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密特的贡献
贝林去世后不久,人类找到了杀死结核杆菌,治疗结核病的方法,这被认为是征服它的第三个里程碑,其中,卡密特起了重大的作用。
艾伯特·卡密特1863年7月12日出生于法国尼斯。他在少年时期曾立志成为一位航行大海的水手,但在13岁那年就读海军学校前夕,因患了一场严重的伤寒病,而无法入学报到。也许就是因为这场重病,使得他改变心意,想成为一位对抗疾病与救人的医生。
在18岁那年,他终于如愿进入位于法国布瑞斯特的海军医事军团学习与接受训练。2年后,因为当时的越南仍受法国统治,他便以海军舰队助理医生的身份被派往远东服务。就在这段期间,他遇见一位在香港医学院任职的曼森医师。曼森医师是一位研究以蚊子为传染媒介的丝虫病专家;他首先发现丝虫各阶段幼虫在人体内的生活史,以及如何造成人类的象皮病。卡密特在曼森医师的指导下,研究蚊虫如何传递丝虫的幼虫到新的病人身上。
1885年,卡密特回到法国,并以一篇研究丝虫病的博士论文获得巴黎大学医学博士学位。此时卡密特已下定决心,想更进一步研究其他热带疾病的致病机制。
1886年,卡密特被派往非洲法属刚果的加彭,担任殖民地的外科医师。在非洲,他持续研究热带传染病,并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其中一篇研究非洲昏睡病的论文,探讨了该病对中枢神经系统所产生的组织上的变化。
1887年,卡密特回到法国,并与埃米莉·莎莉结婚成家。但不久他又被派赴位在大西洋纽芬兰南方的圣皮尔瑞与米魁隆两个岛屿,照顾当地大约6000位居民(大多为渔夫)的健康。就在这段期间,他阅读到一篇刊登在巴斯德研究所学刊上有关培养细菌的论文,于是他按照论文上所叙述的方法,自行尝试分离细菌。
卡密特所选取的对象是当地的腌鳕鱼,这种腌制品常被一种细菌污染而产生红斑,因而降低质量,甚至无法销售。他按照文章上所叙述的方法成功地分离出这种造成红斑的细菌,他还发现这种细菌会产生一种具有抵抗力的内孢子。此外,他也证实这种细菌的来源,是由于使用了来自卡迪兹的进口海盐。他还发现在腌渍鳕鱼的卤汁中,只要加入亚硫酸钠,便可以有效地抑制内孢子的萌发并防止红斑的产生。他的发现大大改善了当地的渔制品的质量。

卡密特
1890年,法国在成立了“殖民地健康事务部”,而卡密特也决定申请到这个新单位服务。他回到巴黎之后,先参加了一个由巴斯德研究所举办的“微生物学技术训练课程”。课程是由该研究所两位知名学者伊密·鲁克斯与伊莱·梅塔尼可夫共同主持。在这个课程中,卡密特见到了他心仪已久的巴斯德本人,而巴斯德也对卡密特在圣皮尔瑞与米魁隆岛屿所做的鳕鱼红斑细菌的研究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1891年4月1日,“殖民地健康事务部”在越南的西贡市(现已改名为胡志明市)设立了一个研究实验室。在巴斯德的推荐下,卡密特被任命为这个实验室的主任。这个实验室成立后不久,便改名为西贡巴斯德研究所。
在西贡期间(1891~1893年),卡密特展现出他高度的协调与领导能力。为了配合当地的热带气候与传染病特色,他把实验室的研究主题,专注在探讨当地居民常患的传染疫病上。其中的早期代表作,便是改良了狂犬病抗血清的制造方法。狂犬病的预防需要注射疫苗,而疫苗的制造通常是把狂犬病的病毒注射到兔子身上,再从患病的兔子脊髓液中提炼出减毒的病毒,再次注射到另一只新的兔子身上,重复多次便可以得到安全的减毒病毒,作为疫苗使用。然而兔子脊髓来源有限,因此使得疫苗的生产非常昂贵且稀少。卡密特发明了把兔子脊髓浸泡在甘油中,可以长久保存脊髓的疫苗活性,使得疫苗的生产成本大为降低。他的发明,立刻受到各界的重视与采用。
此外,卡密特还发现当地居民的天花罹患率非常高,因此他开始利用当地的牛只进行天花疫苗的研究。他发现在年轻的水牛皮肤上接种天花病毒,可以生产出非常高单位的疫苗。这项研究成果使天花疫苗的生产效率大为提升,之后的2年内,约有50万的中南半岛居民接种了天花疫苗。这段期间,精力无穷的卡密特还研究了当地极为流行的痢疾与霍乱。
卡密特也对当地的习俗非常有兴趣,他观察到当地人酿造米酒时,只加入一种“中国酵母”即可完成米酒的酿制,而不必先将米中的淀粉转化成富含糖分的汁液。他成功地从这种“中国酵母”中分离出一株酵母菌,可以直接利用淀粉来发酵产制米酒。后来这株酵母菌成为法国酿酒工业上的一株重要菌种。
