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1）
程浩率领朔州市政府经济考察团到英国、法国、德国和意大利进行招商引资活动。按照高新技术开发区规划的蓝图，电子、汽车、医药、软件开发、纳米技术……招商范围包罗万象。市外经贸委主任信心很足，称招商计划书的七至八成可以找到投资商。程浩却不那么乐观，他对随同前去的高新区管理委员会主任说，胃口不要太大，能有三四成目标得到落实，这一趟欧洲之行就不算白来，关键是要争取让世界五百强企业认同朔州这个地方，哪怕他们当中有一两家肯在朔州市落户，也可以当作招牌。有了领头羊，就不怕牧场空闲着。
动身前，程浩专门召开了一次市委、市政府联席会议。省委关于金伟光任职的批复下来了，程浩特意安排朔州日报发了条消息。文中宣布，省委决定金伟光同志兼任朔州市委副书记，协助程浩同志主抓全市经济工作。这后一句话很关键，也很重要，按惯例，这表明金伟光将是下一任市长的人选。可是令人意外的是，程浩转任市委书记的事依然没有着落，这让不少人感到困惑，程浩自己也有些不解。虽然“代理”两字并不妨碍他行使市委书记的职权，但毕竟给人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他在会上宣布，自己出国期间，市里的工作由金伟光全权负责。所谓“全权”，当然既包括市委，也包括市政府。
金伟光和去香港办案的两个人一道向市委做了一次汇报。由于举报人失去自主意识，无法对所反映的问题做出当面质证，他们只能针对举报信中列举的现象进行查对。经过一周的紧张工作，翻阅了大量原始凭证，得出结论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特别是最要害的财务问题，从账上根本看不出大毛病，只是招待费的支出严重超标。专案组要求驻港联络处抓紧对此进行整改。金伟光在汇报会上为他们开脱说，在那个纸醉金迷的社会里，大吃大喝是司空见惯的事，不能拿内地的标准要求他们。好在他们创造的业绩大大超出耗费，收能抵支，也就说得过去了。
程浩对办案人员的汇报并不完全相信。这个结果与当初信中反映的问题的严重程度截然相反，难以服人。可是，从心里讲，他不愿意自己的秘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跌倒。金伟光的极力担保使他更为担心。在工作中他依仗金伟光，所以他极力向省委推荐金伟光，希望金伟光能帮自己担起更重的担子，可是他似乎对金伟光越来越不放心了。然而自己工作中需要这样一个人，有些问题只能侧面提醒。也许是自己多疑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朔州市这么大，哪能保证每个人、每个环节都清清白白！
这次欧洲四国之行计划十五天。考察团里，各方面的专家不少，具体商务洽谈基本上不需要程浩出面，他只要礼节性地与到访地的市政首脑和各界名流做做交流就行了。英国的ABB公司，德国的大众公司，法国的维旺迪和家乐福公司，意大利的西马克公司，考察团与这些国际知名度极高的大企业都进行了接触，虽然实质性签约不多，达成的意向却不少，尤其是在意大利。西马克公司以生产型材包装设备享誉世界，程浩在电话里与盛奇山商议，想为长轮与西马克公司搭个桥，引进电脑控制机械包装设备。盛奇山很高兴，授权他们邀请意方专家到长轮实地考察。
最后一天是在意大利著名的“经济首都”米兰度过的。这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收看了电视台现场直播的AC米兰队与罗马队的一场精彩的足球赛，兴奋地议论到天亮。第二天下午，十几个人分成两路，大队人马由外经贸委主任率领，经德国法兰克福转机回国；程浩和秘书小夏乘“全日空”班机飞赴日本本州。金伟光带领的朔州市代表团头一天已经抵达日本，程浩将与松江市市长一道在两市结为友好城市的协议书上签字。
