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诸葛亮开发祁山的历史功绩

贾利民

一千七百多年前，在中国历史上曾发生过一场蜀、魏战争，但在战争还未开始，蜀丞相诸葛亮就把战略重点放在西垂的祁山之上，后演为“六出祁山”。为什么诸葛亮要把目光盯向祁山呢？因为这里是秦国的发祥之地。现就对诸葛亮开发秦早期西垂祁山的历史作用谈点浅见。

一、祁山乃用武之地及其历史地位

祁山作为昔日秦早期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秦国的发祥地，人口密集，乃十分富庶之地，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相传黄帝战蚩尤于南祁山，轩辕黄帝曾在此布设过九军阵（握机阵）^①，《尚书·尧典》曰：“分命和（羲和）仲（羲仲）宅‘西’，义日：昧谷，寅饯纳日，平秩西、成”^②。早在尧舜之时，就把这里称“西”，认为是天中之位，星宿以殷仲之时认为是秋的象征，也是和、仲观察并祭祀日落的地方，故礼县红河有天台山。此地1919年出土的秦公簋铭文曰：“在帝之社，十又二公。”现保存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因西汉水西流，故地名多“西”，如西犬丘，西垂、西县，西汉水，西灵岩等古地名。

夏禹时是禹贡蟠冢导漾之地，《尚书·禹贡》“蟠冢导漾，东流为汉”^③。舜摄政八年而尧死，二年丧礼结束，帝舜继天子之位，舜命禹贡导漾，秦祖大费助禹平治水土，是舜将大禹治理好的这块西犬丘之地赐给了大费，并赐大费赢姓。大费佐舜调驯鸟兽于杨（漾）廉川，因杨廉川是以大费之子大廉之名而命其川名的，按《水经注》，为今礼县红河天台山之麓。据1919年在红河乡出土的秦公簋（录宗彝），西元器铭文105字，秦于西，历十二公。史载：“商太戊。时相英已卒，太戊举伊陟为左相，用扈为右相，扈言：大廉，（大费之子）之玄孙曰：孟戏、中衍鸟身人言。善步而正，太戊卜之使御，吉。以女妻之，自后佐殷为功勋，故嬴姓多显，列为诸侯。”^④

商晚期，按《史记·秦本纪五》秦祖中衍的玄孙中潏为了殷国和戎保西垂，生蜚廉，蜚廉生恶来，蜚廉善走，恶来力大，父子为殷国从事。周武王时，武王伐纣，杀了蜚廉的儿子恶来，蜚廉为纣卖力，归来后听说其子恶来被武王所杀，祀坛霍太山，得一石棺，上有铭文，“帝令处父不与殷乱，赐以石棺及华氏”。

西周晚期，周穆王巡西，《水经注·漾水》云：“昔穆王自春山西征赤乌氏于漾水（今今西汉水上游）之上，乃献良马九百，牛羊七千，天子使逢固受之，穆王乃赐黄金之鹿，参乃膜拜而受。”这充分反映了周与秦人保持了良好的友好往来关系，也反映了祁山文化的深刻内涵。

诸葛亮博览群书，当看到这些祁山文化底蕴和历史积淀时，为之惊叹，故流连于巴蜀鸟道和暮雨风尘之中，为祁山的古老历史文化所陶醉，为这千古名山而呐喊。诸葛亮首出祁山上表言：“祁山去沮县（陕西勉县）五百里，有民万户，瞩其丘墟，信为殷矣”^⑤的论断，也是他对祁山古老文化考证所得的结论。经近年考古发现，在西汉水上游文化层有五十多处，其中有伏羲文化，寺洼文化，仰韶文化，齐家文化，三国文化等文化层次，几乎囊括了中国历史的历朝历代，尤其近年在祁山附近的大堡子山出土的文物，引起全国和世界专家的高度关注，也反映了祁山的深刻文化底蕴和昔日历代交兵的古战场的悠久文化历史。

二、诸葛亮开发祁山之地实施的几项改革措施

诸葛亮在出祁山期间，对人才培养、人口相向交流、交通工具改革、种草种树、发展畜牧业等方面实施了许多改革措施和发展谋略。

1.祁山木牛运

《三国志·后主传》说：“九年（231）春三月，亮复出祁山，始以木牛运，魏司马懿、张郃救祁山。”

