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和消毒杀菌法

我们许多人都曾用过一种叫“李斯特灵”的消毒药水，它正是为了纪念伟大的外科医师约瑟夫·李斯特而命名的。李斯特是一位微生物学家，他首倡于外科手术时采用消毒杀菌法，使手术后的病人由很高的细菌感染及死亡率降低至几乎为零，造福了全球人类。

李斯特

1827年4月5日，李斯特在伦敦出生了。他从小就十分喜欢大自然，从他父亲那里学会使用显微镜来观察动物的组织，也喜欢制作动物标本。在父母的悉心教导下，李斯特6岁就能书写信笺。11岁进入他父亲和哥哥所进过的在黑钦的学校上学，而且学习非常优秀。13岁时，他进入了头登翰的教友派教会学校上学。在这所学校求学期间，他写了“有关骨骼构造”、“人与猿构造上之相似处”等4篇论文。

1843年，李斯特进入伦敦大学院学习，选修植物学、希腊文和数学。1847年他完成了学士学位，并开始习修医科的课程。不幸的是，他因患了天花而暂时中断学业到欧洲旅行散心。1849年他回到了伦敦大学院继续学业。有2位教授对他的影响很大，一位是钟斯，一位是夏培。在这两位教授的影响下，李斯特作了有关组织学方面的研究并发表了2篇论文。

1852年，李斯特完成了医学士的课程；在夏培教授的推荐下，他前往爱丁堡拜访当时最负盛名的外科教授夏姆。他成为夏姆教授家中的贵宾，从此建立了他们一生的亲密关系；夏姆教授后来成为李斯特的岳父。

1854年，李斯特成为夏姆教授任教医学院的外科医生。次年，他当选了爱丁堡皇家外科学院的院士。

在爱丁堡，李斯特爱上夏姆教授的长女爱妮并于1856年4月23日举行婚礼。他们的婚姻非常美满；爱妮一直是他忠心的伴侣，悉心照顾与帮助他，为他作许多病人的病历记录。

李斯特一方面行医，一方面也在爱丁堡大学医学院任教与研究。他曾开过“外科的原理与实践”、“外科病理学”等课程；有时候他也在皇家医院作外科手术示范。其间他也发表了许多论文，1857年他在伦敦的皇家医学会宣读3篇论文，其中最主要的一篇叫“早期炎症”，对发炎的病变有很深入的观察与发现。他的外科手术也是非常精湛的，因此声誉卓著。数年间，他便以33岁之龄当选了皇家学会的院士。此时他已发表了15篇重要的论文。

1860年，李斯特被任命为苏格兰第二大的格拉斯哥大学外科教授兼系主任。由于这个职务是以教学为主，不需要照顾病患，因此他有更多的时间从事研究。他特别注意医院内的疾病，尤其对发炎组织的病变有兴趣。

当时的外科手术已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仍有30%～80%的病人在手术后死亡。一般人常说：“宁可将外科医院焚毁，也不要进去。”此时，李斯特对外科手术已经作了不少技术方面的改进。例如，他发明银丝缝口针、摘取微物的钩子、医用钳子、压脉器等。他也设计了许多绷带、缝合线、排脓管等。他的手术技术非常高超，许多困难且复杂的手术如白内障、尿道结石、乳房癌之切除，膝盖骨折的处理与缝合，膀胱切除手术等他都非常精通。

李斯特在医院

在李斯特的时代，外伤或手术后发炎感染及化脓被认为是自然现象，而死亡是命运所注定的。这种看法，李斯特却不敢苟同。他发现没有破皮流血的简单骨折很容易痊愈，也很少发炎化脓；但是破皮流血的复杂骨折则经常伴随着发炎化脓，发高烧而死亡。他也怀疑外科医生本身是造成手术后感染及造成病人死亡的罪首。他推测发炎化脓并不是自然现象，而可能是外界的“魔鬼”进入伤口所引起。

于是李斯特精心的设计一套试验来探讨这个问题，但是他所设计的试验却遭到他的医生同事所嘲笑与排斥。例如在手术之前，他要求彻底的洗手、要脱掉罩袍、要卷起袖口。其他医生却对这些行为不以为然。因为外科医生的黑色罩袍在当时被认为是光荣的徽章，是外科医生的荣誉制服；这些黑色罩袍终年未洗、血迹斑斑，纽扣孔还挂满了缝补伤口的丝线。但是李斯特的试验并未获致成功，手术后的感染与死亡率依然很高。

1865年，李斯特的一位朋友汤姆士·安德森教授唤起他的注意。安德森教授是一位化学家，他叫李斯特看法国巴斯德最近发表的2篇论文。一篇是叙述空气中的微生物与生命自然生成的关系，另一篇是说明蛋白质的腐化现象。此时李斯特顿然明白了，手术后伤口的发炎化脓是由外界的细菌进入伤口所致。这些病人是死于细菌的感染，而不是命中注定的。