松江市政厅的一位外事官员陪着金伟光等人在机场迎候。一出机舱门，程浩就看到苏小文飘逸的身影夹在迎接的人群里。虽然在国内两人也曾二三十天难见一面，可在国外，分别这半个多月却倍感思念。他想，苏小文一定也是这种心情。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些激动。真想不到，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易动感情。他努力做出平和庄重的表情，微笑着向大家招手致意。
八十年代中日关系比较密切，程浩曾经来日本考察过，那次他把日本列岛走了个遍。岛根县位于日本列岛最大的岛屿——本州岛西南部，作为面向中国及朝鲜半岛的窗口，岛根县为古日本国的形成贡献突出。松江市是岛根县最大的城市，也是岛根县的首府。与东京、大阪、神户等现代化大都市相比，松江市的传统色彩更为浓厚。但与十多年前比，变化还是很大的。坐在车上，程浩深有感触地想，日本人的时间和速度观念真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年轻的日本外事官显然对汉语很精通，他陪同程浩坐在车的后座，翻译方大伟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每当路过像样的景观时，外事官都要殷勤地向客人作介绍，听着方大伟翻译不准确的地方，他还要用汉语作更正，弄得方大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词句。
汽车沿着弯弯曲曲的海边公路开到松江饭店。这是松江市最豪华的宾馆之一，坐落在松江市著名的风景区
道湖边，朔州市代表团在这里下榻，签字仪式也将在这里举行。一下车，眼前一片烟波浩淼，看着如撒了碎银的湖面，大家都不由得发出赞叹！
程浩笑着说，这就是
道湖，日本第六大湖。
市长阁下对松江很熟悉呀！外事官用汉语恭维道，他可能也觉得吃惊。
哦，程浩淡淡地说，前些年我来过贵国，不过那时松江还没有这么多时尚的建筑。
那么您是喜欢现代的日本呢，还是更喜欢传统一些的日本？
程浩瞥了外事官狡黠的眼神一眼，从容一笑，在我的印象里，日本是个现代与传统有机交融的国家，而且这种交融显得非常自然，几乎不留痕迹。不过相比较而言，我倒更喜欢传统的日本。岛根县被称为神之乡，我读过八世纪初，著名诗人——柿本人麻吕的作品，他以优美的诗篇歌颂岛根的青山绿水，并抒发对女人的情感。他笔下的日本有厚重的文化积淀和悠久的人文传统，很能感动读者，尤其是外国人。
外事官显然为程浩的对答而折服，半躬着身一个劲地“哈依哈依”。跟在他们身后的苏小文心里美滋滋的，好像程浩为自己争得了头彩似的。
（2）
——各位观众，我现在是在日本国本州岛西南部的岛根县松江市为您做现场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朔州市与日本国松江市缔结友好城市的签字仪式马上就要举行。我的身后是著名的
道湖，湖边这座美丽的建筑就是路易斯·C·铁法尼庭园美术馆，它以
道湖的风光为背景，以英国庭园为主体，以展示英国庭园和玻璃艺术巨匠路易斯·C·铁法尼的杰作……
在松江饭店最高级的那间套房里，苏小文闲适地倚在程浩身上，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昨天签约的场面。这个场景已经实时向国内作了转播，她现在看的是当地电视台送来的录像带。
电视里的苏小文，上身穿一件白的浅蓝小方格中袖衬衣，下穿藏蓝色牛仔长裤，腰系白色皮带，脚蹬亮黄色小圆头皮鞋，头发自然地披在肩上，鼻梁上架着一副咖啡色墨镜，手执无线麦克风，搭配协调的衣饰显得整个人格外出采，给观众以独具匠心的感觉，也令日本人领略到当代中国青年女性的独特魅力。她在利用签字前的这段时间介绍岛根与朔州有关的背景内容。