诸葛亮率十万大军兵临祁山之后，首先遇到第一个大问题就是交通不便，军饷后勤保障难以解决的问题，《水经注》引《开山图》云：“汉阳（天水）西南有祁山，蹊径逶迤，山高严峻，九州之名阻，天下之奇峻。”在这“九州之名阻，天下之奇峻”之中，要想解决交通运输以保障军需谈何容易。他首先发动全军将士，献计献策，搞交通工具改革，发明了一种适应高山地区的车具，这就是史书中记载“祁山木牛运”。

从近年在秦早期出土的四轮车模具和秦公大墓附近的两个秦车马坑中可以看出，这里很早就是十分繁华之地，而在中国历史是首次利用战车的先例。要不然周穆王巡“西”时，怎样驾驷，让造父驱车饮酒于漾水（西汉水）之上呢？秦始皇西巡，怎样驱车在这里“望九以祀”祭祀祖陵的呢？这说明在秦代这里交通十分发达。到汉代何以颓丧到这种地步呢？诸葛亮在祁山肯定是看到了秦代的战车和辇道，要不然从何基础上进行改革祁山的“木牛运”呢？

在全国礼县秦人西垂文化座谈会上，专家们看了秦早期的车马坑后，也发出这样的疑问，在这高山黄土丘陵区的西汉水两岸，当时是如何行驶车的呢？在考察中不难发现，沿西汉水两岸的高山梁峁之巅，蜿蜒迂回，通达无阻。所以，车马坑也葬在半山顶或河谷阶地。关于诸葛亮在祁山木牛流马事，我在《祁山木牛流马形制考》，一文中已谈了，在此不再赘言。

2.诸葛亮对人才重用和对冀县、西县的人口异地交流

《诸葛武侯集·卷三》郭冲四事曰：“出祁山，陇西、南安二郡应时降，围天水，拔冀县（甘谷），虏姜维，驱略士女数千人还蜀。”诸葛亮率兵出祁山，先取下了陇西、南安（甘肃陇西县渭水东岸）二郡后，及时攻占天水。诸葛亮在天水关（今天水镇）俘获姜维后，委以重任，先为仓曹掾、加奉义将军、封当阳侯，后迁中监军、征西大将军。这实质上是诸葛亮对人才的珍爱和对魏部势力的一种削弱。在此期间实施他的第一次人口大迁移，驱赶掠走未婚男子、士大夫、知识分子、习武之人、或有技艺之人、掌刑狱的官吏和未婚女子、掌握技艺的妇女等数千人还蜀。从褒义上讲，是诸葛亮对年轻有为的人才进行的一次祁山与巴蜀人才交流大调动。从战争的角度讲，是采用军事行动迁移的一种强制措施，一是有力地削弱了曹魏在冀县的有生力量，二是为蜀国争得了技术军事人才，故“人毕贺，亮颜色愀然”。亮并言：“国家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一夫有色，皆亮之罪，以此相贺，能不为愧。”

按《三国志·蜀书·姜维传》建兴六年（228年）“维等乃俱诣诸葛亮。会马谡败于街亭，亮拔西县千余家及维等还，故维遂与母相失”。可知，拔冀县数千家还蜀和亮拔西县干余家及维等还是同年之事。天水郡辖冀县，平均每县只有1.6万人，户均4.3人。按郭冲回忆，诸葛亮就迁走五千人还于蜀国。无疑是对曹魏的一种有生力量的削弱。

按《汉书·地理八》当时“西”（西县）属陇西郡：“陇西郡秦置，莽曰犬戎，户五万三千九百六十四，人口二十三万六千八百二十四，有铁官、盐官，县十一。”平均每县不足二万二千人，户均四点四人，冀县和西县每户人口不足五人。诸葛亮拔西县千余家还汉中，就迁走四五千人。按现在每县最少四十——五十万人，汉代每郡仅有二十多万人，仅占现有人口的一半。我认为这是对密集人口的一种疏导，增进了祁山与巴蜀的友好往来。

但在这次“礼县秦人西垂文化座谈会上”有人提出：从文物考古发现，以汉代之后，至元代之前，包括南北朝，五代十国，唐代之前之一段时期，礼县文物出土的很少，且与诸葛亮拔西县千余家还汉中有关系。这一问题还有待于商榷。

