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诗歌

一、《米拉日巴道歌》

纳塘寺印经版

桑吉坚赞（1452～1507年）编著。米拉日巴是藏族历史上著名的噶举派僧人，他自幼喜爱歌唱，又有一副好嗓子。成名后，经常借用诗歌形式，向众弟子及信徒们宣传佛法，从而创作了许多证道性的诗歌。这些诗歌，除个别章节后面记有“弟子某某记录”等文字外，其余都是他的后世门徒桑吉坚赞所辑录，因诗歌集宣扬佛教道理，所以，汉文习惯译为《米拉日巴道歌集》，简称《米拉道歌》。

《米拉道歌》包括三部分：其一，降伏来犯鬼神（非人）使受佛法约束；其二，引导具缘弟子走入成熟解脱道（即成佛道路）；其三，其他种种。共分58节，约400首诗歌。但书中并不完全都是诗歌，而是在记录诗歌的同时，还把唱这首歌时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也一并加以详细记述，与诗歌交织在一起，富有故事情节。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是关于米拉日巴的故事集。除了米拉日巴所唱的歌外，诗歌中还有他的弟子、信徒、论敌、施主和前来害他的“鬼神”等所唱的歌，所以《米拉道歌》所收录的不完全是米拉日巴的诗歌，也有桑吉坚赞创造性的辛勤劳动。

米拉日巴主张抛弃一切物质享受、刻苦修行，加上他童年所遭受的欺凌与辛酸，所以尽管他的诗歌中主要宣扬佛教的思想，如“人生苦海”“人生无常”、应避世修行等，表现了一种消极厌世的人生观，但同时也对统治者的剥削、贪婪和残暴进行批判，对于某些上层喇嘛不守戒律、欺世盗名的行为进行揭露和抨击。由于米拉日巴长期独居山野丛林，对山林美景多有接触，所以在《米拉道歌》中也有不少体现，通过诗歌语言描绘高原恬静美妙的自然风光，读之有如身临其境、令人神往。

《米拉道歌》是藏族历史上以道歌形式出现的第一部作品，对后世影响极大，形成了作家诗中的一个流派，即采用民歌中的“多段体”和“自由体”的格律宣扬佛教教义，在艺术方面有着相当高的成就，也是研究民歌发展的重要材料。

二、《萨迦格言》

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著。共分9章、457首。萨迦班智达主张以佛教治国，提倡政教合一制度，强调佛教的神学世界观在意识形态领域中的统治地位和对政治的指导作用。在此基础上，他提出了仁政的原则和轻徭薄赋的主张。在治国用人方面，他主张选贤任能。由于作者是佛教学者，所以在诗中也宣扬了佛教的宿命论、人生如苦海、人生无常、劝人修忍戒怒等观点。

贡噶坚赞在《萨迦格言》中还提出了为人处世之道，反映了他的道德观和审美追求。首先，贡嘎坚赞论述了学习问题，激励赞美好学不倦的精神，批评懒惰不学的行为，提倡虚心学习不耻下问。此外，他还讲到学习贵在坚持，学习要既博且专，须求良师指导等。其次，贡噶坚赞还强调对自身道德修养的培养，他赞美谦虚谨慎，批评骄傲自满；赞赏改过自新，批评文过饰非；提倡凡事都要观察和调查，反对盲从和莽撞行事；颂扬临危不惧、坚定不移，驳斥动摇不定、反复无常，他还提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告诫人们要防微杜渐，主张与贤人交往等，都反映了作者的善恶标准。这些观点是正确的、积极的，有很多东西直到现在都值得我们借鉴学习。此外，《萨迦格言》全部运用了4句7音节的结构形式，形成抑扬顿挫、鲜明响亮的音乐美感，具有很高的艺术成就。

《萨迦格言》以其丰富的内容和多彩的艺术技巧为藏族民众和历代学者所传诵，并开创了作家诗的一个新流派——格言诗，对后世的诗歌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三、《仓央嘉措情歌》

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1683～1706年）著。仓央嘉措出生于西藏南部门域地区纳卧宇松地方的邬坚岭，1697年被认定为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在西藏朗卡子县以五世班禅洛桑益西为师落发受戒，取法名洛桑仁钦·仓央嘉措，并于同年在拉萨布达拉宫举行坐床典礼。但仓央嘉措拒绝接受清规戒律，经常变装易名，混迹于拉萨城的茶坊酒肆中饮酒作诗。1706年，清朝康熙皇帝下令将仓央嘉措押往北京，行至青海湖畔时，仓央嘉措病逝。但也有记载说，仓央嘉措逃脱了追杀，到处流浪，今天的五台山、内蒙古、甘肃、青海等地都有有关仓央嘉措的足迹和传说。甚至传说仓央嘉措还远游到了印度和尼泊尔等地。