朔州市所在的X省是个以农业为主的省区，而岛根县的农、林、渔产业发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X省社会科学院的学者就已经开始了与日本岛根大学学者的学术交流。岛根县位于日本中西部，大部分地区处于被称为“中山间地域”，即包括半山地丘陵及一小部分平原相邻的地区。由于种种原因，这里的农业和农村问题很突出，和中国的西部有一些相似之处。岛根大学的专家在研究“中山间地域”问题的同时，选中X省的南部山区作为比较研究的对象，和X省的学者进行了长期的合作。到九十年代初，日本的“山阴放送”（包括岛根县在内的山阴地区电视台）和X省电视台也开展了友好交流和合作活动。在这种学术与文化交流合作的推动下，1993年，X省与岛根县政府签订协议，结成友好省县关系。十年来，两地之间从官方到民间开展了多种形式的文化、科技、经济交流协作及人才培训，双方人员来往频繁，X省省长和岛根县知事数次互访，这些活动增进了两国两地区间的了解和友谊，对于X省的对外开放起到了积极作用……
程浩不禁笑了，你从哪儿弄到的这些材料？介绍的很详细嘛。
我花了一个多星期查阅有关资料，苏小文自得地说，总不能干巴巴地只把签字过程转播了事吧！
不错，程浩深表赞许，新闻节目应当有一些深度。
选择松江作为朔州的友好城市，是因为朔州市的情况和松江有相似的地方，朔州市在抓好农业的同时，也在积极进行产业转向。2001年岛根县建成第一个研究型工业园区——“岛根科技工业园”，产业正在向IT产业、软件相关产业、制造业等新的方向发展，而朔州市的高新技术开发区也需要借鉴这方面的经验。
——在松江市新落成的音乐大厅普鲁巴大厅，现在，松江市市长松浦正敬先生和朔州市市长程浩先生并肩走进签字大厅，全场来宾起身热烈欢迎。乐队奏日中两国国歌。朔州市市长程浩和日本松江市市长松浦正敬分别代表两市签署了友好城市协议书。签字仪式结束后，松江市市长松浦正敬还授予程浩市长松江市“荣誉市民”证书……
苏小文解说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程浩注视着松江市市长充满活力的面孔，很是感慨。你知道吗？小文，这小个子市长今年才三十一岁，比于天鸣都年轻，我和他坐在一起，觉得都是半拉老头子了。
正式仪式结束后，日方邀请客人到市区观光。程浩不想去，便借口休息留在房间里。苏小文说要与家里联系下一阶段转播的事，也没跟去。在程浩屋里聊了一会儿，苏小文央求他陪自己出去转一转。程浩想起附近有条松江护城河，风光宜人，也很有名气，便起身出了饭店。
天有点阴，一阵阵海风软软地吹来，很是宜人。苏小文特意回房间换了套很淑女的衣服。也许是“女为悦己者容”的心理作怪，在程浩面前，她非常愿意把自己收拾得靓丽可人，一件米色的翻领短袖上衣配着色泽浪漫的印花中裙，腰上松松地围着一条环扣式棕色皮带，手拎一只米色暗花小手袋。这套装束与昨天主持节目时又大不相同，显得清纯雅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程浩喜欢她，很大程度在于她的衣着品位很高，几乎没有哪套衣裳穿出来会让人挑出毛病。而且与程佳不一样，苏小文从来不买上千元的名贵时装，可是，不管多么普通、朴素的衣着，穿在她身上，立刻就显得与众不同，气质不凡。
护城河是国立公园，全长3．7公里，河道依自然走势环绕松江市，显得自由而舒展。河面上零星的游人乘坐游览船欣赏着沿岸的风景。程浩和苏小文在河边分别留了个影。从饭店出来，她就挽上他的胳膊，程浩没拒绝，如果是在国内，他是断然不敢的。
河岸边十分安静，只有水流哗哗和草丛中虫儿啁啾的声音。苏小文想起一位著名国画家的话：“诗入画难，画入诗更难。”置身在这个花园里，她真真切切地有一种“人在画中，心游诗境”的感受。特别是程浩在她身边，令她觉得无比的幸福。她曾不止一次幻想过这样的场面，可是每次幻想都在无奈的叹息声中支离破碎。如果不是在日本，她怎么会有这种开心时刻？从朔州到松江，飞机不过两个半小时的航程，然而，这两个半小时的“距离”却迫使两人不得不以痛苦的假面去面对世人——他是一个城市的最高首长，而她是他下属的一个电视人，他们不能有任何过格的感情纠纷。在公众面前，他们只能是上下级关系。
