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天怜幽草晚情浓——晚年的三位妾室

康有为和何旃理在日本时曾雇用了一位名叫市罔鹤子的日本女子，来照顾生活起居。她温柔可人、勤劳善良、谦恭有礼、善解人意，满足了人们对于日本女性的全部想象。同时，她身上那种年轻的活力让人不能不喜欢她。开朗的何旃理与鹤子相处得非常融洽，虽说是主仆，却像姐妹一样亲密。康有为与何旃理离开日本后，他们也没有与鹤子断绝联系。1914年，鹤子受到康有为的邀请，到上海做客。何旃理亲自到车站迎接鹤子。

这一次，康有为没有错失机会，将鹤子娶进门，成为他的四太太。让很多人不解的是，何旃理尚在青春年华，为何康有为在得到了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红颜知己后还要再娶一位年轻太太？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在新思想熏陶下长大的何旃理又为何允许康有为再度纳妾？其中原因如今也只能猜测。也许是何旃理思想上发生改变，也许是出于大家庭内部斗争的需要，或许是迫于康有为的乞求……最终，康有为还是如愿娶到了鹤子小姐。婚后，康有为亲昵地称其为“鹤姬”，并将亲手写的条幅和对联挂在她的房间，条幅上书“以喜为食”，大概意指鹤子活泼开朗、终日欢喜，亦能为他人带来快乐。康有为去世后，鹤子回到了日本，直到七十多岁时卧轨自杀。

同年，何旃理离开人世，康有为又娶了十八岁的廖定征为妾。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连娶两位妾室，让人愈发地摸不透他的内心。后廖定征生下一个女儿，名为同令。可惜同令在康有为去世三天后追随乃父归去，而廖定征后来的生活也无从知晓。她就如同流星般划过康有为的生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复辟失败后，失意的康有为将一腔热情寄托于大自然中，纵情山水，携妓游湖。一日偶然到了苏堤，看到岸边一位美貌的浣纱女子，宛若西施再世，不觉春心荡漾，连忙托人提亲，最终娶到了六太太张光。对此，康有为的学生们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据康有为的学生刘海粟回忆，大太太张云珠去世后，康有为整日郁郁寡欢，学生们担心他的健康，找了一位年轻船娘带康有为游湖。这位船娘就是张光。她是农民家的女儿，年方十九，尚未婚配，学生们征得姑娘及其家人的同意，便擅自替康有为将张光娶进门。康有为起初并不同意，在学生们的劝说下最终还是同意了。张光出身贫苦，父亲早逝，母亲做船娘养家，几个兄弟知道康家是当地的大户，康有为也是名人，张光嫁过去肯定不会吃苦，张光的兄弟也留在康家做长工，一家人的生计都得以解决。而康有为的家人对此非常反对。也许是因为康有为年事已高，也许是时代的进步不允许存在继续纳妾的陋习，康家人在婚礼当天全部躲到了外面，没有出席他们的婚礼。做惯了大家庭家长的康有为并不为所动，依然如期举行了婚礼。婚后，康有为极为宠爱张光，带着她畅游山水，接待宾客。因为张光没什么文化，康有为还专门请人教她读书习字。也许是康有为年迈之故，张光一直都没能生育，无奈之下，张光抱养了侄女作为养女，也就是康有为的十女康静谷。

1927年，康有为去世。他死后，妻妾四散，这一年张光仅二十七岁，康家人把她送回了家。刘海粟曾回忆说，张光的家虽然简陋，墙上却挂满了康有为的手迹。一个年轻的妇女在那个时代想要洁身独居很不容易，张光的兄弟都劝她再嫁，可她却执意为康有为守寡。好在乡亲们都知道她是在为康圣人守寡，因此对她格外宽容和帮扶，她的日子也没有那么辛苦。

康有为去世前留给张光一箱字画，她原本可以变卖这些手迹维持生活，但出于对亡夫的怀念和敬重，张光一幅也不曾出卖。直到有一天，贼人将康有为的手迹全部偷走，张光自此一病不起。不久，这位缱一时念一世的痴情女子在悲痛与悔恨中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