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1]

红酥肯放琼苞碎^[2]，探著南枝开遍未^[3]。不知酝藉几多香^[4]，但早包藏无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5]，闷损阑干愁不倚。要来小酌便来休^[6]，未必明朝风不起^[7]。

【注释】

[1]玉楼春：此调又名《木兰花》、《玉楼春令》等。对此调名的来源，有至今仍未达成共识的多种不同说法。一说源自唐白居易《长恨歌》的“玉楼宴罢醉和春”；一说则以为因顾夐词有“月照玉楼春漏促”、“柳映玉楼春日晚”之句而取为调名；一说还认为早于顾夐的牛峤词已名《玉楼春》，顾夐只是取此调名以入词而已。

[2]红酥：此处指色泽滋润的红梅。琼苞：像玉一样温润欲放的鲜嫩梅蕊。

[3]南枝：向阳的梅枝。未：表示询问。

[4]酝藉：《汉书·薛广德传》：“广德为人，温雅有酝藉。”谓传主宽和有涵容，但在此词中与下句的“包藏”意思相近。

[5]道人：苏轼诗喜用“道人”而含义各不相同。《漱玉词》深受苏轼诗的影响于此可见一斑。至于对此词中“道人”的解释约有以下数种：一是“道人”二字均系词人自指；二是“人”为词人自指，“道”是别人这样说我、议论我的意思；三是“道人”是“知人”或“见人”的意思。这里拟采取第三种含义，即红梅看见词人的憔悴，知道她的内心苦衷。憔悴：形容困顿、委靡的样子。

[6]小酌：指比较随便的饮宴。休：语助词，含有“啊”的意思。便来休：即是招呼对方说：“快来啊！”朱彝尊《静志诗话》卷十八称结拍二句“皆得此花之神”。此评语意谓李清照的这两句咏梅词，犹如林逋、苏轼等人的咏梅名句，都能体现出梅的神韵。其实此二句的深层语义当是梅己兼叹。

[7]未必明朝风不起：此句紧承前句，字面上意谓说不定明天大风一起，即使还没有开放的红梅，也可能夭折；其寓托之意当是：说不定何时党争加剧，我这个年纪轻轻已被折磨得愁闷憔悴不堪的人，可能更加遭殃。而王仲闻《李清照集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二次印刷之《补记》）云：此句用典见白居易《花前欢》：“欲散重拈花细看，争知明日无风雨”，北宋初孙明复《八月十四夜》：“清尊素瑟宜先赏，明日阴晴未可知。”录供聊备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