程佳打到“陶然水岸”的电话使苏小文受到极大震动，但在最初的惶惑之后，她反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像长时间被困在一个黑屋子里，终于有人砸碎门锁，使她获得了解脱。当然这也是程浩劝慰的结果。当她含着眼泪给远在西欧的程浩打越洋电话述说此事时，程浩并没像她想象的那样发怒或不安，反而笑了，佳佳到底是我女儿，聪明，我早就听出来她神经兮兮的总是拿话敲打我。也好，这回你我可以坦然地面对一切了。
我怎么坦然得了哇？苏小文撒娇道，我可没脸再见你的宝贝女儿了！
出国真好。苏小文宛如走着“慢四”舞步，踩着一块块彩色石头缀成的花间小路，天真得像个孩子，心情好极了。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程浩的心里却乐不起来，何冰思那天叮嘱他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来。
冰思说得对，该放手时就要放手，不能因小失大。他暗下决心。在一簇修剪得很漂亮的花钟前，他提议休息一会儿。苏小文乖巧地坐下来，头靠在他膝上。
小文，良久，程浩深沉地说，你还年轻，出去念几年书怎么样？
苏小文惊讶地抬起头，大睁着眼睛盯着他，不明白他何以提出这个建议。
看着苏小文明亮的眸子里一尘不染，程浩忽然觉得说不下去，声音变得喑哑了。
小文，我老了，没有什么大作为了。可你才二十多岁，不能满足于当个主持人，吃青春饭。你不像程佳，她没有什么文化根基，让她出去深造是难为她。你的底子那么好，如果不趁年轻多读点书，再上个台阶，是很可惜的，你说呢？
程叔叔，苏小文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我不想离开你。她伏在程浩腿上，动情地说。
我何尝舍得离开你！程浩扶她坐起，温暖的大手抚着她秀美的面颊，人到我了这个年纪，最可宝贵的就是感情。你我虽说是两代人，可我能体会到你对我的一片真情，小文，就冲这一点，我这后半辈子都要感谢你。也许以后我在这个位子上不会呆长，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想到曾经和你真诚相依过，我就满足了。
程叔叔，苏小文眼里溢出泪花，仰起脸哽咽着说，别说了，程叔叔，我愿意和你好。和你在一起，我好幸福，真的好幸福！我不想别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愿意陪着你，你不当市长了，我也陪着你……
程浩怜爱地给她擦拭去眼泪，心里热乎乎的。我明白你的心，也相信你的话，小文，这一年来，你给我带来的欢乐我永远也忘不掉。可是，我不能耽误你啊，你正值好年华，女孩子，这个时候不有点作为，一过三十岁，就什么也干不成了。这次去德国，我特意和艾希施泰特大学的校长接触了一次，提议以委托培养的形式请他们为朔州市培养一批专业人才。那所大学是德国顶级高等学府之一，我想让你去读几年电视制作专业，他们专门培养这方面的硕士和博士。
不，我不想去。苏小文思忖一会，还是摇头，不管硕士还是博士，没有你在我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傻孩子，毕业了，你还可以回到朔州来嘛！再说，你就肯定我以后不会到国外去找你？也许我的后半生要投奔你哩！程浩半真半假地说。
读硕士……需要几年？见程浩说得恳切，苏小文有些动心了。
硕士是三年，但他们实行的是学分制，允许提前修完学分，最短两年也可以毕业。
