外人形成了反差明显的对比。而文本和现实本身也产生了深刻的矛盾。在特定的文本当中,不论是局外人还是局内人都存在着明显的“病态”。有些表现在生理上,有些则体现于心理中。而在我们生活的现实生活中一切却又反了过来,可是我们却能从病态之中看到那分外清醒的人,同时又在那些看似清醒的人们身上看到了病态的困扰与烦恼。
我想作者写作的用意也正是在这里吧!让每一个读者把书当成是一面镜子,反射自己的各个方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全当是一剂强心针,一贴预防药。从此反复地督促自己,反思自己,能真正做到“智明而行无过”!正如马原这样评价《废都》:“读今天我们见到的小说,会有哪本书让孙子重孙子们又兴趣读呢?也许有10本、100本,也许只有两三本。但我有把握,其中一本是《废都》。我深信不疑,这是一本卓越的书,而且好读,可读,必定付诸后世。”[17]
参考文献:
[1][17]刘纪昌.废都17年[J].文化.2009(10):52,54.
[2][3][7][8][10][11][12][13][14][15]贾平凹.废都[M].作家出版社,2009.13,196,181,35,216—217,4,64,183,52,179.
[4][16]庐阳.贾平凹怎么了——被删的6986字背后[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出版,1993.66,67.
[5]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梦的解析[M].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4.
[6][9]高帅.无处皈依的女体——谈废都“性图文”中女性主体性的迷失[J].安徽文学,2010(10):283,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