诸葛亮拔西县千余家还汉中，可能是一种人口对向交流，也可能有一部分迁移后又返回来了，要不然，礼县人都说祖先是四川大槐树下迁来的，四川是否有大槐树这个地名？且疑在三国时，汉代陕西兴平东南的槐里也在蜀国地域之内，故有这种传说。这充分说明，诸葛亮在相向人口交流中，起了积极作用，并促进祁山各业兴旺和经济的发展。

3.诸葛亮倡导种草种树发展畜牧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漾水》云：“祁山在蟠冢（今天水齐寿山）之西七十里许，山上有城，极为严固，昔诸葛亮攻祁山，即斯城也。汉水（西汉水）迳其南，城南三里有亮故垒（今指何台村背后的观阵堡）。垒之左右犹有丰茂宿草，盖亮所植也”。诸葛亮率十万大军兵出祁山，首先遇到至关重要的是粮草问题，军土带粮有限，第一次出兵祁山，攻祁山堡不下，就在汉水南岸现“观阵堡”驻军半年之余。如果粮从汉中运往，路途遥远，又遇名阻高山之隔，唯靠当地供给，但对祁山久攻不下，只得靠自力更生、自给自足来补充军饷，就是靠当地解决。西县当时仅2万人口，按张澍《方舆纪要》“武侯出祁山，祁山万户，出租五百石供军。”十万大军兵临祁山，怎样供给军饷，也是可想而知的。按《三国演义》一百零一回中载：建兴九年二月，孔明复出祁山伐魏，降卤城（盐官），在陇上与司马懿抢收熟麦之事。诸葛亮采取先下手为强，抢收了陇上熟麦，以解目下军饷供应之难。

在祁山发展畜牧，早在西周晚期非子时，就在这一带养马，马大繁息，得周孝王之召至陕西千河流域为周室牧马，有着悠久的光荣历史传统。这里有卤城（盐官）水盐饲喂，当然是个有利条件下的天然的大牧场。至今仍流传着“盐官骡马名州县”的佳谣，故盐官仍保留了“盐官骡马交易市场”，横跨西北五省。为此，诸葛亮倡导种草种树，发展畜牧，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也是一种当地主要收入的长远之计。在今红河之东曾有个西苑之名，曾是大禹佐舜帝驯兽的场所，故言：“西苑多马，大秦多宝，中国多人”。

诸葛亮为开发西垂祁山，改变经济落后面貌，在种草种树，发展畜牧上是下了功夫的，诗歌民谣一直唱到今。经考查当年诸葛亮种草之地，位于祁山堡城南三里的何台村，现观阵堡下，这里仍四季如春，柏荫森森，郁郁葱葱一片。入其间，望见有三棵大柏树，使人吃惊。最粗一棵有六人之围，至少且有千余年，相传为诸葛亮所种。现观阵堡右侧，为圈马沟，传说是诸葛亮圈养军马和种草的地方。今日看来是农田，可想在一千七百年前，这里却是一片牧养军马的好地方。且闻祁山的苜蓿籽都是诸葛亮从四川带来的。

综前所述，开发秦人西垂边塞，然后踏着秦人东迁路线取长安，这是诸葛亮多次出兵祁山的实质。按照这里悠久的历史文化背景，正确估量祁山的历史地位，在秦人的发祥地上，诸葛亮实行大胆的技术革新，进行人口疏导，解决高山交通不便，鼓励种草种树，饲养家畜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有力地促进了祁山的开发，增进了祁山与巴蜀文化交流和友好往来，在今天看来仍不过时。诸葛亮的这种百折不挠的开拓精神，这种发展战略眼光，在我国实行“西部大开发”的发展战略目标中，仍有着十分重要的历史意义、现实意义和值得借鉴之处。

【注释】

①九军阵（握机阵）见[清]徐道撰，辽宁古籍出版社出版《历代神仙演义》卷二第二节。原书名《历代神仙通鉴》有南祁山的记载。

②《四书五经·尚书·尧典》，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③《四书五经·尚书·禹贡》，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④《历代神仙演义》卷四，辽宁古籍出版社。

⑤《白话诸葛亮谋略全书》诸葛武侯兵法卷一，中国古籍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