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卢瓦河古堡悠游

如果说巴黎是法国的门面的话，选择卢瓦河（Loire）流域旅游则是进入到了“法兰西庭院”。这里是法国的腹地，一大片河谷平原，法国典型的乡村景色就在这里一览无余。原野中一丛丛的树林拥簇着宁静的村庄，尖尖屋顶的教堂总是耸立在低矮的民屋之中，理所当然地成为每一个村庄的标志。悠远的钟声飘溢出一种文化精神。村庄外，一片片空旷的土地略有起伏地伸向远方。土地上有栅栏围住的牧场，有绿茵茵地毯式的庄稼，有一片片排列整齐的低矮架子的葡萄园，还有一条条翻开了，露出黑黝黝土地的“份地”，使人很容易理解中世纪奴隶制下的“条地”。河流总是静静地流过一个个村庄，水清澈透明，倒映着蓝天白云，只有几只小鸟不时划过水面，给宁静增添一点动感。这是一幅幅清新干净的画面。画面里很少见到人，但这舒心的环境决不能仅仅用人口少来解释。卢瓦河在法国等于中国的长江，但它比长江要安静得多。大西洋的海风吹入卢瓦河谷地，使这里气候温和，树木茂盛，土地肥沃，看着都让人嫉妒，老天爷为什么如此青睐法兰西人。

到卢瓦河旅游主要是游览它一系列古城堡。这些古城堡记载着法国的历史，它们像一片片史简串在卢瓦河线上。比较早的古城堡建于9世纪，多是作为帝王狩猎的行宫或地方领主的住宅，现在看起来不过是简陋而坚固的石屋而已。但从15世纪起，这里的城堡建设进入繁盛时期。因为英法百年战争（1337～1453）第二阶段，法国人处于下风，尤其是1415年，阿金库尔（Azin Court）一战，法国人一败涂地，北部沦陷，连巴黎也让英国人夺了去，王室就跑到卢瓦河谷来了，也带来了王室的奢侈，于是大兴土木，兴建了很多城堡。王公贵族迷恋这里的温和气候和秀丽风景，也纷至沓来修建城堡，一时成为法国的文化中心。后来的意大利文艺复兴也正是从这里引入整个法国的。

卢瓦河现存规模较大的古城堡有80多座，但大多数是私人财产，能开放给游人参观的有10多座。即索米尔城堡（Savmur）、朗热城堡（Langeais）、维尼迪城堡（Villandry）、约瑟城堡（Rigny-usse）、希农城堡（Chinon）、安杰雷城堡（Azay-le-Rideau）、洛林城堡（Loches）、雪农墅城堡（Chenonceaux）、安博瓦茨城堡（Amboise）、肖蒙城堡（Chaumount）、布卢瓦城堡（Blois）、舍弗尼城堡（Chevery）、香波城堡（Chambord）。

我们游卢瓦河是从昂热出发的，也是唯一一次有法国朋友“大牛”作向导的旅游。我们先到索米尔（Saumur），一个小小村镇。这里安静得有点世外桃源的感觉。村里有个小城堡，外墙剥落陈旧了，据说是12世纪的原物，几年前由于城堡业主后继无人，交给了政府，政府又将其给了昂热大学，现在是旅游学院的一个分校。进到里面，建筑格局没变，但已被装修成现代化的教室、办公室等。这里不是参观景点，我们只是顺便拜访一下而已，却受到学生们的友好欢迎，与我们一起合影，分别时走老远还在挥手。真正的索米尔城堡雄踞在村外高地上，13世纪建成，15世纪扩建，规模很大，俯视着小镇和卢瓦河。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正在维修，不能进去，里面有个博物馆也看不成，只能在外面转了转。由于时间充裕，大牛带我们在索米尔附近参观了一个马术学校，据说是法国最好，也是欧洲很棒的马术基地。在‍这偏远的乡村，竟有这等荣誉。学校没见什么人，只有三五骑在场中训练。高大马背上的年轻女骑手英姿飒爽。离开马校又去参观一个香槟酒厂。说是要预约才能参观，听说我们来自中国，便破例带我们进厂参观了。厂里旅游资料很丰富，免费索取，都是介绍周边地区旅游景点的。酒厂的宣传栏也做得不错。讲解员很骄傲地指给我们看一个奖，竟然是中国青岛一个酒节颁的奖。我们还参观了该厂生产用的地窖，有5公里长。据说从索米尔到图尔的诸多酒厂都有这种地窖，加起来共有1500多公里！是法国人引以为豪的地下长廊。这家酒厂的门面就像中国小乡镇上的一家小作坊，但它年产400万支香槟，工人仅38人。免费品尝三种法国名酒，其中一种红色的在巴黎也是少见的，只有这里有。出了酒厂，想去看一个二战博物馆，大牛说时间晚了，作罢。我们开始往回赶。黄昏时，路过一个叫做Cimault的教堂，大牛建议去看看。教堂好像凝固在村口，非常旧，但像城堡一样坚固、高大。我们推开那斑驳、沉重的大门，有点像在“文革”时走进深山老林中的破庙。这里没有一个人，只有这嘎吱一声门响，打破了黄昏的宁静。教堂里面深邃、昏暗，开始什么也看不清，待视觉调整好后，见到的情景却让我吃惊。在这个空旷、寂静、幽暗的教堂里竟有一个漂亮得让人目眩的青年妇女，面对着神龛上昏暗的烛光独坐而思。一个鲜活的女人，与这死一样沉寂的空间，整个世界几乎一丝音息全无。是我们推门的声音将她从天国拉回人间似的，她睁大眼睛好奇地张望我们这来自遥远异国的人。教堂内伸向天穹的屋顶高深看不到顶，大厅左侧一尊圣母托耶稣遇难雕塑据说是400年前的作品。教堂内还有一些文物，有灵柩，有一战阵亡者名单。最奇的是院子里还有一口井，说是可以让全村人到教堂避凶祸时，保证有水饮。

