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和民间的“马文化”

袁智慧

袁智慧，地方史学者，现任西和县志办主任。

在人类历史上，马是一种与人类关系非常密切的牲畜。老百姓生活当中，离不开它，国家的征战曾少不了它。在西和境内，历史上，仇池氐族和羌族，称“白马氐”、“白马羌”；仇池氐族部落的首领杨腾、杨驹，其名字也与崇拜马有关系。秦国的先祖非子居住在长道、盐关河谷平原，因牧马有功而受封而建立秦国。人文始祖伏羲“人首蛇身”，号以龙纪。古人认为，龙与马相通。《尔雅》中说：“马高八尺为龙”。《西游记》中的“白龙马”，上天为龙，在地为马。这些都是人所共知的“马文化”。然而，更加有趣的是，地处陇南山区的西和民间至今遗留着一些与马有关的奇特民俗。

一、娶亲骑马

现在娶亲，一般都用车，方便、快捷、豪华、气派。然而，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西和农村仍然用马娶亲，这种现象由来已久。西和所在的陇南山区，由于交通条件限制，传统的习惯是迎娶新媳妇都要让新媳妇骑着马从娘家来到婆家。新媳妇骑在马身上，头顶红盖头，上马时要哭，还不能亲自上马，必须由娘家兄长从房子里抱出来放在马背上，一路上新人（新娘子）不能落地。如果落地，就不吉利。婆家专门请人背箱子拉马，娘家派人护送。娘家的兄长们要紧靠着马身亲手按着自己的女儿或妹妹送到婆家。到了婆家之后，婆家还要将准备好的红包送给娘家护送来的小孩们。这种红包至今还称为“下马员钱”。

二、生活中使用马、崇拜“马王爷”

自古以来，马是山区地方的重要交通运输工具。农村家家户户，一般都少不了养马。对农民家庭而言，养马至少有三种用途。一是驮运；二是碾场；三是繁殖。此外，也供人骑用。农人们给马的配置按照用途也有所不同。专门驮东西的，档次较高的马鞍，称“驮鞍”；一般随便驮东西使用的马鞍，叫“夹夹鞍”；还有供人骑用的较舒适的一种马鞍，叫“骑鞍”。碾场使用的主要是夹板和纤绳。正因为马有许多实用功能，所以，农村就专门有人养马搞繁殖。一般农家养一匹母马，下马驹，既可卖钱，也可供自己家以后使用。西和境内的农贸市场中就有骡马牛羊市场。母马，既可下马驹，也可下骡驹。农人们为了使自己家骡马身强力壮和正常繁殖，过年时，除了给人住的房门上贴副春联之外，还要在马圈门楣上贴上“槽头兴旺”之类的吉祥语句。更有甚者，农村一些地方还专门敬奉“马王爷”。“马王爷”有专门的画像和牌位，逢年过节，养马的家庭都派人去烧香敬奉；下了马驹时，要专门杀羊敬献“马王爷”，以保佑小马驹的健康成长和成年马的身体健壮。

三、社火节目中“跑纸马”和赛马

西和社火节目中，有专门“跑马”和“放牛”的内容，马和牛，都是用纸糊成的，非常形象。跑马的节目，是挑选非常精干的人员，套上马的道具，化妆成马的形象，两匹，或四匹，又有一人手执马鞭，指挥调教，有很多表演动作，都是模仿日常生活中驯马赶马的动作。与“放牛”、“耍狮子”、“舞龙灯”同出一辙。

除了装扮成纸马表演之外，西和南乡蒿林乡一带，还有真马比赛的节目。正月十五或十六，村子里要参加赛马活动的人们，提前多日就给马好吃好喝，优等饲料，喂得膘肥体壮。比赛的时候，这些人都身着古装，扮成“八仙”或“福禄寿”星，骑着自己的马到预定的地方，参加表演。既比赛速度，也绕着村庄走一圈，以求得村民们来年幸福安康，百业兴旺。

四、人死之后要“骑”纸马

古人死后陪葬生前用品，这是中国古代的传统。西和民间，却至今流行着老人死后“骑”纸马的习俗。大街小巷，有一种专门给死人制作用品的生意人，从过去的纸马和金童玉女，发展到现在的花圈、电视机等。纸马是人死后，最基本、最重要的东西。在老人临死之前，就将纸糊的与真马一样大小的马摆放在面前，给马添上饲料，提前“喂”养几天，同时，还有一个纸糊的拉马人站立在马的旁边。有些老人提前看到，还觉着非常满意。人死之后，儿女们要举行仪式，口里呼唤着老人上马，阴阳先生将写好的“马票”文书（相当于阴间通行证之类）进行大声宣读，然后，用火将文书、纸马、纸人一齐烧掉，意味着老人骑马而去。

以上民俗，是西和民间流传已久的“马文化”，这种现象深刻反映了“马”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地位。不光西和如此，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马对人而言曾经都很重要。铜奔马的出土，就是一个最好的见证。作为与马渊源颇深的氐人、秦人生存过的地方，西和民间能有这些“马文化”民俗至今延续，就不足为奇。或许，还是一种具有研究价值的民俗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