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兆世界

1

出生九个月我就进入世界

像一个自动学徒

我的报酬被分割于

水与火之间的比较

我的肌肉收缩于

歌声和结婚戒指

和前屋里抽雪茄的人

我的眼睛尤其呈现乳白色

每天早晨我都要给它们喝泪水

看见有苍蝇漂浮的温暖乳汁中的泪水

其中有奇迹出现的冰冷琥珀的泪水

因此我好像透过它们看见一个金属世界

一个固有手势和直线的世界

我甚至可以说那是一个没有空缺

也没有不为人知的度数的世界

群山的浅绿色痛苦在其中

好像要构成从地图上发芽的羽毛

那里只有女人

是乳房如同锁骨

头颅如同被闪电演奏的小提琴的女黑人

一个最终空寂得如同我的镜子

然而挤满拉车的马和船帆

以及嗓音之钟都在召唤的世界：

这条路回家。

2

跟随一支箭

去到感觉混乱的边界

如同一只鸟儿弯曲的飞行

玻璃盖的棺材充满灯光

它们取代大地如同取代石头的重量

如同蛾子蛀蚀又毁坏大地

跟随那支箭

在一阵新鲜的斑驳火花中

混淆箭头飞行的结局

直到箭羽全都磨损

树木全都着火

枕套爆裂

羽毛被吹过屋顶

房间从窗口坠落下去

哦那女人来自何处

是谁把驭骡者逐过大草原

又用她双手的巨大阴影遮盖她燃烧的脸？

3

松果坠落于水手的衣袖

闩锁钥匙在锁孔中转动

灯光被那跪着

用煤一般乌黑的双手挖掘沙土的

黑桃J的愤怒影子打碎

他的头发是一只在危险的风中飞翔的风筝

那风从中央海洋吹来

他在寻找被埋葬的铁砧

寻找锡拉库萨^[5]失落的灯盏

他的身后站着

嘴唇封冻的幽灵

从它们发光的卷轴上

展开她的心灵之线

她是石头和灰泥

是焦油和羽毛

她的使命常常模糊不清

可是她来到岩石的光亮中坐下

她带嘴里含着一颗星星来临

她的话语

是被雷霆溶化的岩晶

是被鸟儿压碎的流星。

4

智力居住在麻雀的嘴喙里

意志的座位是黄蜂的翅膀

我在这里我在那里而我的思维在中间

我用双手握住睡眠之门的把手

我用双脚站在原则的岩石上

我的眼睛长在我的头顶

它们看见天上发生的一切

那嘴里衔着其主人的马

那长着红色长毛绒乳房的女孩驾驭的马

我的耳朵长出我的双脚

它们听见地下的所有声音

洞穴里的钟鸣

和漫游之根的低语

理智居住在矿物的脖子里

灵魂的座位是石头的嘴巴

那就是大地的脉管如此被沙堵塞

大海如此充满绿色火焰的原因

因为大地是天空嘴上的一朵吻

天空是太阳手中的一把扇。

5

这是我的世界这是你陶土的王国

我们的梦都已成真

睡眠的灰烬比这条满溢着黄金的

井沿楼梯上的灰尘还厚

一个逃亡者沉沦的花园

被墨水般玷污土壤的黑雨冻得寒冷

如同长着汽油眼睛的颅骨之谜

常常出没于铺沙之径的

银色之草发芽的羽毛头颅

隆隆作响的洞穴挤满

长着柔滑翅膀和硬石嘴喙的鸟儿

在闪发火焰的瀑布中

它们用尾部

燃烧的羽毛来消磨时间

这是我的世界这是你的花园之门

我们的远景从这里伸展一千里格^[6]

远得就像挤满移动之树的森林

远得就像抓住虎皮的手指

远得就像窗台上的灌木丛

远得就像具有未经授权之塔的城堡

远得就像装满人类头发的匣子

远得就像着火之云和湖上垂死的天鹅

吞没床铺快得如同老虎吞噬手。

6

纽约的人行道上

有那些用餐巾裹着头颅走来走去的女人

因此谁也看不见她们的眼睛

机器探出窗外去记录她们的脚步

一种由坠落的硬币声构成的记录

那些硬币用白银铺盖街道又导致果实在碗里成熟

而电梯工人歌咏：

大海过于频繁地上涨到街道上

风过于稀疏地从天而降

他们的歌声持续到早晨时

居民们就把木头放在门外

让孩子们在所有水沟里生火

在靴子纽扣的篮子照亮远山之际

水沟用列车出轨的声音唤醒城镇。

7

无疑太阳烧了他的手

无疑玉米长得太高了

当这件事完成

头等列车都将在每天下午五点钟停止运行

乘客们都将在第二天早晨下车

在一条冻乳的沟渠里

他们的思维将带着悔恨回归他们上了双锁的箱子

那里面装满借来的衣裙和丢弃的结婚戒指

他们一想到那充满空袋和最馊的面包屑的

临近的日子就会惊慌呻吟

霜会在一幢幢房子之间铺展警告

风信鸡从屋顶上坠落下来。

8

针尖一寸寸闪亮

那一针一针的声音触及大海

炸弹每隔一片波浪爆炸

海滩比凝乳还要苍白

我每隔一夜回到那里

穿着相同的衣服，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鼬鼠只是嘲笑我但这并不是我的错

我几乎无法避免如果子午线类似

那飞向

酷热软化赤道之处的鱼

头发在那里长出它的耳朵

鸟巢在它的头发中避雨

那低语在衰老的城堡中的雨

坠向尘埃的巨大粘泥块和雕像

把我们保护于歌唱之塔

和那个因为害怕阅读自己在那里的历史

而翻动自己的协定书页的章节。

【注释】

[1]基督教殉道者，殉道时被乱箭射穿。

[2]德裔法国画家，雕塑家（1891-1976）。

[3]法国出生的美国超现实主义画家、诗人（1900-1955）。

[4]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1898-1967）。

[5]意大利西西里岛东部一港市。

[6]一种长度单位，一里格相当于4.8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