出教堂后，再回首看见教堂紫色的尖屋顶已经深深刺进暗蓝色的天空。塔楼窗口透出的柔和黄色灯光与天边一抹昏黄的霞光相映成神秘、令人回味无穷的图画在这毫无喧嚣的世界，给人一种莫名的神圣感和不信教也得信的感受。望着塔透出的光，大牛说，法国政府在旅游宣传、旅游文化建设方面是下了工夫的。可不是？！

路标还看得清，绿底白字，上有骑自行车的图形。大牛说这是骑自行车旅行指示牌。起点是罗马尼亚，全程5000多公里，经过这里通向远方。这块小小的路标在教堂前岔路口静静地立着。

我们下一站目标是安博瓦茨城堡。汽车走的是一条旅游观光专道。沿着卢瓦河前进，沿河风光在暮色中美不胜收，如同油画一般在车窗里不停地展示。我们在大堤上奔跑，在树的夹道中奔跑，穿过一个个小村镇，全不见人，全不见裸露的土地清新，宽广，宁静，再一次加深了这种法兰西印象。

安博瓦茨城堡是中世纪法国的一处皇家城堡。早在罗马时代，这里是罗马要塞，公元503年克洛维曾在这一带会见过西哥特国国王阿拉里克。1420年，路易十一和王后在这城堡居住过。此后，查理八世在15世纪末动手改建，请了意大利设计师负责。16世纪时，弗朗索瓦一世又邀请来了意大利文艺复兴巨腕人物达·芬奇，也就将文艺复兴在法国推动起来。这里也是达·芬奇的归宿地。安博瓦茨城堡也曾是政治斗争的血腥角斗场，1560年，“安博瓦茨密谋”事件中就有1200名新教徒的尸体被挂在城堡上。现在的城堡已辟为博物馆。

第二天参观城堡之前，我们先在小镇对岸的一处偏僻的地窖酒家吃午餐。地窖依山而凿，有点像延安窑洞，但比延安窑洞大得多。外面有小院子，地窖有两进，第一进摆些农家古老家什，如大车、铡草刀，还有一架脚踏风琴等。第二进是个圆形餐厅，无窗，但周壁摆设精致。有一个大壁炉，整筒的干柴熊熊燃烧着，现烤羊肉，很有特色。我们吃的是地道法国西餐。除我们四个人，这里面的客人主要是当地的老头老太太。他们悠闲，有时间，也有钱，见我们还以为是日本人。当我告诉他们是中国人时，老头老太太们顿时兴奋起来，拉着我们，让我们教他们说“您好”“再见”之类的交际用语，相当友好。

卢瓦河畔古城堡教堂是达·芬奇的归宿地

安博瓦茨城堡建在小镇一头临河的山上，非常高大雄伟，进去得沿斜坡石板路走很长一段距离。我们来时是旅游淡季，除我们外，还有两三拨，共10多人。据说旺季时人多，要限制一批批进去。门票涨到7.5欧元，我们中有人拿出教师证要求买半票，女售票员笑笑说不认识中文，但还是给了半票。这里有中文资料可以免费拿取。进入城堡内是一个城墙围着的宽广的大庭院，应该说是一个山头，有绿茵茵的草地和花园。最高处的一棵树，像极了迎客松，附近还有达·芬奇塑像。院内城堡主建筑成“7”字型。其建筑时间经历了上百年，故形成文艺复兴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历史在这里过渡时被凝固地记录下来。这里曾经是王宫，陈设却很简陋，国王卫队是睡在地上的。城堡内还有一小小教堂，达·芬奇就埋葬在这教堂里面，地面有他的石刻像。

登上城堡圆塔顶部平台，正逢一场雨后日出，洗得干干净净的小镇和碧如青罗缎的卢瓦河尽收在眼底，令人心旷神怡。小镇只2万多人口，窄窄的街道，红色屋顶下，奶黄色的石板街面光滑干净，与奶黄色的墙面、热闹的商品橱窗融为一体，和谐温馨，构成了整个小镇的基调。这不是巴黎大都市能比的。

香波城堡是卢瓦河谷地古堡群中规模最大的一座。始建于16世纪初弗朗索瓦一世时，一直到1683年才由路易十四最后完成。整个建筑群宏伟又优雅，复杂又和谐，华丽又脱俗，端庄又飘逸。而它最吸引游客的还在于它蕴涵的故事多多，而且尽是些王室与美女的风流韵事。想写上流社会艳情故事的游客不妨到这里吸取点素材与灵感。著名作家莫里哀就在这里笔耕过，但他写的是《商人贵族》。

其他古城堡也都各有特色，如雪农墅以浪漫情调著称，亨利二世在这里竟爱上了大他20岁的迪亚娜。舍弗尼城堡则以内部陈设高贵典雅而取胜。布卢瓦城堡充满了惊心动魄的故事。希农城堡是法国民族英雄贞德出道的地方。安杰雷城堡就像一个童话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