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拨正航向，前进

高奶奶家的新房子盖好了。

过去的旧房子是土坷垃垒的，现在可好，石头根子青砖墙，一砖到顶。屋里是石灰打底，白灰抹墙，闪得满屋透亮。装的单扇木门，开了前后玻璃窗，通风好，屋里干燥，不像过去旧房子，屋里总是湿漉漉的，连墙皮子都是发霉的。地下抹了水泥，跟过去的泥土地，坑坑洼洼，当然不能比了。高奶奶在新房子里走进走出，看看这，看看那，摸摸墙，摸摸炕，嘴里笑的，她这一辈子也没有想过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可有的时候这句话也没有说对。城管执法大队自己捐钱为高奶奶家盖新房的事，还没等盖完，省报、市报的新闻记者就都来了。一贯为人低调、怕见新闻记者的阎书柏，这次可是躲不过去了。他被新闻记者们逼的，连心窝窝里的那点儿话都被掏出去了。几家报纸几乎是同时登出了大幅报道，他们的这点事儿一时传遍全城，没有不知道的。

到了新房子交付使用的这一天，执法大队给高奶奶家新买的被褥都搬进新家里。小牛牛穿着新童装，也被抱过去，坐在新炕上。新做的木门上，贴着福“倒”了，门框上贴了一付新对联，上联是：“高奶奶家搬新房” ，下联是：“真心实意感谢党” ；横批是四个大字：“奔向小康” 。

为了庆贺高奶奶家乔迁之喜，执法队原本是想由本大队的同志加大老李，给高奶奶一家好好热闹一番，所以准备好了鞭炮、天地响之类，正准备听“营长”一声号令就点燃鞭炮的，谁知从大老李修好的大路上，开来了两部汽车，小轿车上下来的，竟然是市委金副书记，还有城管局李局长。他们的到来，把阎书柏、大老李、高老奶奶和执法队员们全都惊喜坏了。

金副书记一下汽车就说：“小阎啊，这么大的喜事儿，你怎么不请我呀？我们是不请自来啰！”他回过头看看李局长，笑道，“我们总不能空着手来吧，得给高奶奶家带来点小礼物呀，快拿出来吧！”

原来，在他们的车后面，还跟来一辆大面包车，从车上下来了好几位记者，有围着金副书记和高奶奶拍照的，有围着新房子和旧房子里里外外摄像的，记者们跑前跑后，够忙的。

从面包车上推下来一辆残疾人用的折叠手推车，上面挂着大红绸子。还有一位同志拉开一个挎包，从里面取出来一部小手提电脑，这都是送给小牛牛的礼物。

大家赶忙把小牛牛抱上小推车。这个小推车设计得真好，一条宽绷带把小牛牛齐腰拦住，面前的两个扶手之间，还可以安上一条横木板，在上面可以吃饭、写字、放电脑。另外还带来了几个小狗小熊之类，挂在手推车两边。把小牛牛高兴的，坐在里面对奶奶和“妈妈”余梅媛拍着手笑个不停，还不住地问这问那，话挺多的。这大概是他自出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金副书记拉着高奶奶的手坐在炕沿上，轻声细语地拉家常，旁边坐着李局长，面前站着阎书柏。屋里还有余梅媛推着小牛牛走来走去。走了一阵子，余梅媛干脆把小牛牛推出门外，跟叔叔阿姨们一起玩儿去了。

高奶奶拉住金副书记的手，有一肚子感激的话，可就是一句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儿：“我，我，说啥好呢……”

金副书记安慰她 :“老人家，帮扶救助困难群众，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做晚了，叫您老人家多受了多少年的苦，我们要向您老人家做检讨呢！这一次是这位小阎队长，为党和政府完成了这一件早该完成的任务。小阎啊，我可是要好好表扬表扬你哦！”

阎书柏赶紧摇手，道：“你要表扬，就表扬周发、余梅媛他们，是他们几个偷偷摸摸开始帮助高奶奶的，我只是肯定了他们的工作，发动全大队的同志来继续他们的帮扶工作，并且准备把这项帮扶任务一帮到底，一个一个地帮，一户一户地帮，把这些没有城市户口，没有固定住处，缺乏经营资金，没有生活来源，又是常年生活在我们这座城市的困难户们，都要想方设法地帮扶起来。”

