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写在后面的话

写在后面的话

2006年的元宵节,当我平静地修改完最后一个字,顿感如释重负。

我很长地吁了一口气。我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名叫银川的城市,我已经默默无闻地生活了十六年。十六年,按说十年是可以磨好一柄剑的,可我仍然不名一文。而不知不觉我已经是一个快到不惑之年的人了。想不到一转眼的工夫,自己竟然已经虚度并耗费了如此之多的光阴。

想想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心里不由得生出许多莫名的感慨和悲喜来。人生的无常和世事的变迁,真就如白云苍狗一样,岁月已经改变了那么多的事情,而且它还在继续改变着很多的人和事。

在一个节奏过快的时代面前,本就愚拙而且不谙世故的我,显得更加迟钝和笨拙。世界和时代的变化实在太快了,很多东西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一个人还没有出发就已经到达了。世上的事是如此的令人啼笑皆非而又感慨万分。

当年那个豪情万丈的少年早已不知何处,和许多人一样,我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但我知道我身上的血还没有改变,它还是红的。这颗历尽沧桑的心,对于文学,对于诗歌,也还像当年一样狂热和痴迷。也许这一生,除了文学,我真的已经别无选择。一个性格内向羞怯,不善交往,讷于言辞的人,除了侍弄文字,还能干什么呢?

我从小生活在农村,是吃故乡的黄米粘饭和窝窝头长大的。那是宁夏海原县一个叫“小河庄”的小村庄。村庄因为流过村头的一条小河而得名,尽管它时断时续,但它竟成了这个村庄几百户人家的生命之泉。这个曹姓人占了大半数的村子,对于我们这个单门独户的外地人家,虽不排斥,也并不融洽。我虽然在那个村子里只生活了十几个年头,但有些东西却深入骨髓。我应该爱它,它给了我童年和欢乐,而那些欢乐和往事总是带着些许的苦涩。它给了我一颗孤独的心。它在我的心目中是一个伟大的村子。它是我个人进行文学创作的基石,是我生命中最初的那些最基本的做人的元素。我热爱它,就像热爱自己的母亲一样,我是真的心存感激。虽然它现在依然像我一样贫困,但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它。这个名叫小河庄的村庄,将是我这一生永远的胎记和念想。

人说三十而立,而我都快迈进不惑之年了,还一事无成。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文学,没有诗歌,恐怕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遭受怎样的命运,但我热爱文学,痴迷文字,这辈子,我会一意孤行地写下去。只有在写作的时候,我的生命才是鲜活的。

在要结束《雪殇》这段艰苦历程的时候,有些人是不能忘记的,比如我的父母,比如我的爱人,还有我的朋友,我的同学,没有他们无私的支持,这一堆文字根本就成不了铅字。

当月光层层涌入港口

这夜色仿佛透明  

一级级磨损的石阶 

通向天空     

通向我的梦境   

——北岛《港口的梦》

2006年3月于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