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西班牙边境小站

本来想从巴黎一车直坐到里斯本，只有这样才能最充分地发挥Eurail车票的价值。在巴黎火车站买好通票时，我是这样想的。让小雨在售票窗口咨询，弄清了如下信息：没有直达里斯本的火车。所谓直达，也不是一车坐到底，而是一车接一车衔接很好地坐过去，中间换车若是间隔了一个小时以上，在欧洲人眼里就属于没有直达的车。用Eurail乘TGV要交预定费，乘卧铺还得另加钱。既然不能直达里斯本，就先到马德里吧。到马德里有豪华车，每人要加60欧元。嫌贵，改乘便宜的，每人只需加23.5欧元。以上信息并不复杂，小雨是用法语咨询的，让人觉得法语的语句特别长，工作人员又特别耐心，为查换车资料，一个女职员查不确切，又来了两位女职员帮忙查，然后又把一个个方案打出来。到最后买好票已经是花费了一个小时。好在法国人排队方式科学，即一排众多窗口前只排一队人，哪个窗口空了，就往哪个窗口补上人去。不像在中国排队，一旦站错队，前面有一个人出问题，后面整队就完蛋了。

23：14，我们乘坐的4053次列车准时从巴黎奥斯特里茨车站出发。卧铺6人一包间，三层床铺，空间很低，不把中铺推起来，下铺是不能坐人的。如果6人到齐，就没法“坐”了。好在除我们四人外，还有一个年轻军人，他没待多久就搬到另一个更空的包间去了。卧铺车厢没有开水供应，但每床铺配发了一瓶矿泉水。已是半夜，我们熟悉一下开门的机关和其他设施后就放倒身子睡觉了。列车轰隆隆向前奔驰，将我们的梦乡拉到了西班牙。

到马德里也不是一车可以坐到的，而是要在一个叫Irun的车站换车，小雨说按法语应该读作“约翰”。第二天早上7：34，火车抵达Irun。不知是司机还是车长在广播里报告列车已到终点站“一浑”。我想，既然不是法语读音，大概是进西班牙了。老向反对，认为法国的列车不应开到别国去换车，只能是在本国掉头回去。说得也有道理。下车后，发现外面还是黑咕隆咚的，冷冷清清。寒风吹过来，情不自禁牙齿嗑了两下。这是一个小小的旧火车站，出站口只站了个高大的年轻人，满脸胡子，穿了件广州清洁工常穿的那种有橙黄反光带子马甲状的制服。他并不检票，也不管稀稀拉拉下车的这十来个旅客，只是背手叉脚立在那。我想他应该是中国的联防队员。老向下车后，回头对火车站拍了些照片，还回到车厢上又补拍了几张。然后我们经过“联防队员”面前，出站进了一个小小候车室，在昏暗的灯光下，其感觉是回到了中国20世纪50年代的三等小站。室内的椅子很奇特，是用铁路枕木作双层“井”字架构成的。我将它拍摄下来，一起来的同伴也跟着拍，联防队员进来说了几句什么话，听不懂。候车室的另一边门应该是出口，过去一看却是月台，月台上有Irun站牌。这才弄明白，这个小站候车室是在铁路中间的。刚才我们下车的一方月台是法国，进了这个候车室就到了西班牙领土，所谓“联防队员”，实际是西班牙的边防人员。他的职责后来更证明了这一点。离换202次车还有20多分钟，我们到处看看。从候车室另一门出去，到有Irun站牌的月台上，看202次车来了没有。老向又职业性地拿出照相机对着站牌拍照，闪光灯一闪，“联防队员”又突然出现。他可能早就盯着老向了。刚才在法国领土上拍列车的照片，他只是看看，在候车室里拍凳子，他干涉了，我们没在意，现在他要求老向出示护照（发音不像英语，一听就知道是要看护照），并拿出笔和纸像要记下什么。老向灵机一动，打着手势，做语言不通状。最后护照没出示，只是将相机里拍摄下的Irun站牌给删去了。这就是我们进入西班牙的入关礼遇。

天还是没亮，我们在Irun站牌下登上了仅有三节车厢的202次列车，离开这个只有几个人的边境小站，直奔马德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