从这里，李斯特也推想出那些未破皮流血的骨折与破皮流血的骨折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差别。那些破皮流血的骨折将伤口暴露于空气中，使外界的细菌从伤口进入体内而造成发炎与化脓。这些微生物不但存在于空气中，也存在于肮脏的罩袍、纽扣孔上的缝合丝线、没洗干净的器械以及外科医生的脏手上。如果能防止这些微生物进入伤口，是否就能防止伤口发炎化脓及病人的死亡呢？

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位在污水厂工作的访客。他告诉李斯特，德国人发明一种石碳酸，将这种石碳酸倒入污水里可以杀菌及减少臭味。于是李斯特从他的化学教授朋友处取得一些石碳酸，将之浸泡包扎伤口的绷带；并于1865年的8月12日施用在一个11岁男童的骨折伤口上。结果伤口没有发炎，没有化脓，也没有发烧与死亡。

于是李斯特说服与他一起工作的助理们，将手术室重新整顿。一切与病人接触的东西，如绷带、手术用器械、缝针及缝线等都必须在石碳酸中浸泡过。将旧有的黑色罩袍丢弃，改用白色消毒过的围裙，就连手术室的空气中也要喷洒石碳酸。手术前，他与助理们的手都要在石碳酸中浸泡过。一年多来他悉心地改进这种手术前后的消毒措施；他的手术房中充满了石碳酸的气味，但是手术后的发炎感染与死亡再也没有发生过。

历史悠久的爱丁堡大学

1867年，李斯特将石碳酸消毒措施降低手术后死亡率的结果写成论文，发表在医学杂志上。遗憾的，他的论文并没有引同侪的共鸣与认同；那时候医生并没有消毒杀菌的概念。有些医生也曾试用石碳酸，但是使用不当，也未获致预期的成果。因此许多医生对李斯特的研究结果采取怀疑与保留的态度。而最让李斯特难过的是，他格拉斯哥大学的医生同事们也拒绝采纳他的见解与措施。他们在报上撰文攻击李斯特，指控李斯特的做法是非职业性的。这对李斯特的打击很大。

李斯特从事消毒杀菌的动机是关心病人，期望他们能早日康复。他每天都探视病人，亲自替他们换绷带，甚至更换床单、拿热水炉等。当他的医生同僚嘲笑他时，他继续钻研如何改进消毒杀菌的措施与外科手术的技术；他也想尽办法来鼓舞病人，带给病人欢笑与希望。

1869～1877年，李斯特回到爱丁堡大学当教授，这是他生平最快乐的时光。那里的师生同事不但欢迎他，也接受他消毒的措施。此时，他也到各地去演讲，说明及推广他的消毒理论与方法。虽然在英格兰的医生仍然固执地对他的消毒措施不以为然；但是世界各地的医生们却惊奇于爱丁堡医院手术后的低感染与死亡率，纷纷派人来学习，他们将这消毒杀菌的措施带回去执行。

1875年，欧洲各地都盛大欢迎李斯特的到访。德国慕尼黑为了欢迎他而举办盛大的庆祝会；因为慕尼黑的医院因采用了李斯特的消毒措施后，外科手术的感染死亡率从80%降至零。就连美国波士顿的哈佛大学也热烈欢迎他到访演讲。最终，伦敦方面的医生也终于接受了他的消毒措施。

1876年，德国的细菌学家科赫医生出版了一部关于伤口感染的书，说明了空气中及四周环境中的微生物会引起感染。而一些德国的医生也用烧开的水来杀菌，而不用药味很重的石碳酸。事实上，李斯特也说过，重要的不是在于使用石碳酸，而是有没有病原菌造成伤口的感染。

匈牙利医生辛默维斯（1818～1865）

李斯特最重要的贡献是他一生都在倡导的消毒杀菌措施，拯救了无数的生命。这种消毒措施，早在1847年的匈牙利医生辛默维斯就已提倡了。可惜的是，由于辛默维斯的个性与沟通能力，以致此项措施并未引起大众的重视与接受。李斯特并非受到辛默维斯的影响而发明消毒杀菌措施；他的灵感是来自巴斯德的论文与他自身的观察，再加之以他那济世救人的心灵与坚忍不折的决心，方能成就其伟大的功业。

1893年，李斯特从金氏学院退休。同年他的妻子因受到风寒而发高烧最后死去，这对李斯特的打击很大。他放弃了继续行医的念头，回到苏格兰的格拉斯哥过着隐士般的生活。但是世人并未遗忘他，1883年，他被封为从男爵；1895～1900年，他仍被选为皇家学会的主席。1897年晋身为贵族。许多外国政府颁给他各种荣誉，他也广受人们的欢迎与爱戴。

1903年，他心脏病发作，从此脸色苍白，视力听力都不行，也无法再执笔写作了。

1912年2月的某一清晨，他在睡梦中去世。英国政府于2月16日在伦敦的西敏寺大教堂为他举行国葬，首相及政府高级官员都来参加葬礼。之后，灵柩送至伦敦西北部的西汉普斯特坟场，安葬在其爱妻爱妮的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