程叔叔，你真好。苏小文破涕为笑了，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要读硕士甚至博士，也想过如果有条件，读个洋文凭更好。你给我找的这个机会真是太宝贵了，只是我一走好几年，心里实在放不下你。再说啦——
她用拳头捶着程浩的肩膀，我走了，你要是和别的女孩子好上了怎么办？
程浩猛地把她拥在怀里，他搂得是那样的紧，甚至能感觉出她周身热得发烫，两个结实的乳房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心口上，两个人的心脏都在剧烈地“怦怦”跳动。
程浩忘情地吻了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她除了性爱以外，更多的是一种父辈对孩子一样的喜欢和欣赏。有时，两人在床上温存过后，看着心满意足沉沉睡去的苏小文，他会产生强烈的内疚甚至负罪感。可是今天，他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有的只是对往日两情缱绻的留恋和对未来难以预知的惆怅。
两个人回到宾馆，他把苏小文轻轻抱到床上，一粒一粒解开了她的衣扣，小心地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动作一如他的吻那么缠绵那么温柔。苏小文裸露的身体展现在程浩面前，她的皮肤白嫩丰腴，一对乳房晶莹剔透，两颗玛瑙般的乳头泛着粉红色的光泽。他轻轻将她拥在自己赤裸的怀里，盈握着她的乳房，亲吻着它，感叹它的年轻美丽。
苏小文这时候从心里羡慕程浩每天手中的那一杯清茶。在他盈握的一瞬间，静静绽放一生的美丽，不为别人，只为他。当茶在杯中升腾，然后，一片一片，悄无声息地伸展开碧绿的叶芽。终于，次第缓缓坠落，宛若芭蕾一般，轻盈地立于杯底，那优雅的姿态，让人心驰神往：这是一杯茶最美丽的生命时刻啊！直到叶芽的芬芳从他的唇间轻轻滑过，溶入他的生命里，纵使最后只剩下无味的残渣，它也是最幸福的。知之者，为之沉醉；不知者，却错过了最应珍惜的那一段心灵之约。再美的花也只枯萎一次，它努力绽放，究竟是为了那次盛开，还是那次凋零？苏小文将自己的唇慢慢地从程浩的胸膛滑落，程浩那静悄悄埋藏的欲望已经很饱满，如同她的渴望……
程浩感到心中有一个光点由远而近，突然发出灼热而刺眼的光芒。他似乎找不见了苏小文，一个人在海滩跌跌撞撞地狂奔，一边结结巴巴地喊着小文……小文……我的小文……他语无伦次，脚步错杂；他似乎又感觉到抓住了小文的手，那烫人的小手正抚摸着他的脸颊……他追逐着她，像是追逐着一个一去不复返的幻影。
程……叔……叔，程……叔……叔，小文那如同从水底发出的悠长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回响，程浩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苏小文已经满面潮红，双目微合，弧型芳唇半启着，发出幸福的呢喃声……
（3）
半个多月后，苏小文悄悄告别了朔州，踏上西行的旅途。从日本回国后，她找到贾光达，把保时捷交还给了他。她将“陶然水岸”租给了一位刚回国创业的留学生，他一次就付给了她两年的房租，而且是美金，这令苏小文很开心，因为她正需要外汇。
处理完一应杂务，苏小文坐下来给唐博文写了一封长信。程佳打过电话之后，再也没有人从香港给她来过一点音讯，她原本以为唐博文会来电话表示歉疚甚至忏悔，至少能为自己做一些辩解，可是没有。这使苏小文在失落之余也感到如释重负，她明白，自己与唐博文的缘分，这回是真正走到尽头了！
苏小文走了，没给任何人打招呼，程浩也没去送她。她只带了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需品。但是在贴怀的兜里，她精心保留了与程浩在
道湖的合影。那是那天离开松江前，她央求一位游客给他们照的，也是两人唯一的一张合影……