《仓央嘉措情歌》按照藏文原书名应译为《仓央嘉措诗歌》，但因其内容多数描写爱情，所以一般都译成《仓央嘉措情歌》，但也有人把它解释成宗教诗（偈语）或政治诗。目前有拉萨梵文木刻本57首，于道泉教授的藏、汉、英对照本62首，西藏自治区文化局本66首，青海民族出版社本74首，还有一本440首的藏文手抄本，但一般认为70首左右较为可信。

对于《仓央嘉措情歌》的思想性，必须要结合仓央嘉措所处的历史时代和社会环境以及他的特殊身份来加以分析认识。仓央嘉措身为最高宗教领袖，偏偏以这种独特而显赫的身份，写下了情意绵绵的情歌，向佛教的清规戒律进行了大胆的挑战，因此它便具有了非同一般的现实意义，虽然行动受到限制，但并不等于思想受到扼杀。佛教中以“佛、法、僧”为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尤其是对向自己传授佛法经典、指引解脱之道的喇嘛更要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但是诗人对佛法和上师都是淡然视之，而对于人世间的生活却表现出热烈的追求，尤其是对坚贞爱情的追求和赞美，热烈而又真实。诗人要冲破一切清规戒律，不顾一切攻击和责难去追求爱情，又表现了作者热爱人生的坚强意志和刚毅决心。所以，他的情诗才能够广泛流传于民间，受到人民群众的喜爱。

《仓央嘉措情歌》在格律结构上，采取了“谐体”民歌的形式，基本上都是每首4句，每句6个音节。寓情于景，多用比兴、比喻、白描的手法，直抒胸襟，自然流畅，且通俗易懂，具有浓郁的民歌风韵。语言朴素无华，活泼生动，清新明快，平易通俗。《仓央嘉措情歌》是藏族文学百花园中一朵绚丽的奇葩。

四、《罗摩衍那》

全名是《罗摩王传诗著·乾达婆女琵琶妙音的注释·无垢晶马磴》，由《罗摩王传诗著·乾达婆女琵琶妙音》和《注释·无垢晶马磴》两部分构成。其中《罗摩王传诗著》的作者祥雄哇·曲旺扎巴（1404～1469年），西藏阿里札达人，1438年在西藏拉萨甘丹寺写成。《注释》的作者协许·阿旺丹拜嘉措，生于牧区绰括（今甘肃省玛曲县），是拉卜楞寺的一位活佛，约于19世纪20年代去世。

《罗摩衍那》是以印度著名史诗《罗摩衍那》的主要故事情节为内容，以诗歌的形式写成的一部藏文叙事诗。主要叙述的是罗摩国王在神猴哈努曼达的帮助下，战胜了十刹国王，夺回美女悉多的故事。此故事同敦煌藏文本的《罗摩衍那》内容基本相同，所以，很有可能就是根据敦煌藏译文写成的。

梵文《罗摩衍那》早在八九世纪吐蕃时期就已经译成藏文流传，后来《诗镜》译成藏文后，其中的一些修饰法也有以罗摩故事为内容的诗例。此外，后世的很多藏族学者在其作品中也或多或少地有有关罗摩的故事。《罗摩王传诗著》共有1020行诗句，除去前言后跋51行，正文为969行。阿旺丹拜嘉措按其内容，把969行诗分为4章129首（加上序和跋11首，共140首），自己又增加了300多行诗的序、跋和评论，因此《罗摩衍那》共有诗句1300多行。

《罗摩衍那》具有不同于一般叙事诗的特点和独特的风格。首先是诗歌的格律多样化，主要是以7个音节一句的格律，夹有少数9音节一句的，另外还有一些15、19、23、31等音节为一句的长句诗。运用这些长句诗来对情景和人物形态进行细致的描写刻画。其次是表现手法丰富多彩，修辞技巧运用娴熟。作者在诗中运用了《诗镜》中的各种修饰手法，而且常常是在一首诗中同时采用多种修饰手法，表现了作者在诗歌创作方面的高超造诣。再次，叙事诗大量运用藻饰词、典故，讲究辞藻华丽，而且叙事简要，语言含蓄，如不了解《罗摩衍那》原有故事情节很难读懂。另外，阿旺丹拜嘉措的注释《无垢晶马磴》不仅将原诗分成章节、段落，加以标题说明，而且用散文紧扣原著诗句作了比较详细清楚的解释，文字精炼简明，能帮助读者较好地理解原著。而且经过校勘，纠正了不少刻印传抄的错字，并加以说明，不失为一部很好的注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