金副书记接口道：“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想法，有魄力，有胆识，很好。不过，这会涉及许多方面，需要帮扶的范围也会很广，还需要有一个不短的时间过程，其间更会遇到许多困难，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哦！”他转过脸对李局长道：“这就是你对我提过的，你给小阎安排的任务吧？”

李局长道：“是。我只对阎‘营长’说过，‘在城市管理上，凡是没有人管的，都归你来管。’没想到他们竟开创了这么好的一个新局面。”

金副书记道：“是啊是啊，小阎啊，城市管理工作究竟怎么搞？看来，你们是走在前头了。你们这样来管理城市，把这些三不管的困难群体全都管起来，让他们不掉队，快跟上，跟全国人民一道，在2020年一起步入小康，这是为他们做的最实实在在的事。小阎啊，我要再强调一遍，你们开创的是一条充满希望的金光大道，可也是一条需要有充分耐心和决心去走的漫长征途，是一条永远没有终点的为人民服务的漫漫长路。好，你就领着你的队员们这么走下去，要持之以恒，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地往前走，你们肯定会受到老百姓欢迎的。如果你在工作中遇到阻力，有人再说你们不作为了，不要紧，我们市党委会给你们撑腰的。等你们干到一定程度，积累了一定经验，你给我写一份报告上来，我们市委专门研究一次，做个正式决议，好吗？”

阎书柏刚说了一句“是，我们已经……” ，见余梅媛推着小牛牛笑么呵呵地在外面玩了一大圈，又转回屋里来了。

金副书记向小牛牛招手。

余梅媛把小牛牛推到金副书记面前。

金副书记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糖果，笑道：“这是今天早上临出门，我们家那口子往我口袋里塞的，我们光顾着说话，差一点把她交给我的这一项重要任务给忘了。”他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外皮，亲自喂到小牛牛的嘴里，一面对阎书柏道，“你说你的，我们玩我们的，我耳朵听着呢， ”

阎书柏摸了摸小牛牛的小脸蛋儿，接着道：“报告金副书记，这方面我已经认真想过了，到时候，我打算不只要给市委送上一份正式报告，我还跟我们这位社会学家余梅媛同志商量过，她现在已经注意积累素材了，将来她准备写出一部高质量的社会学研究著作来。题目嘛，她现在已经拟好了，暂时就叫《低保以下一个庞大群体的生存现状和前景展望》 。小余啊，是这个题目吧？我没有说错吧？”

余梅媛羞红了脸，别转头去，低声道：“ ‘营长’ ，人家八字儿还没有一撇呢，你就把空炮先放出去，要是完不成，可怎么向金副书记交代？”

金副书记站起身来哈哈大笑，紧紧握住余梅媛的手，鼓励她道：“社会现实给你提供了大量素材，各种类型的个案，各种各样的例证，够你记录整理、归纳研究的。占有了这么丰富的生活素材，你的这一部社会学专著一定会写得很出色，我就等着看你的大作了。”

余梅媛抚摸着小牛牛，道：“行，金副书记，你就等着看好了。我的这一部社会调查报告就从我的小牛牛写起。”

“好！”金副书记转身握住阎书柏的手，道：“很好，你们就这么干下去，我等待你的报告和小余的学术专著。”他又拉住高奶奶的手，摸摸小牛牛的头和已经红胖起来的小脸蛋儿，道：“你们的工作，是一项开创性工程，是民生工程，民心工程，一项庞大工程、系统工程。这一项工程，就从我们这位小宝贝身上开始吧。”

屋外燃放起鞭炮和天地响，乒乒乓乓，金副书记赶紧推上小牛牛到窗户前，让他看外面放鞭炮。这还是小牛牛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他捂着小耳朵，紧紧拉住奶奶和余“妈妈” ，又害怕，又新奇，嘴里还哇里哇啦地尖叫，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