越南盛产眼镜蛇,被眼镜蛇咬伤的病人,必须立刻注射抗蛇毒血清。卡密特也对眼镜蛇蛇毒感到兴趣,他研究蛇毒所造成的病理反应,以及各种治疗方法。根据当时一位名叫拉色达的学者在南美洲的研究发现,过锰酸钾可以中和蛇毒;但是一旦蛇毒从伤口扩散到组织内,则亦无能为力了。卡密特则发现1%的氯化金可以防止蛇毒发作,但是最有效的治疗,仍是注射抗蛇毒血清。
事实上,先前几年,法国巴斯德研究所的鲁克斯以及叶尔辛两人已发现白喉菌所分泌的外毒素,是导致白喉症状的主要因素;而接下来的范贝林以及北里柴三郎也发现了利用免疫的方法来防治白喉与破伤风毒素所造成的伤害。这些发现使得卡密特受到很大的鼓舞,因为他心中已逐渐明白,免疫血清是对抗眼镜蛇蛇毒的最有效方法。
他尝试将实验动物注射蛇毒免疫,以及利用这些动物来制造蛇毒免疫血清。他试验了许多方法,例如仿照巴斯德制造狂犬病疫苗的程序,将蛇毒连续接种到动物身上,希望能获得适合作为疫苗的减毒疫苗。又例如将蛇毒加热处理,以及添加氯化金至蛇毒疫苗中,来改进疫苗效果。然而经过2年的努力,卡密特并没有成功。由于工作压力太大,耗尽了他的精力,他这时又感染上严重的痢疾,终于被遣调回法国。
虽然在这段时间卡密特制造眼镜蛇毒血清的工作并没有完全成功,但是在他的领导之下,西贡巴斯德研究所已成为世界研究细菌学的一个重镇。直至今日,该研究所仍竖立着一座当时建造的卡密特半身纪念铜像。
卡密特回到巴黎之后,进入巴斯德研究所鲁克斯的实验室,继续研究抗蛇毒血清。在1894年,他终于成功地开发出可以对抗眼镜蛇蛇毒的血清。接着他又研究其他的毒蛇蛇毒,包括欧洲蝮蛇,澳洲虎蛇,以及一种黑毒蛇。

蝮蛇
1894年6月,香港爆发了鼠疫。叶尔辛立刻动身前往香港进行研究,并成功地分离出致病的鼠疫杆菌。叶尔辛将这株鼠疫杆菌送达鲁克斯的实验室,卡密特与一位同事波瑞尔立刻进行抗鼠疫疫苗的研究。不久,叶尔辛从香港归来之后,也加入卡密特团队,共同研究鼠疫血清。他们发现将鼠疫杆菌加热到58℃减毒之后,再注射到天竺鼠与兔子体内,便可以使动物产生抗毒血清。他们还发现,将活菌注射到马匹体内所产生的抗毒血清,即使存放了6个月之后,仍然可以有效地保护受测试的动物。叶尔辛将这项研究成果,在1896年中国爆发的鼠疫事件中,用来测试抗鼠疫毒素血清人体治疗的可行性。
法国于1895年在里尔设立了另一个巴斯德研究所分所;在巴斯德的推荐下,卡密特被任命为这个研究分所的首任所长。虽然有点不愿意离开巴黎,但他仍与妻子动身前往里尔,并在那里担任了20余年的所长,直到1919年因为德国占领了里尔,才又回到巴黎。
在里尔,卡密特仍继续研究蛇毒。1895年年底,他首先用马血清来治疗被毒蛇咬伤的病人。次年,他应邀到英国伦敦的“医师与外科医生皇家学院”,演讲与示范如何用抗蛇毒血清来治疗被毒蛇咬伤的病人。他的示范,革命性地改变了人类治疗毒蛇咬伤的传统方法。
1897年,一位兽医微生物学家——介伦成为卡密特的研究伙伴。他们共同研究天花疫苗在牛只身上继代培养,而导致疫苗质量逐渐劣化的问题;结果发现原来是受到牛只身上杂菌污染而产生的稀释效应所造成的。他们还发现兔子对牛痘病毒很敏感,因此开发出一种生产牛痘疫苗的替代方法。
卡密特也十分关注公共卫生,他大力提倡及改善社会卫生问题。在他到任里尔巴斯德研究所的次年(1896年),便开设了“细菌学”与“实验治疗学”的课程。他研究肆虐法国北部矿工的钩虫病及其引发的贫血症;在一位名叫布瑞堂的研究员协助下,他研究这种寄生虫如何传染并设计出一套预防感染的方法,包括公众卫生教育。他还关心都市与工业污水的处理,以及水源污染问题,他曾经亲自到英格兰考察一座污水纯化工厂。在研究人员的协助之下,卡密特在里尔附近建立了法国第一座以细菌床来处理污水的工厂。
晚年的卡密特,虽然已经誉满全球,但他仍然热爱研究工作。他又重新回到眼镜蛇蛇毒的研究主题,他尝试利用蛇毒来来治疗小鼠癌症。
在他去世前两年,他回顾一生,写了一封信给他的子女,他说:“我希望能有机会一直工作到阖眼为止,清楚地知道我这一生已经尽其所力,我的灵魂才得以安息。”当然,他实现了这个愿望;卡密特在1933年10月29日去世于巴黎,而他的科学研究也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分一秒。他所留给人类的宝贵遗产,不仅是那救人无数的卡介苗,同时他热爱工作、高贵无私的情操,也分外令人感佩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